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金風玉露一相逢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這是仲孫野剛被擁立為燕王的時候,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話。那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概,見之者無不折服俯首。
后來統(tǒng)一北方,建國都的時候,他更是力排眾議,選擇往愿城。
大燕國的帝都往愿城,是一座臨邊之城,北邊的阿萊夫王國和東北邊的東華神州王國的鐵騎,全都可以三日之內,即可兵臨城下。
所以,耗時十二年,以舉國之力修建往愿城時,同時修建了巍峨長城,像一條巨龍橫亙在了往愿城北邊燕然山脈,更在東臨大海之處修建雄關要隘,西接大夏戍邊天險雄關,綿延一萬兩千公里。
大燕國自仲孫野之后,子孫各個皆梟雄之輩,無不想染指南方,統(tǒng)一天下。
可是,浩浩蕩蕩的沱沱江天險,阻擋了沒有精湛水軍的大燕國軍隊步伐。
車如流水馬如龍,不足道往愿城之萬一。
下到販夫走卒,琳瑯滿目的貨品交易,雜耍唱小曲說書的茶樓;上到名家字號,專為名流探幽尋芳的名滿京城名角大家藝坊。完全是有錢人的天堂,有勢人的黃金屋;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吳王宴罷滿宮醉,日暮水漂花出城。
方道出真章。
往愿城,放眼天下,是最繁華昌盛的大城,沒有之一。
一襲青衫的中年人,四十歲以上年紀,看著就像是一個私塾先生,手拿折扇,從容不迫的走在什沙?!肮硎小?。身邊有一個白衣儒生,剛到而立之年,亦步亦趨跟在身后一步之處。在后邊,三步開外,有兩個錦衣皂靴的練家子掛刀背劍,緊緊跟著,面孔顯得很緊張。
什剎海在風水上來講,是往愿城的龍尾。
往愿城的布局隱含著兩條龍,一條陸龍,一條水龍。按照“九經(jīng)九緯,經(jīng)溪九軌,左祖,右社,面朝后市,市朝一夫”的布局。水龍比較明顯,燕然海是龍頭,南海和北海構成龍身,什剎海是龍尾,擺向西北方向。大燕國皇城東的太廟和北的社稷壇是兩顆龍眼,內皇城是龍身,四座角樓是四只龍爪,景山是龍尾。陸龍俯臥、水龍盤臥,匠心獨運,蔚為壯觀。
南北為巷,東西為街。胡同六步闊,小街十二步闊,大街二十四步闊,猶如一個“井”字,把往愿城分為四十九坊,內皇城二十八坊,外城二十一坊。
面朝后市,什沙?!肮硎小笔抢习傩盏奈枧_,是往愿城最繁榮的商業(yè)區(qū)。
“放從容些,大燕國的地界上,有何所懼?!?p> 白衣儒生對后邊的人小聲交代了一句,可是,沒什么用,那兩人充耳不聞,依舊如大敵來臨般的警惕著。
“近人,別去管這兩個不爭氣的東西。我就想知道,如此繁榮的市場,為何國庫卻是空的?”
“老板,大燕國立三朝,有十五稅一到如今的三十稅一,稅收減少一半。國庫空虛換得國泰民安,實際是賺了的?!?p> 青衫人緩緩搖頭,顯然并不認可白衣儒生的話。
白衣儒生也知道青衫人的心思,可他不能順著青衫人的意思說。青衫人口含天憲金口玉言,萬一他說錯了,讓青衫人誤解,后果就是橫刀立馬戰(zhàn)亂不休血流成河的局面。
大好局面來之不易。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身居梟雄潛質的當今大燕國皇帝眼里,老百姓的富裕安康穩(wěn)定和諧,這些都不如他的封狼居胥丹青汗竹留名重要。
仲孫凱三十六歲繼位,如今四十二歲。
他也算是能忍,只有繼位之初,一時頭腦發(fā)熱,發(fā)兵攻打東華神州王國,結果大敗而歸,大燕國的水軍,幾乎損失殆盡。
之后,大燕國朝堂文武百官,沒有敢言戰(zhàn)者。
六年的休養(yǎng)生息,已經(jīng)是他的極限。
“九哥,這個泥人真的和你長得一模一樣,尤其是這雙眸子,會勾人。我先幫你保管了,還有師父的這個,都擱一塊兒,我們三個永遠不分開??┛!?p> 在仲孫凱陰沉著臉大為不高興的當兒,遠處興高采烈的走過來三個人。三丈遠的距離,兩男一女,都很年輕。尤其是正說話的那個女孩,手里正拿著三個泥人,模樣俊俏,音如黃鸝,讓閱人無數(shù)的萬俟近人都為之心動。
這條六步闊小巷,本就是市井之人才出沒的地方。
陰差陽錯,因為不熟,仲孫凱和萬俟近人瞎逛到了這里。
三人成眾,何況其中有一男一女,明顯有武藝傍身,威脅之感立至。
后邊錦衣皂靴大漢中的一人,正要越過兩位金貴之人讓迎面而來的三人靠巷邊停身。結果被仲孫凱那眼色制止。
對面三人還沒意識到,依然嘻嘻哈哈,逍遙自在,我行我素的樣子。
“老大可不敢有你這樣的徒弟,免得將來你讓花花咬死師娘。”
誰承想,剛剛還叫九哥的俊俏妹子,一下就翻臉了。禍從天降,把那位照九哥模樣捏的泥人,直接摔在腳底下,還狠狠地踩了幾腳。猶不解恨,嘴里還念念有詞。
“呸!摔死你個死人妖,踩死你個死人妖,我讓你咒我?!?p> 王九音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本來其樂融融的三人行,被他哪壺不開提哪壺破壞了。公孫秋燕就是個炸藥包,一點即觸。
“該,王九妹,我這次站秋燕妹子這一邊。”
張床從來就沒答應公孫秋燕做他師父,這句話也是變相的再次否定公孫秋燕對他的稱呼。
與此同時,離得更近一步了,張床才意識到對面過來四個武功高手,前邊兩個深藏不露,其中后邊兩人明顯抱有敵意。他不露聲色,說話的時候,給王九音比了個手勢。
“小妹妹,這個泥人捏的是你們本人嗎?在哪捏的,能告訴我嗎?”
“就在前邊不遠,拐彎就能看見。伯伯你看,這鼻子,眼睛,嘴巴,還有臉和耳朵,和我們一模一樣,往愿城真是不一樣?!?p> “哦,小妹妹,你們不是本地人,你們從西北那里來的啊?”
“走了,還要住店呢?!?p> 看見公孫秋燕一句話就暴露了自己是外地人的信息,王九音大為不滿。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就是公孫秋燕不明說出來,只要她平?jīng)龀悄沁叺奈鞅笨谝粢怀?,對方依然可以分辨出來,他們不是往愿城人?p> 見到王九音甚為無禮,后邊的錦衣皂靴大漢,立即抽刀出劍,圍了過去。
“放肆,還不退下?!?p> 一場劍拔弩張眼看要發(fā)生的斗毆,關鍵時刻,被仲孫凱狠著聲喝止了。
公孫秋燕這才發(fā)現(xiàn)對方四人的強勢,她也是天不怕地不怕驕橫慣了的主,根本就是個不怕惹事的事精。無事還要對地踢三腳,對方都拔刀出劍了,她哪里能忍。
“花花,上。”
一道金光,對著那兩個錦衣皂靴的大漢就沖過去了。
眼看要遭,張床顧不得隱瞞身手,對著公孫秋燕發(fā)出的金光揮了下手。沒人明白怎么會事,他就把金光收入自己的篼袖中了。
可是,雖不明白怎么會事,那道金光再加上前邊他們口中的話。讓萬俟近人軒然大怒,可害怕對方的手段太過毒辣,尤其是后邊那個收走金光的人,更是深藏不露。顧慮到仲孫凱的安危更重要,他不得不忍了下來。
張床與對方四個人擦身而過的時候,對萬俟近人深深瞥了一眼。
任何對他流露殺意的人,都瞞不過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