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靜村時,大祭司隱隱透露出山河圖是不斷變化的,后來司徒公子將山河圖交給玉公子,才發(fā)現(xiàn)圖中隱隱出現(xiàn)一人,似在襁褓中”。
“鶴兒?”
冷冰瀟瞪大眼睛盯著畢方。
“開始還不確定,只道是那人剛剛出生,直到接近鶴兒,山河圖異動,這才確定”。
冷冰瀟定在原地,神情慌張:“難不成?難不成鶴兒還要回那九州城?”
“所以,流江掌門才說玉公子為鶴兒謀劃”。
冷冰瀟一個腿軟,畢方上前扶?。骸爸髯?,不必太過擔心,自有玉公子在,鶴兒不會有事的。”
“本想自此安穩(wěn)度日,誰曾想只是短暫消停,十幾年后,或許又是一番苦痛折磨”。
玉鳴見二人遲遲未來,正要去缺月宮尋二人,在路上看見冷冰瀟疲弱無力,趕緊上前:“瀟瀟,你怎么了?流江欺負你了?”
說著就怒氣沖沖往缺月宮去,被冷冰瀟拽?。骸安皇牵Q兒就是山河圖中之人?”
玉鳴看了一樣畢方,畢方說道:“主子都知道了。”
玉鳴握著冷冰瀟的手:“沒事兒的,瀟瀟,山河圖在不斷變化,說不定以后就不是鶴兒了呢?我們就將鶴兒養(yǎng)成一個游手好閑之人,我就不信這樣,還要他去穩(wěn)固什么山河。”
“對”,轉念一想,又趕緊搖頭,“不不不,鶴兒既有天資,我們還是要好好培養(yǎng)他,以后的路,還是要他自己走”。
“對嘍,這樣我們就想到一起了”。玉鳴背對著蹲在冷冰瀟面前,“來,我背你回去”。
石榴花在陽光下現(xiàn)出透明鮮艷的紅來,千萬根烏黑的秀發(fā)里,幾根白絲隱隱閃動著:“玉鳴,你有白頭發(fā)了。”
“果真是上了年紀,白發(fā)是再正常不過的”。
“我們回去吧”。
溫軟的聲音在脖頸處游蕩,玉鳴點頭說道:“好,即刻就動身。”
“不行!”冷冰瀟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還不行”。
“為何?”玉鳴停住,“還有要辦的事嗎?”
“有!”冷冰瀟拍著玉鳴肩膀,“娃娃親!”
“嗐,我當是什么呢,那娃娃親,不訂也罷,到漠北再找奶娘也可”。
“不行”。冷冰瀟若有所思,“如果鶴兒是山河圖選定的人,那這娃娃親,說不定也是上天的安排”。
“什么上天,我才不信”。玉鳴將冷冰瀟向上推了推,“如若上天良善,難道看不到他的詛咒,讓許多無辜之人慘死嗎?”
“也是哈”。冷冰瀟雙手環(huán)住玉鳴的脖子,“不過,我還是想看一看”。
“好,那我們就去看看”。
第二日清早,玉鳴便抱著鶴兒,帶著冷冰瀟來到那老婦人的家,幾聲敲門音落,老婦人笑意盈盈前來開門。
“想必,這就是孩子的母親了”。
第一次被人稱作“母親”,冷冰瀟有些不好意思,只是點頭。
“對,這就是我夫人”。玉鳴哄著啼哭的鶴兒,“今日來看看你家兒媳和孫女”。
“好好好!”老婦人喜笑顏開,忙請二人進屋,只見屋子雖小,卻是干凈通透,還彌漫著淡淡茶香,四下一看,到處擺滿了書。
“家里亂得很,還沒來得及收拾,二位不要見怪”。
說著便沏了幾杯茶來:“孩子餓的厲害,我抱去里屋可好?”
冷冰瀟接過孩子:“我和您一起去吧。”
老婦人尷尬地搓了搓手,領著冷冰瀟到了里屋,里屋中,一個女人頭戴圍巾,正側著身子哄熟睡的嬰兒,說來也怪,鶴兒一到屋中便馬上安靜下來。
“山茶,夫人來了”。
山茶轉過身來,冷冰瀟差點沒站穩(wěn),這姑娘何止容貌出色,眉眼神色,更是像極了凝煙。
“夫人?”
冷冰瀟晃過神兒來,將鶴兒交給那女子。
“你叫什么?”
“夫人,小女子山茶”。
那女子接過鶴兒喂養(yǎng)起來,鶴兒只是滿足地吃著,冷冰瀟走出里屋,玉鳴看著冷冰瀟六神無主的樣子,問道:“怎么樣?”
冷冰瀟沒有回答玉鳴,轉身問老婦人:“聽聞你家兒子在外進學求官?”
“正是”。
“敢問公子姓名?”
“蘇葉”。
“敢問公子如今進學到何地步?”
“不瞞夫人,蘇葉現(xiàn)已在朝為官,正扶植新王”。
冷冰瀟端起茶杯,一杯接著一杯,第五杯時,玉鳴抓住冷冰瀟的手,輕聲問道:“怎么了?”
“凝煙”,冷冰瀟盯著玉鳴,眼中泛出淚花,“凝煙姑姑”。
“什么?!”
正說著,女子從里屋出來,俯首行禮:“孩子吃完奶睡下了,路上風寒,還是醒了再走吧。”
女子緩緩抬起頭,玉鳴也呆住了,平和穩(wěn)重的氣質,思慮周全的話語,確實和凝煙不差一二。
“多……多謝”。
玉鳴俯身行禮,余光中仍是那女子模樣,冷冰瀟抓住玉鳴的手:“或許,或許她就是凝煙姑姑?!?p> 玉鳴將冷冰瀟攬在懷中,輕輕摩挲著她的后背:“別擔心,瀟瀟,或許你說對了,這真是山河暗示。”
“二位?”老婦人走近二人,“如若可以,是否可以將娃娃親定下?”
“恕在下冒昧,蘇葉和山茶姑娘是如何相識的?”
玉鳴本以為老婦人會生氣,畢竟,受人懷疑是極不讓人愉悅的事情,沒曾想老婦人心平氣和,像是早就猜到一般,坐在桌旁慢慢說起來:“說實話,我隱居山中,一生未嫁,蘇葉是我在山中撿到的孩子,看他天資聰穎,我便教他識字讀書,待他十六歲時,我便有些力不從心,于是,送他外出求學?!?p> 老婦人和藹慈祥,說話不快不慢,甚是平和,一生未嫁之后,怕也是一段迷離悵惘,冷冰瀟握緊玉鳴的手,珍惜,是她此后唯一的信念。
“十八歲,蘇葉求學歸家,說自己已求得一官,身后便跟著山茶,我看山茶相貌出眾,又溫婉賢淑,心便放下一大半”。說起第一次見到山茶,老婦人滿眼藏不住的高興,“后來蘇葉和我講,他和山茶在一場燈會相識,山茶無父無母,以賣草藥為生,二人一見鐘情,定下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