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想想在暗處守著的暗衛(wèi)，還有王爺自身遠遠強過他的實力，再想想在書房里那一堆等著他處理的賬冊，忍不住道：“那屬下……先回府？”
不是他不把主子的安危放在心上，實在是這個主子實在是太過分了。根本就不告訴他為什么，就對他好一番處罰，偏偏處罰的方式還那么的慘無人道。
他一個習(xí)武之人，恒王府的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究竟為什么要管賬冊的事？他要是看得了賬冊，當(dāng)初又為什么要習(xí)武？既然習(xí)了武，又為什么要和讀書人搶飯碗？
王爺是沒看見這些天王府的賬房先生看他的眼神，先是警惕，再是詫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鄙夷了，郁悶得他想吐血。
云湛想想他留在這里確實是沒有什么事，也便擺手讓他退下了。
不過，這些天李林看他的眼神總有些怪怪的，好像是對他有所不滿，卻又敢怒不敢言，偶爾還一副惡狠狠的樣子，好像是想要揍他。
難道是他太長時間沒找他切磋的緣故，云湛摸摸下巴，暗暗盤算著。
對于得力下屬還是要關(guān)心一下了，偶爾比試切磋一下，既能加深彼此之間的默契，也能幫他們鍛煉一下身手，所以還是很有必要的。
秋思言盯著他看了半晌，他才回過神來看回去，秋思言一頓，開口道：“剛才看你的神情怪怪的，好像想要修理誰算計誰的模樣?！?p> 云湛輕咳一聲，搖頭道：“沒有，只是想起好久都沒有跟李林他們切磋了，最近手腳都有些生了?！?p> 秋思言笑道：“看來是你哪個屬下惹你不快了，你想要借機好好收拾他一頓?！?p> 云湛不想會被她看穿，略有些不自在，可看著秋思言含笑的眼眸，很快他又恢復(fù)了一貫的模樣，輕笑出聲道：“那你呢？打算怎么處置那個背叛你的丫頭？”
秋思言不解：“背叛？你說的是……”
云湛道：“蘇葉?！?p> 秋思言松了一口氣，沒好氣地瞪了云湛一眼：“我還以為你又發(fā)現(xiàn)了我什么倒霉事了呢?！笨傆X得，她在這個人面前，真是一點秘密都沒有，尤其每次遇到不好的事情總是被他碰到。
云湛搖頭，追問道：“你打算如何處置那個蘇葉？”
秋思言一愣，著實沒想到他會再次追問，不由苦笑：“蘇葉從來就不是我的人，又何談背叛？”
恒王今天真奇怪，竟然關(guān)心起她身邊的一個小丫頭，難道他認(rèn)識蘇葉？也是，蘇葉很小的時候就跟在何貴妃身邊，那時候恒王也還住在宮中，兩人見過甚至是認(rèn)識也不奇怪。
云湛詫異：“所以你打算放過她？若是我沒有記錯，你之前應(yīng)該已經(jīng)放過她一馬了，她卻還不死心，竟然又與秋三姑娘攪合到了一起?！?p> 秋思言認(rèn)真道：“只要她的主子還是何貴妃，那么無論她做什么，我都不會動她。因為，我真的很想知道，何貴妃為了自己的孩子能做到何種地步?！?p> 云湛默默地望著秋思言美麗的側(cè)顏，此時的她不復(fù)平日的淡漠，難得顯得有些黯然神傷，她的眼中帶著明顯的譏諷，又似藏著絲絲怨恨。
她好像很……在乎何貴妃？
比起與長公主的面上服從私下?lián)v亂，她對何貴妃的態(tài)度或者說感情似乎更加的復(fù)雜。
可據(jù)他所知，雖不明白為什么，從端敏郡主小時候起，何貴妃對她便不是很喜歡，盡管端敏郡主時常進宮，可何貴妃一直與她并不親近。
尤其是她和榮王定親之后，何貴妃對她的不滿都到了毫不掩飾幾乎眾人皆知的地步，如此情景下，她與何貴妃的關(guān)系也很是生疏淡漠，應(yīng)該沒有多深厚的感情才對。
難道真的是……血脈相連？
不知為何，云湛心中涌起一陣憐惜心痛的感覺，他默默倒了杯茶，遞到秋思言的手邊。
秋思言一愣，很快便把自己從哪些復(fù)雜糾結(jié)的情緒中掙脫出來，望著云湛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淺飲了一口。
口味醇厚，苦澀中帶著絲絲甘甜，秋思言輕舒一口氣，神情緩和了不少。
“你可有過……被自己最親的人算計舍棄？”秋思言遲疑問道。
話一出口，她便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想著皇家那復(fù)雜的親情關(guān)系，不由一笑，滿懷歉意：“看我，問了什么傻問題？”
云湛溫潤一笑，搖搖頭示意自己并不在意：“如果我說有呢？”
秋思言楞了一下，沉默許久，才淡然道：“也是，人生在世，各自都有各自的不得已，誰也不能幸免?！?p> 云湛皺眉：“你很在意與榮王退婚的事嗎？”
“如果在意，我又為什么一定要和他解除婚約呢？”秋思言微微搖著頭，“我只是在發(fā)愁，接下來母親打算把我嫁給誰?！?p> 云湛笑得促狹：“長公主好像對在下的印象很是不錯?！?p> 秋思言面上閃過羞惱，沒好氣道：“我最近事多沒有心情理會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好像一直很閑的樣子，竟然還會放任那些流言漫天飛？”
云湛搖頭：“長公主一番美意，我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白撿個漂亮媳婦，又何樂而不為呢？”
秋思言打了個寒顫，瞪著他，一副見鬼的模樣：“你說真的？”
云湛微笑：“你說呢？”
秋思言默默搖頭：“想來是在開玩笑。不過，玩笑過了也就罷了，別太過火，萬一真的要……我想你也不愿意讓那些人擺布你的婚事吧？”否則他又怎么會年過二十還不肯娶妻。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偏偏他就是要卡在修身這一步磨蹭，怎么也不肯進入下一環(huán)節(jié)。
秋思言突然有些好奇：“冒昧問一句，你這修身打算修到什么時候？”
云湛謙虛又謹(jǐn)慎地回答：“只有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之后方能修身，我這些年到處游歷，增廣見聞，正還處于格物致知的階段?！?p> 秋思言挑眉：“你這是在說自己意不誠，心不正了？”
云湛苦笑：“我想要娶一個姑娘為妻，人家卻以為我在開玩笑，這不就說明我誠意不足，不能讓人相信嗎？”
秋思言怔了一下，沒好氣地瞪著他道：“不錯，恒王殿下剛過及冠之年，現(xiàn)在修身養(yǎng)性還來得及，想來到四十不惑的時候應(yīng)該會有所成就，到時再考慮齊家的問題也不遲。怎么說你也是堂堂王爺，不缺錢財權(quán)勢，又長著一張不錯的臉，便是年歲大一些，資質(zhì)魯鈍一些，也不用擔(dān)心沒人愿意嫁你。況且，便是一輩子不娶妻其實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梅妻鶴子，照樣逍遙自在一生，與你的風(fēng)姿氣度倒是挺搭的?！?p> 云湛眨眨眼，難得有些呆愣，怔怔地望著秋思言半晌，才輕笑一聲道：“謝郡主寬慰?！?p> 秋思言微微頷首，淡然道：“客氣?！?p> 云湛正想要說什么，突然聽到樓下傳來一陣嘈雜聲，他與秋思言對視一眼，兩人起身走到窗邊朝下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