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在睡夢中驚醒,被從床上震下來,耳鼻溢出血,有些老人捂著胸口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一旁的家具傾倒下來,仔細擺放的物件撒了一地,混著破碎的玻璃渣子。
老村長的腦袋像是被木錘狠狠砸過,雙眼冒著金星,他用顫抖的手扶著床板,看著瞬間變得如同白晝的天空,心頭仿佛停止了跳動。
老伴在身后讓他暫時不要出去,他微顫著的身子卻沒有停下腳步,唯一的信念在支撐著他,拼命也要讓村民們趕緊逃走,而剛被老伴開機的電話,則顯示有幾十個未接來電。
林沖安頓好老爺子后,近乎是大喊著沖上來,耳鳴聲已經讓他的聽覺在短時間內驟降,當他看到林江抱著妹妹縮在角落時,急迫的心情才稍微放松下來。
“怎么樣,還好嗎?”父親的聲音讓林江回過神,他看著身上只穿著大褲衩的林沖,有些哭笑不得,眼下大家安然無恙便好。
“嗯,沒事,外面好像有流星墜落,現(xiàn)在大概沒問題了。”
天空在瞬間照亮臨河村的天空后又漸漸暗了下來,西邊的楊樹林還在熊熊燃燒,林江把幻月交給父親后,撿起有些燙手的望遠鏡,把鏡頭對準那片樹林。
有個黑色的影子在火焰中移動,像是披著火焰的邪神,正在一步步逼近臨河村西側入口。
來自天上的異變獸?院子里的小黑在經歷剛開始的狼狽后,似乎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危險正在迫近,發(fā)出嗚嗚的叫聲,不停在院子里徘徊。
連小黑也畏懼的異變獸,恐怕足以將臨河村夷為平地,林江趕緊讓林沖帶著幻月下樓,讓老爺子與母親從東門逃走,他的心里有種十分不好的預感,這頭異變獸很可能就是沖著臨河村來的。
通過G隊的內部通訊,林江向副隊長嘉蘭做了緊急匯報,恐怕這也會是最后一次簡報。由于尚是深夜,嘉蘭不一定能及時收到消息,但讓林江有些感動的是,她居然立刻回復了:收到,請守護好你自己最重要的東西!已向全隊發(fā)出支援通告。
村內廣播在幾分鐘后響起:“請大家保持冷靜,抓緊時間在村東頭集合,有異變獸襲擊咱們村子了!”
林江安撫著小黑,在它耳邊說道:“小黑,不管你能不能聽懂我說的話,請你保護好妹妹和老爸老媽,還有老爺子?!?p> 小黑用舌頭舔了舔林江,那雙黑色的眼睛里有種說不清的忠誠,也許它已經聽懂自己說的話了。林沖背著幻月,母親戚氏攙扶著老爺子,在林江的目光中穿越幾棟灰白色的民居,被小黑護送著朝東門走去。
他撒了個慌,要走在最后面,等林沖走遠后,一路跑向西門那里,他知道自己不能看著臨河村被毀滅,那樣還不如死去。
另外,他乞求著,如果身體里真的有一股強大的力量,那就在這一刻,在臨河村面臨絕望的困境時,借給他片刻。
值班室的村民好像暈了過去,林江把他拖出來放到旁邊的空地上,幸好只是被沖擊波震暈,沒有致命的外傷。
被強風吹擊的拒馬將墻壁的卡槽撞出蜘蛛網(wǎng)般的裂縫,林江隔著拒馬的欄桿縫隙,看到西方通紅的天空下,一道魔神般的影子踏著火焰而來。
當它離林江還有百米的時候,林江才真正看清它的相貌,頂部發(fā)出亮光的鹿角下是張青褐色的羊臉,身子像紅色的駿馬,修長的身體在火焰的背影中充滿詭秘的味道,而那雙紅色的瞳孔里則散發(fā)著冰冷的氣息。
它盯著林江,彷佛在盯著一頭獵物,嘴角里發(fā)出一聲類似牛吼的聲音。
林江仿佛被史前巨獸盯上一般,大腦中有個聲音在不斷告訴他,不要出去,不要和那頭怪物戰(zhàn)斗!
他的心里逐漸明白,想要戰(zhàn)勝外面的那頭怪物,首先要戰(zhàn)勝自己退卻的心。拉開燙手的拒馬,林江來到外面,道路上的雜草還在燃燒著,他狂奔向那頭怪物,已經做好必死的決心。
“來吧!”他大吼著。
青面羊頭裂開嘴角,露出一排尖利的牙齒,在與林江接觸的瞬間,微微向前頂出犄角,一股巨力順著鹿角傳到林江的胸膛。
哇的吐出一大口鮮血,林江感到胸口一陣劇痛,接著天旋地轉,后背似乎失去知覺,眼前一黑便昏死過去。
林江實際上并沒有和尖銳的鹿角實際接觸,而是被一種類似屏障的波紋擊飛,然后翻轉著砸向臨河村的圍墻,發(fā)出一股巨響。
墻體凹陷出一個大坑,林江的肋骨全部斷裂,血液飛濺在墻壁上,形成一副恐怖的畫面。
墻壁上的血液似乎在火焰的照耀下反射著金色的光澤,沒有立即順著重力流下去,而是慢慢的在空中懸浮。
林江的身體像是一處聚水的池子,吸引著這些散落的血液,無數(shù)的血滴匯聚成細細的血流,不斷朝著林江的身體鉆去。當所有的血液重新回到林江身體上時,他體內折斷的骨頭開始自主拼合,由骨頭渣子重塑的骨骼更加堅硬,整個身體除了那毫無生機的眼神,一切都像是個正常人。
青面羊獸的鼻孔里冒出一氣白煙,似乎對林江的自愈能力很是不滿,踩著優(yōu)雅的步伐來到林江身前,用鼻子聞著剛才血液濺出的地方,露出一股享受的表情。它張開充滿細長尖牙的嘴巴,輕輕咬住林江的肩膀,血液重新從撕開的傷口處流出,被吸進它的嘴巴里。
青面羊獸的臉色有些古怪,彷佛吃了最苦的果子,一口把剛吞下去的血液噴出來,不斷朝著地上咳嗽。
那些從林沖身體里流出來的金色液體,宛若是為青面羊獸準備的毒藥。
“咳咳,是誰想謀害本尊?竟在圣藥里摻了不知名的劇毒!”青面羊獸竟發(fā)出人語,不滿的抱怨著。
林江只看到無盡的黑暗,但他總覺得哪里會有一點亮光出現(xiàn),似乎是在無盡黑暗下產生的幻覺,總想著抓住一根光芒的稻草。
他的眼睛像是能看到四周所有的東西,雖然都是漆黑的顏色,但他總有這種怪異的感覺,就像幻想著那道亮光一樣。
遠處似乎有什么聲音傳來,像是遠古時代祭司的吟唱,嗚呀嗚呀發(fā)出晦澀難懂的音節(jié)。
他順著聲音往前走去,不知過了多久,隱約看到一座祭壇,擺著幾口青銅大鼎,雙耳三足,燉著牛羊豬的血肉。
“未來時代的傳承者,人族還是那方天地的主角嗎?”
一個老者靜靜的坐在一張鋪開的虎皮蒲團上,周圍是朦朧的景色,像是在一片壘起的土方上。
“你是誰?”
“哦,你應該知道我才對,有熊氏難道沒有生存下去嗎?”
“你不會是華夏之祖的皇帝吧?”林江驚愕的無以復加,難道自己穿越到了上古部落聯(lián)盟時代?
“哈哈,蚩尤戰(zhàn)敗后,我確實被稱作皇帝。好了,時間不多,我此次強行打開時空壁壘,原因無他,當年與之戰(zhàn)斗的二十四頭蠻族異獸,已經被送入你們的世界,將會獵殺擁有初始血脈的人族?!?p> “什么是初始血脈?”林江大概知道襲擊臨河村的是什么東西了。
“天地進化時,人類所得到的最珍貴的資源,可以抗衡其他種族的力量,是人類通往仙界的鑰匙?!?p> 仙界?看來書上的并不都是傳說。
“少年,看來你已經獲得了那種血脈,如果你現(xiàn)在已經被蠻獸盯上,最好盡快激發(fā)出血脈的力量,不然將會化作一股最精純的藥力,滋補邪惡的蠻獸。不過好像未來的初始血脈,和我們的時代已有所不同,或許是毒藥也說不定?!?p> “有什么可以激發(fā)血脈的方法嗎?”
林江趕緊問道,他就算知道自己身負所謂的初始血脈,也不懂得如何利用。
“每個人都有特殊的方式,找到適合你自己的。時空開始愈合,你快回去吧,不要忘了自己的責任?!?p> “您為什么不過來幫助我們,您可是我們的祖先??!”林江帶著一絲崇拜,如果把這尊大神拉過來,豈不是可以號令東方。
“時空也在進化啊,想要從所在的時空出去談何容易?!崩险咦猿暗男α诵Γ阆г谥饾u黑暗的祭壇上。
身上的劇痛如同潮水一般襲來,林江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露出詭異笑容的青面羊獸把鹿角插進自己肩膀,那里的血肉被攪和的像一團爛泥。
“?。 彼l(fā)出痛苦的尖叫。
用顫抖的手抓住鹿角,林江使盡全身力氣阻擋它繼續(xù)折磨自己,青面羊獸似乎很詫異面前的人類小子竟然在如此短時間內蘇醒過來,更加用力用鹿角抵著林江。
林江和青面羊獸像古羅馬的兩個角斗士一樣,誰也不想后退一步,就這么僵持著,直到一聲顫巍巍的呼喊出現(xiàn)。
“哥,你在干什么呢?”
林江心頭一震,最不想看到的情況出現(xiàn)了,妹妹幻月孤零零的站在村口,雙眼不敢相信的看著遍體鱗傷的林江正在和一頭恐怖的怪物搏斗。
青面羊獸趁林江一瞬間的愣神,將抵著的鹿角抽出,眨眼間來到幻月面前,高高揚起頭顱,用俯視的眼神盯著幻月,嘴角再次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