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瀟回到客房,凝冰已經(jīng)睡下,畢方掌燈夜讀,等著二人歸來。
“本是青燈不歸客,卻因濁酒留風(fēng)塵”。
冷冰瀟走到畢方身后,悄聲念起來。
“主子?”畢方起身去拿衣服,“可吃過飯了?”
“吃過了,在流江掌門那兒吃的”。
“那就好”。
玉鳴困意襲來,連打了諸多哈欠:“瀟瀟,我先去睡了,你們也早點(diǎn)睡吧。”
便拖著步子去了臥室,剩下冷冰瀟和畢方,在桌前坐著。
燭光拉長了杯壺的影子,在風(fēng)中搖動。
“主子?”畢方將書放下,“你是不是在擔(dān)心什么?”
冷冰瀟點(diǎn)頭,緩緩說道:“流江也說,我體內(nèi)這東西不好,我怕……”
“主子?我希望你能如實(shí)回答我接下來的問題”。畢方眼中映著燭光的溫暖,“可以嗎?”
冷冰瀟點(diǎn)頭。
“你覺得畢方是怎樣的人?或者說,怎樣的靈獸?”
看著畢方嚴(yán)肅的模樣,冷冰瀟忍不住笑起來,清了清嗓子,說道:“畢方長相俊美,溫柔體貼,靈力高強(qiáng),內(nèi)心堅(jiān)定,是特別特別好的一只鳥!”
邊強(qiáng)調(diào)著“特別好”,邊不停點(diǎn)頭。
“如果我是現(xiàn)在的你,你會拋棄我嗎?”
冷冰瀟搖頭。
“為什么?”
“因?yàn)槟阒档谩薄?p> “對,因?yàn)槟阋仓档谩薄.叿綀?jiān)定地望著冷冰瀟,“知道嗎?”
冷冰瀟搖頭:“不,我并不這樣覺得,我覺得我是你們的負(fù)擔(dān),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我覺得我是負(fù)擔(dān)?!?p> 淚水映著燭火的光暈,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你們本可以更輕松,做想做的事,去想去的地方,愛想愛的人,是我剝奪了你們的一切,對不起,對不起……”
連抽泣,都那么微弱忍耐,畢方痛心不已,她始終過不了心中的那道坎,這,便是最大的心魔。
畢方慢慢走到冷冰瀟身后,在脖頸處輕輕一點(diǎn),冷冰瀟倒下,畢方順勢接住,將她抱到床上。
“畢方哥哥,姐姐回來了?”
凝冰揉著眼睛,睡意朦朧,給冷冰瀟掀開被子。
“凝冰,姐姐心情不好,不要擾了她,讓她好好睡”。
“知道了,你也快去睡吧”。
畢方將冷冰瀟放在床上:“我不睡,去一個(gè)地方?!?p> “你去哪兒?”
話音未落,畢方早已不見。
第二天正午,冷冰瀟仍舊未醒,凝冰有些擔(dān)心,便去找玉鳴,誰曾想玉鳴也在呼呼大睡,凝冰氣不打一處來,掀開被子大叫:“玉鳴哥哥!”
“嗯?!”
玉鳴半睜著眼,伸了伸懶腰:“怎么了?”
“阿瀟姐姐還沒醒,你要不要去看看?”
玉鳴滿不在意:“沒醒就沒醒吧,昨天回來太晚了,多睡會兒很正常?!狈D(zhuǎn)身子又要睡下,被凝冰一把拽起來。
“姐姐從不睡懶覺,你不知道嗎?這不正常,絕對不正常!”
玉鳴這才有些緊張起來,冷冰瀟平時(shí)的確沒賴過床,起身便往冷冰瀟臥室走去。
“瀟瀟?瀟瀟?”玉鳴坐在床邊,拍拍冷冰瀟的臉,忽而大聲喊叫,“瀟瀟?瀟瀟?!”
冷冰瀟臉上沒有一絲溫度,玉鳴環(huán)顧四周,發(fā)了瘋一樣尋找著畢方:“畢方呢??。?!畢方呢?!”
“畢方哥哥昨晚上就走了,說……說去一個(gè)地方”。
凝冰膽怯地說道,她從未見過玉鳴這般發(fā)脾氣,蠃蠃將她攬?jiān)趹阎?,輕輕安慰道:“沒事兒的,沒事兒的。”
玉鳴忽而站起:“芍藥!對,找芍藥來!”
說著奪門而出,被蠃蠃攔?。骸澳阋@樣走到莫離島嗎?”
“對,我不能這樣走,我要快!我要快!”玉鳴嚎啕大哭,終而癱軟在蠃蠃懷中,“蠃蠃,我要快!”
“別擔(dān)心,我去”。
剛要起身,畢方帶著芍藥轉(zhuǎn)過門廊,步履急匆而來,玉鳴看到芍藥跌跌撞撞狂奔而去。
“芍藥!救她!救她!”
畢方拖著玉鳴,蠃蠃領(lǐng)著芍藥往臥室走,所有人屏氣凝神,一路走來,這本應(yīng)是一切苦難的結(jié)束……
“情況不太好”。芍藥緩緩起身,“幸好昨日畢方為她封上了筋脈,然而但凡筋脈一通,噬心散便會在一刻之間奪取她的性命”。
“所以,我們還有一刻鐘的時(shí)間,對不對?”
畢方說道,沉穩(wěn)鎮(zhèn)定讓所有人安心。
“對,我們需要在一刻鐘之間運(yùn)轉(zhuǎn)五靈玉珠,調(diào)和凝冰心法和紅蓮業(yè)火,紅蓮業(yè)火這種內(nèi)力容不得其他,一旦顯現(xiàn),噬心散之毒便能被逼出體外”。
畢方點(diǎn)頭,緩緩轉(zhuǎn)身對玉鳴說道:“玉公子,我們需要八卦陣向圖?!?p> “八卦陣向圖?”玉鳴在身上一通亂找,“我有,我有!對了,還要金珠,都給你”。
八卦陣向圖感應(yīng)到五顆玉珠靈力,在半空中緩緩展開,五顆玉珠順勢到各自位置,幻出一柱白光。
“就是現(xiàn)在!”
芍藥提醒畢方,畢方趕緊扶起冷冰瀟,解開筋脈,白光包裹著冷冰瀟,凝冰隨即幻作蝴蝶真身,一藍(lán)一白兩束光進(jìn)入冷冰瀟身體。
“噗!”
鮮血飛濺到青灰色被子上,像雪落。
“噬心散出來了!”
玉鳴飛奔到冷冰瀟身邊盯著芍藥,問道:“出來了?沒事兒了?”
芍藥點(diǎn)頭。
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的時(shí)候,冷冰瀟忽然全身打顫,再睜眼時(shí),瞳孔已是血紅。
“走開!”
畢方推開玉鳴,冷冰瀟一掌拍來,畢方倒在地上,桌椅皆碎成木片,玉鳴也未能幸免,嘴角滲出血來。
“主子?”
冷冰瀟站起,剛要再來一掌時(shí),聽到畢方的聲音猶疑了一下:“主子?”
“瀟瀟!”
玉鳴慢慢爬到冷冰瀟腳下。
“瀟瀟?”冷冰瀟像是記起了什么,“我是誰?我為什么還活著?為什么?!”
冷冰瀟頭痛欲裂,一聲長嘯之后,從窗邊飛出。
“瀟瀟?!”
玉鳴艱難起身想跟過去,卻體力不支,倒在蠃蠃懷中。
“畢方公子?這怎么辦?”
蠃蠃愁容滿面,冷冰瀟不僅自己走了,也帶走了凝冰。
“去叫玄離,就是那天和我們一起來的黑衣男子”。
蠃蠃把玉鳴交給芍藥,便自去找玄離。
“蠃大人?”
“嗯?”
“也請一下流江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