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妖邪退治
“這這這是什么意思？緣緣緣彌？！”純子臉紅紅的望著面色嚴(yán)肅的緣彌，心里捉摸著，這是什么意思？一刻都不要離開他的視線？這趟外出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嗎？榆木腦袋終于是開竅了？
“唔?！迸c純子的亂想不同，緣彌在認(rèn)真的思考要不要告訴純子自己這一趟外出所遇的事情。
陰陽師們的計(jì)劃說給她聽倒是沒什么，但是這之后的事嘛…告訴她的話會不會讓她也成為西園寺拂柳的目標(biāo)呢？
想了想后，他還是決定了如實(shí)相告。
一方面他不想對同伴隱瞞，另一方面則是考慮到即便說與不說，西園寺拂柳都打算拿她限制自己的意思，既然這樣的話，說和不說也沒什么區(qū)別了。
“我這次出去….”緣彌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坐在純子的對面把經(jīng)歷的事全部說了出來。
純子的臉從一開始的紅潤變回平靜，聽到領(lǐng)主的事時變?yōu)榱穗y以置信。
“那個人暗地里還有這樣的一面嗎…？”純子呆呆的發(fā)問。
“是的，盡管具體的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是謀害幼童的事應(yīng)該是有的?！本墢浾f道，“不然的話，西園寺拂柳也沒必要親自出馬讓人封口呢…”
那個男人在領(lǐng)主府邸的地位非同一般，能驚動他的話可想而知是多大的事情。
“要告訴琉璃醬嗎？”純子猶豫的問道，這種事把琉璃蒙在鼓里是不是有點(diǎn)不好呢。
“這個嘛…”緣彌稍微思考了一下就拒絕了，“還是別了吧，一來說出去她不一定會信呢，畢竟沒有親眼目睹，二來她們還有層親戚關(guān)系呢…”
純子若有所思的點(diǎn)點(diǎn)頭，心里卻想到了一點(diǎn)，頓時就美滋滋的：這話的意思是不是說明比起琉璃，自己更讓緣彌信任呢？
“那你打算怎么辦？跟那個幸平小次郎一起準(zhǔn)備做什么？”純子想了想又問道。
“做什么啊….”對緣彌來說，這個倒是大問題呢，想為山下玲美等流浪的孩童做點(diǎn)什么是真的，但是具體該做什么，緣彌還沒有想清楚。
緣彌于是陷入思考，手指輕敲木桌。
“.…緣彌，不管你想做什么，你要先答應(yīng)我，不要被情緒沖頭就直接殺了領(lǐng)主噢？”純子想到了可能會發(fā)生的一幕，心生擔(dān)憂，“為孩童報(bào)仇固然解恨，但是會讓自己陷入很大的麻煩呢。你會被通緝，然后會有很多賞金獵人來找你的麻煩。”
盡管緣彌不會被真正殺死，但是無止境的煩惱總讓人過得不安生。純子不愿意緣彌遇到這種事。
“殺掉他？”緣彌愣了愣，旋即搖了搖頭，“應(yīng)該….不用做到這種程度的。”
“嗯！那就好！”盡管緣彌的語氣不是很肯定，但是純子還是放下一半心了。
“總而言之，還是收集情報(bào)吧…”緣彌想了想，目前為止好像只能這么做了。
收集領(lǐng)主惡行的證據(jù)，然后通報(bào)給能管制領(lǐng)主的官員，緣彌不知道能管的住領(lǐng)主的是什么職位，想著到時就通報(bào)琉璃，讓她幫忙吧。
緣彌做下了決定，與純子一同出了門。
但是，此行的收獲讓人喪氣。
無論是商販還是居民，只要一提及領(lǐng)主，無一不是面色蒼白，然后厲聲讓二人走開。
緣彌很無奈，但是不愿放棄，一直忙到了晚上約定的時間卻依舊毫無成效。
“只能靠你了呢….幸平小次郎先生！”想起了那位氣勢驚人的浪人，緣彌心里暗嘆，只能期待他能有什么作為了。
——
時間很快來到晚上。
八方鎖妖陣。
這就是賀茂泓今夜設(shè)下的陣法，與之前的陣法不同的是，它由八個方位布置了陣腳，然后陣腳圈起來的位置都是屬于陣內(nèi)。
八個方位把整個八景村囊括了百分之九十的地方，可以說，只要那妖物敢出現(xiàn)，幾乎是無處遁逃。
“就是跳也不頂用！”賀茂泓對昨夜的失敗已經(jīng)知曉，這次故意用這種圈地極大的陣法要把它擒拿當(dāng)場，再直面擊殺。
“今晚必定萬無一失！”賀茂泓十分自信的坐在了一個陣腳的位置，監(jiān)視著陣的情況。
琉璃與緣彌二人則在中央坐守，與他們一起的還有五位陰陽師，都是精心挑選的戰(zhàn)斗向人員。八個方位只要某個方向有異動，他們就會立馬過去支援。
“今晚應(yīng)該能成功了吧？”琉璃呢喃著，心里想著如果這次都失敗的話，女孩真的毫無辦法了。這幾天來，幾乎是什么方法都試過了，緣彌也來了，賀茂泓也在這里了，再加上自己，三人都是各自領(lǐng)域的個中翹楚，陣容不可謂不豪華。
如果今晚再不行，恐怕是只能委托安倍家族來處理了，也就是那位傳奇陰陽師安倍晴明所屬的家族。
那是陰陽師家族里最強(qiáng)大的家族，與其他家族不一樣的是他們精通風(fēng)水占卜，也會符箓陣法，更絕的是式神馭使也是頂尖。
夸張的說，陰陽師家族里只有兩種，一種是安倍家，另一種是其他家族。
據(jù)說那位安倍晴明的護(hù)身式神甚至有十二位。
可惜的是已經(jīng)逝世了.....所幸，那位大人的子孫也深得其術(shù)理精妙，較之晴明也是不逞多讓。
今晚的緣彌在琉璃看來有點(diǎn)過于安靜了，這導(dǎo)致女孩看向他的目光帶上了一點(diǎn)擔(dān)憂。琉璃心里想著，他會不會是因?yàn)樽蛲淼氖Ю?，然后還在消沉呢？
“緣彌先生，請?zhí)痤^來?！绷鹆н@么一想就坐不住了，輕聲安慰友人道，“即便是偶爾的失利，也無需過于擔(dān)憂。您的能力還是讓琉璃深深折服著的，請不要再沮喪了?！?p> “呃？”緣彌一愣，想了一下才理解琉璃的意思，苦笑著正要開口解釋，也就是這時候聽到有陰陽師通過特殊的傳話方式報(bào)信了。
眾人心中皆是一凜。
“妖物在東南方出現(xiàn)了！請求支援！”
那個方位是，賀茂泓坐守的位置。
——
巨犬在逢魔之時準(zhǔn)時出現(xiàn)了。
它從城墻外一躍進(jìn)了村鎮(zhèn)。
落地后碩大的頭顱高高的揚(yáng)起，鼻頭動了動，似乎嗅到了某種東西，接著它呲牙開始奔跑著……
“臨丶兵丶斗丶者丶皆丶陣丶列丶在丶前！”坐的位置比較高的賀茂泓第一個看到了正在奔跑的身影，絲毫沒猶豫立馬就念動了陣訣啟動陣法。
八個方位同時發(fā)起耀眼的紅光，陣法一經(jīng)啟動，只要踏在陣內(nèi)，妖物都會有行動遲緩的效果，接著會有八條巨大的紅色絲線從各方陣腳蔓延而出，朝著正在移動的妖物而去。
“快叫人，戰(zhàn)斗組準(zhǔn)備！你留在這里，我跟過去！”賀茂泓朝著身邊的陰陽師大喊了一句，跳下座位，快步朝著巨犬跑去。
包含緣彌在內(nèi)的戰(zhàn)斗組聽到了指示，也立馬跟著那顯眼的絲線跑去。
絲線交接的地方，就是巨犬的位置，這是賀茂泓事先吩咐過的事情。
純子也跟著一塊去了，因?yàn)榫墢洸环判乃粋€人留在客棧，但是她的跑步能力顯然不是很強(qiáng)。緣彌看她要落在后面，也顧不上男女有別了，一伸手一攬腰就抱起她開始跑了。
“有點(diǎn)輕啊…”緣彌感受著手上傳來的重量，低頭看了一眼在夜色下面紅耳赤縮著頭的純子，心里想著，“是不是考慮讓她增重了呢？太輕了好像也不是很好….”
巨犬在街道上穿梭，奔跑，雖然速度顯然比之昨晚有所降低，但是它并不在乎，只是拼了命的在跑著，身后有八條紅色絲線緊跟不放，絲線蔓延的速度極快，那距離巨犬只要是稍微一停，立馬就會被追上。
據(jù)賀茂泓所言，只要一纏上，就被定住了身形，沒有掙脫的可能。
陰陽師們這時恰巧截在巨犬的面前出現(xiàn)了，巨犬也看到了他們，龐大的身軀在原地一頓，躬起身子準(zhǔn)備起跳。
此景此動作陰陽師們早已看過了許多遍。
“怎么會讓你再跑掉??！”琉璃并不打算放過這種好機(jī)會，嬌喝一聲揚(yáng)手丟出幾張符箓，符箓穩(wěn)穩(wěn)的貼在了巨犬已經(jīng)躍到空中的身上。
“急急如律令！”口訣瞬間念動，那幾張符箓在巨犬的胸前爆出一陣青光，巨犬吃痛的哀鳴一聲，白色的毛發(fā)被青光卷席后染上了幾分焦黑。
“嗚…！”巨犬吼了一聲，在空中的身影定住了，摔在了地上，就在這一時刻，其他的陰陽師們捉緊了機(jī)會使出了各種本領(lǐng)，有用符箓的，也有叫出式神的。
“急急如律令！”
式神的形態(tài)各異，有著各種緣彌叫不上名的生物。但是唯一相同的是它們都在各自主人的命令下朝著巨犬跑去。
琉璃也是叫出了自己的式神——彩翎孔雀，半人高的巨大禽鳥尾部羽毛一展開，這漆黑無邊的黑夜里霎時妝點(diǎn)上幾縷彩光。
“好漂亮啊…!”純子看著那孔雀贊嘆道，如果白色巨犬是純色的神圣，這彩翎孔雀就是色彩奪目的妖艷。都是兩種極為漂亮的精怪。
賀茂泓也及時趕到，叫出了自己的式神，讓緣彌心里偷笑的是，那是一只木桌大小，爬行很慢的純黑色烏龜。
烏龜在賀茂泓的面前緩慢爬著，也是朝著巨犬而去，但是速度竟還沒主人跑的快。賀茂泓一對比諸位的式神后，面色頓時有點(diǎn)尷尬，但是夜色下不顯眼。
式神的助攻，以及符箓的使用，讓巨犬在落地后剛站起來就被紅色絲線追上了，八條紅線把巨犬的渾身白毛纏了個遍，巨犬悲鳴著劇烈的掙扎。
紅線隱隱有崩散的跡象。
“等我先制服掉它，眼下要將其擊殺過于困難！”賀茂泓一看這巨犬的動作就暗道不妙，抬手迅速的掐了幾個指決，嘴中念念有詞，巨犬身上的紅線立馬發(fā)出了更耀眼的紅光，式神們圍在了它的面前，符箓貼了它滿身，七位陰陽師聽言也都在它的面前停住了，如臨大敵的隨時準(zhǔn)備繼續(xù)攻擊。
緣彌也走到了它的面前，純子跟在他的身后。
巨犬掙扎的更加劇烈，賀茂泓的額頭流下了幾滴汗水，手中的指決連續(xù)的變換著，嘴中的念誦更加悠長，他的式神見狀也沒往巨犬那里跑了，慢悠悠的轉(zhuǎn)身朝著賀茂泓走去。
烏龜走到了賀茂泓的腳下停住了，它雙手雙腳縮入殼內(nèi)，靠在了賀茂泓的小腿處，漆黑的龜殼上有幾道紋路開始綻放詭異紅光。
龜殼的紅光一出現(xiàn)，巨犬身上的紅絲變得更加的耀眼，粗細(xì)更增了四五分。
“嘎唔嗚…….”終于，巨犬頂不住了，無力的伏倒在地，身上的紅線把它的全身包裹住，只剩下一個頭顱露出在外面。
“呼！”賀茂泓長出一口氣，坐倒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心里長出一口氣。
“成功了！”
烏龜式神的身軀慢慢的變得虛幻，化成一道白光飛入賀茂泓的袖口。
緣彌坐在了巨犬的面前，一米八的身高坐下后居然只到巨犬的額頭。
“真漂亮啊…”有好幾位陰陽師是沒有機(jī)會看到過遁逃數(shù)次的妖物正體的，今日一見，果然是十分的莊嚴(yán)神圣，紛紛的發(fā)出贊嘆。
“這就是我們捉了好久的妖物啊…！”眾陰陽師十分歡喜，“終于成功了！哈哈！”
琉璃站在了緣彌的旁邊，望著面前的妖物心里也是十分雀躍。
“終于成功了！不枉舅舅的信任！”女孩想道。
純子站在了緣彌的右邊，帶著敬畏與贊嘆的心情望著面前動彈不得，碩大頭顱比自己還高的妖物。
巨犬原本高高豎立的耳朵無力的垂落在臉側(cè)，大嘴緊緊閉著，鼻頭在微微顫動，一雙巨目漆黑如墨，眸中閃著的事物只有距離它最近的緣彌看清楚了。
上一次碰面，緣彌也曾與它對視過，當(dāng)時在它的眸中看到的是平靜，現(xiàn)今被制服后，緣彌在它無神的眸中看到的是。
哀傷。
緣彌心中一震，看著這雙通靈的瞳孔覺得難以置信。
那是無數(shù)次直面過妖物眼睛的緣彌才能讀出的感情。
在妖物的眸中，緣彌曾經(jīng)見過憤怒，見過恐懼，見過冰冷，也見過平靜。
唯獨(dú)沒有過悲傷，唯獨(dú)沒有過從不襲人的經(jīng)歷。
唯獨(dú)，黑紋打刀對它沒有絲毫反應(yīng)。
巨犬的絲線停在了緣彌的面前，一人一犬距離著一米對視著。
雙方的視線對上的這一刻，緣彌突然感覺時間好似停止了，身邊的聲音再也傳不到他的耳中，鼻子中聞到了一股從沒聞過的味道，同時感覺渾身的肌肉在震動，扭曲著，變換形狀。
緊接著，腦海深處傳來了一陣被針扎了似的疼痛。
“唔…!”緣彌痛呼一聲，眼前一黑身軀直直的往后栽倒，身邊的人吃了一驚的同時趕緊把他扶住。
這時的旁人發(fā)現(xiàn)，巨犬的雙眼放出了紅光，其中滿溢的是只有緣彌才能讀懂的濃的化不開的哀傷。
黑紋打刀，依舊沒有動靜。
“緣彌！”
“緣彌先生！”
在場的兩位女孩發(fā)出了一聲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