第九章 冷暖自知
“也不至于離婚吧……”
張東忍不住開口。
在小美眼里，這婚姻也太廉價了，除了房子，除了車子，除了錢，婚姻就沒其他東西了嗎？
聽著張東這話，小美看著他，眼睛水汪汪的，讓張東眼神有一瞬間的躲閃。
小美沒在意，笑容玩味。
“張東，你不知道吧……沒錢就沒婚姻……貧賤夫妻百事哀?！?p> “與其操心這個月的生活費，操心我能不能買得起這個月最新的包，操心女兒能不能讀貴族學(xué)校，不如——”
“找一個能負擔(dān)這些的男人，既然阿強已經(jīng)沒有利用價值了，那我找另一個就行。”
“對吧！”
小美說著，一雙腳好巧不巧的從張東褲管伸了進去，駭?shù)脧垨|立馬起身。
“不好意思，我有點兒不舒服，去車上坐會兒，你們慢慢聊吧！”
“還好吧你？”
小儷趕著問一聲。
張東搖頭表示沒事兒，然后快步出去了。
回去車上關(guān)門，剛才的觸感溫柔，只是深覺自己消受不起。
夢里是自己老婆搭上了阿強，怎么現(xiàn)實卻是阿強老婆想搭上自己。
果然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嗎？
感覺腦子有點兒重，昨晚上沒睡好，今兒早上又被嚇一跳，確實讓自己有點兒神經(jīng)衰弱。
可能劉經(jīng)理說的那個什么創(chuàng)傷后遺癥，自己確實是得了，現(xiàn)在只能盡量控制。
總覺覺得這個事兒，搞得越來越復(fù)雜了……
腦子暈著靠在椅背上，感覺周身越來越重，又是那種溺水的感覺。
模糊中一雙手把自己拉起來，劇烈咳嗽的同時，張東發(fā)現(xiàn)自己又回到了神農(nóng)架。
依舊是一模一樣的山溝，一模一樣的疼痛，唯一不一樣的，是包里東西都吃的差不多了。
自己渾身沒力氣，很虛弱，太陽曬著軟綿綿的，拿起瓶子喝了口水也解不了，直接倒在臉上。
整個人稍微清醒一點兒。
往周圍看看，上次讓自己驚醒的黑影不見了，四周沒有，懸崖上面也沒有。
不曉得是不是根本不是什么野人，而是因為當(dāng)時的太陽光照下來陰影，所以自己看成了野人。
鳥鳴開始傳入耳中，不自覺在內(nèi)心透出安穩(wěn)，有那么一瞬間，自己是期待回到這里的。
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看著生機勃勃的神農(nóng)架，希望在這片凈土中找到自己存在的理由，找到自己存在的價值。
不是一個丈夫，不是一個父親，不是一個員工，不是一個行尸走肉。
自己是什么，自己想追求什么，自己想過什么樣的生活。
小時候?qū)戇^的那篇作文，你想成為什么樣的人。
自己寫了航天員。
那時候覺得能夠飛上天，是一件太酷的事情。
只是隨著被生活磨滅棱角，自己早就忘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夢想。
然而想想，如果自己從小開始鍛煉身體，堅持考航天相關(guān)的學(xué)校，或許并不是不能完成夢想。
只可惜，現(xiàn)在一切都有些晚了吧……
晚了吧……
“老公？老公？”
迷糊中聽到小儷的聲音，張東回神，揉了揉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依舊在車?yán)铩?p> 剛才一下子睡著做夢了。
想起夢里的天真，還談著夢想，只覺得好笑。
自己又不可能讓一切重來，婚還可以離，可孩子生了總不能再塞回去。
原以為自己考慮好的生活，其實全都變成了一團亂。
想改變已經(jīng)晚了。
“你想什么呢？”
小儷扣上安全帶。
張東搖頭。
“沒有，剛剛不小心睡著了，你們這么早就散了嗎？”
看一眼時間，剛才來的時候九點半，現(xiàn)在不過十點十分而已。
小儷笑嘻嘻，掏出來化妝鏡補妝。
“走吧，我們?nèi)ツ羌椅鞑蛷d吃飯，就是小美和她老公經(jīng)常去的那家。”
“我待會兒要發(fā)個朋友圈兒，讓她好好羨慕羨慕！”
“……”
只要張東不是沒腦子的，絕對能猜出來自己老婆是要讓誰羨慕。
“算了吧，她也算什么都沒了，何必落井下石呢？”
張東勸了一句。
正要發(fā)動車子卻被小儷一把扯了鑰匙，使勁兒往張東腿上戳。
“張東，我剛才就看出來你不對勁兒了，是看上小美了吧！”
“說，你是不是一直就等著她離婚的！”
“我就知道你看她的眼神不一樣，我早該知道的……”
“你胡說什么呢？”
張東無語，怎么一句話就能扯出來這么多事兒。
“你敢發(fā)誓嗎？永遠不會搭理小美那個狐貍精！”
小儷瞪著張東，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張東無話可說，只能發(fā)誓，小儷這才高興把鑰匙還給他。
看著小儷眉眼俱笑的樣子，張東忍不住問。
“既然小美已經(jīng)沒有和你可以比的了，你就沒必要和她攀比了吧……”
“……”
一眼瞪過來，張東立馬道歉。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真沒別的想法?！?p> 和張東緊張成對比，小儷卻笑嘻嘻揪一把張東臉頰。
“我又沒說你什么？”
“你是不知道，之前小美怎么對我的，天天在我面前炫耀包包，炫耀首飾，還炫耀自己老公多能干！”
“現(xiàn)在輪到我炫耀了，怎么能放過這么好的機會！”
“……”
張東嘆口氣，只能說女人心海底針，自己是真的看不明白。
開車去了那家西餐廳，配合著老婆拍照，張東感覺自己就是個工具人，是老婆人生中的背景板。
牛排香不香不知道，只知道領(lǐng)帶勒著有點兒喘不過來氣，這種生活，自己適應(yīng)不來。
說自己爛泥扶不上墻也行，實話還是拖鞋大褂更舒服，有種掌控自己身體的自由。
穿在這套西裝里，盡管比自己平常的衣服貴十倍，自己依舊覺得束縛。
看別人挺舒服的，換到自己這兒，卻好像變成另一種光景。
果然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生活，不一定適合別人的，就真的適合自己。
確實是圍城吧，外面的人想進來，而里面的人想出去。
誰也不能理解對方所在的困境，只看到了圍城外和圍城內(nèi)的好。
就仿佛變成了自己追求的一切。
只終究，還是一個圍城內(nèi)，一個圍城外，如人飲水，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