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府現(xiàn)在很是安靜,怕是極少人知道唐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了”。
玄離站在朧煙殿窗前給琉璃復(fù)命,原來,琉璃還是不放心冷冰瀟這個小丫頭的能力,冷冰瀟太像當(dāng)初的琉璃,以至于琉璃對冷冰瀟的好奇大過她的生死。
“落下什么東西了嗎?”
“這個”。
玄離將香囊拿給琉璃,凝煙接過香囊放進紅色一個匣子。
“在何處拿到的?”
“唐羨住處”。
“那之后,我們的麻煩可不小了”。
正說著,一只赤色貍貓從窗臺跳到琉璃懷里,嚇得玄離一激靈,趕忙后退。一旁的凝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功力高深莫測的上古靈獸,沒想到竟然怕這么個小小的林間精靈”。
“讓凝煙姑姑見笑了”。
“不怪他,誰讓這么個小東西從小就天不怕地不怕,把玄離當(dāng)做自己的小寵呢,要不是凝煙你過去的早,玄離都要成這小貍的盤中餐了”。
琉璃說著也不禁笑了,輕輕撫著赤貍,傍著暮色的彩霞,別樣一番溫柔模樣。
“小貍啊,你努力幻成人形又有何好處呢,你可知,人心險惡,遠不如這林間精靈瀟灑快活”。
赤色貍貓一動不動蜷在琉璃暖融融的披風(fēng)下,不一會兒便傳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果然是無慮無憂,這么就睡著了”。
凝煙在一旁撥弄爐火,又加了些炭火進去,炭爐傳來一陣陣熱氣,琉璃躺在榻上,一陣困意襲來。
“凝煙,我也有些乏了,扶我去歇著吧”。
琉璃抱著小貍起身,沒曾想小貍醒來,看到一旁的玄離就要往玄離身上撲。
“別別別,你別過來!”
一個不留神,玄離歪倒在凳子上,小貍不管不顧就鉆進玄離懷里,還直要往長袍里面鉆,玄離一陣耳紅。小貍貓卻是用它的呼嚕聲顯示著它的滿足。
“小貍貓,小貍貓?”
玄離拍了兩下胸口處的小貍,可人家哪管這些,在如此俊美之人懷里,誰還管得了臉皮是什么。
“小貍貓,你要是再不下來我可就動手了?”
小貍貓仍舊不聞不問,舒舒服服躺著,還變本加厲蹭了蹭玄離的胸口,弄得玄離直癢,坐也不是,立也不是,就這樣歪歪斜斜坐在凳子上,聽著小貍貓滿意的喘息。
“喏,你看,這小貍幻成人形之后不定怎樣纏著玄離呢”。
凝煙伺候著琉璃躺下,打趣道。
琉璃看著帳外玄離和小貍貓的嬉笑,滿眼微笑,恍惚間如夢一般,似是聽到有人在喚她。
“雙雙!”
“流江,你怎么來了?”
花溪旁,一個名叫雙雙的姑娘在浣衣洗菜,遠處一個少年一身白衣翩翩而來。
“送你的”。
少年從身后偷偷拿出一支杏花,有幾朵開得正好,也有幾朵含苞待放,燦爛而雅致。
“切,我才不稀罕”。
雙雙嘟著小嘴拿起洗好的衣服就走。
“你當(dāng)真不要?”
“當(dāng)真不要!”
“那好吧,就只能扔進這溪里被不知哪個小孩子撿走,拿在手里晃啊晃,放在腳底踩啊踩嘍,說不定還會被哪個……”
“哎哎哎,別呀,我要了”。
“要了誰?是我,還是這支杏花?”
“當(dāng)然是這支花,你,不已經(jīng)是我的了嗎?”
少年哈哈大笑。
“對對對,這話一點沒錯,可你是女孩子,要矜持一點”。
“矜持是什么?你喜歡矜持的女子?”
雙雙直盯著少年,圓滾滾的大眼睛里裝滿了好奇和不容置疑。
“不不不,我只歡喜有我的雙雙”。
“流江,你會娶我的,對吧?”
“你會嫁給我的,是嗎?”
“我只娶眼前人”。
“我也只嫁眼前人”。
琉璃緩緩閉上眼,眼淚從眼角緩緩流出來,任誰許下的諾言都未曾兌現(xiàn),這世間,究竟是多薄情郎,還是多負心女?
“城主睡下了,玄離,勞煩你帶著小貍出去耍一耍”。
“是”。
“小貍貓,這下你可以從我身上下來了吧”。
小貍貓伸伸懶腰,不情愿地從玄離身上跳下來,走到門口突然回身看著玄離,“喵嗚”叫了一聲,好像在說“俊俏的小巴蛇,等我喲”。
嚇得玄離一身冷汗。
這小貍貓本是寒荒山常住的小精靈,通體赤色,別的倒也罷了,一雙赤色瞳孔甚是好看,生氣時讓人心生寒意,撒嬌時又惹人憐愛,但也正是這人見人愛的樣貌,琉璃初建寒荒城的時候,赤貍便所剩無幾,通常被各種半拉道士設(shè)計捉去,送給九州城各色富貴人家。這赤貍說也奇怪,往往被送人之后,不幾日便毛色雪白,然后郁郁而終。
這些情況發(fā)生之后本該讓赤貍好好活在寒荒山,沒曾想九州城卻以此為樂,各色道士又瘋狂起來,喜愛玄離的這只小貍貓因長久待在寒荒城內(nèi),無人敢踏足,所以一直都也安穩(wěn),加上琉璃很是喜歡這只小貍貓,寒荒城內(nèi)無人敢得罪這個小祖宗,這小貍貓經(jīng)常是上天入地,欺人氣獸,無惡不作。
碰巧有次玄離重傷無法幻成人形,被這只小貍貓看見了,動了動爪子將玄離挪出冰床,眼看張嘴就要進肚子里了,被凝煙及時救下。可自那之后,這小貍貓便像把玄離當(dāng)成了自己的寵物一樣,動不動就來玄離的冰床,趴在一邊靜靜看著,時不時還硬把玄離放在身子下面暖著,最后,玄離本可以一個月養(yǎng)好的傷足足拖了有兩個月。搞得玄離每次見了小貍貓都嚇出一身冷汗來,生怕又被玩壞了,可這小貍貓卻日漸活潑,看到玄離就走不動,又是撒嬌又是威脅,讓玄離哭笑不得。
世間怕多是此種歡喜冤家吧,一個死纏爛打,美色、美食威逼利誘,一個看似不情愿卻心中歡喜,玩笑打鬧間,或許就是一生,也或許,只是轉(zhuǎn)瞬即逝。
任誰也說不清到底是誰欠誰的,只知道每次的相遇和離別都別有一番滋味,命運啊,你到底把多少人玩弄在股掌之間,把多少安樂變成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