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睜開眼,呆呆地看著房梁,然后掐了一下腰,逼著自己從舒軟的床榻上爬起來。
不得不說,十年以來,這是第一次睡得這么舒服。
太平的環(huán)境,不用提心吊膽,躺在舒適的床鋪,聞著一旁的熏香安心入睡。
換上一身淺色的男式衣衫,簡單地將頭發(fā)挽在腦后,洗一把臉,便算打理好自己了。
不穿襦裙是因為太麻煩了,凌雪在這種事情上總是圖方便,至于妝容什么的,不會,也就沒必要畫了。
陛下讓她歇息一日再走,趕了這么遠的路,的確是該好好休息,養(yǎng)足精神再出發(fā)。
昨天已經將事情商量完了,所以今天再去街上走上一圈,看看這陽洛城的具體模樣,到時候讓邊塞城也學上一些。
不過,對于一個只知道打仗的人來說,看了好久,最后得出的結論是——這里同邊塞城沒什么兩樣。
除了人要多上許多,生活氣息很濃,別的都差不多。
因為起得晚了些,日上三竿,馬上快要到午時了,街上的人不多,不如昨日來的時候那般熱鬧。
在城中逛了許久,她發(fā)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身上沒錢,只能瞎逛。
若是見到了什么好耍的玩意,也只能瞧一瞧,帶著不舍的目光離去。
是不是得找個冤大頭呢?
啊!
有些走神的她沒注意,和另一個有些急切的人撞在了一起。
“抱歉?!碑吘故亲约旱腻e誤。
卻是見眼前的人有些驚訝地,上下打量著,最后好奇地問道:“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讓本打算離開的凌雪也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人,一個年紀有些大的家伙,同父親差不多年紀的感覺。
見過我?
這城中可不會有什么熟人吧,除非是在邊塞城,她很小的時候見過,這樣說來,他肯定是那里來的。
“敢問先生是邊塞城人士嗎?”
啪!
這人也是一拍大腿,終于反應過來眼前有些俊美的人是誰,老友的女兒啊。
最起初,一身的男子衣袍著實沒讓他想起,不過聽了她話里邊的口音,算是回憶起來。
不過,他也突然警覺起來,四下張望一番,湊得近了些,小聲道:“你怎么在這里?”
凌雪見他一副慎重的模樣,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站在街上聊天不方便,講道:“找個合適的地方去說吧。”
楊豐點點頭,撫了撫胡須道:“去那邊的酒樓吧?!?p> 嗯,正好還未吃飯呢。
酒家的名字叫一品香,難道還得一品大員來吃才會香?
進了里邊,被店小二迎上樓上的包房,點上了幾個小菜,坐在桌上,她還是先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你是邊塞城人士,那你叫什么?!?p> 他笑了兩聲,露出一副長輩的慈善的面目道:“我可是你父親的老友,十四年前離開時,還抱過你呢!”
九歲那年?
為什么自己一點也想不起來呢?
罷了,想來他也不會信口胡謅,于是她繼續(xù)問道:“哦,那你為何那么警覺?。俊?p> 啪嗒!
一塊兒腰牌放在了桌案上,接過一看,上邊兒刻著兵部部丞楊豐六個字,這北燕的大員要職都是靠腰牌認人,要是丟了,等著挨罵吧!
兵部,原來如此,既然是父親老友,再加上這身份,肯定是明白她當前的身份。
一個邊疆大將突然秘密返回都城,最好不要惹得他人注目,否則被城中的一些有心人看見了,可就糟糕了,因此楊豐才會如此謹慎。
“我托大,叫你聲侄女,你父親是怎么殞命的?”
他到現在也不敢信,那個年輕時勇冠三軍,行軍果斷的家伙,會卒于沙場。
凌雪嘆了口氣,苦笑道:“只知道是一支莫名的箭矢,上邊居然還有著毒藥,沒及時用藥,救不過來了?!?p> 毒藥?
戰(zhàn)場上可沒誰會用那種東西,除非目的就是為了刺殺敵軍大將。
“那你知道是誰干的嗎?”
“不知,打掃戰(zhàn)場時,問過幾個傷者,都說不清楚。”
說道這,她突然狠狠地一拳砸在桌上,居然砸出了一個印子,差點嚇到對桌的楊豐。
“若是讓我抓到那人,定要叫他碎尸萬段?!?p> “消消氣,你看桌上那拳印。”
?。?p> 這一看,頓時讓她有些尷尬,怎么用這么大力氣,店家不會索賠吧?
還好只是個印子,沒有錘裂開,不然就慘了。
一個沒有錢的人,可賠不起這店中的任何一個物件,總不能替店家干活吧!
“你父親的事,我也很惋惜,本來還說有時間回去找他喝酒呢,放心吧,我會遣細作,讓人調查一番的?!?p> “謝楊叔?!?p> 他擺了擺手,老友是沙場之人,死是很平常的事,可死于毒箭卻是讓自己難以接受。
正面打不贏就玩陰的,那以后干脆都互相遣細作刺殺對方高層就行了,還打什么仗呢?
吃完了菜,楊豐趕著要去兵部辦事,就沒有送她回驛館。
凌雪發(fā)覺在陽洛城中實在是無趣,打算下午便出發(fā),找來守在驛館的秘衛(wèi),讓他同陛下稟報一聲,隨后牽著一匹馬,帶上干糧離開了。
仍舊是黃昏時分,木青站在城頭眺望著遠方,距大戰(zhàn)結束已近一月,人還是沒有回來。
雪姐最近突然不見了,她去找了二位營將,大概猜出是什么秘密,也不多問,每日照常忙活著,然后這個時間來城頭上站上一會兒。
遠處的兩位士卒小聲的交流著,他們已經輪值多次,對這女子很熟悉了。
“你說,該是怎樣一個人,才會讓她每日來這等啊?”
另一人瞥了他一眼,調侃道:“怎么,你想娶她?”
“呸,你小子說什么怪話呢,我怎么配得上那姑娘?!?p> 他停頓了片刻,又繼續(xù)道:“以后能有一個女子在家中成日盼著自己歸家,死了也值了。”
那人又輕哼了一聲道:“你小子受虐吧?”
他沒有搭話,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兵刃,心里想著:是啊,還在打仗呢,找到心上人也不合適,對雙方都痛苦。
“喂!你看,那邊是不是有人?”
順著那人指著的方向,他仔細看過去,好像是有人在遠處。
木青也注意到了,心里默默念叨著:會是李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