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最盡頭的門前停了下來，卡西莫多叼著煙斗輕輕的敲了三下門，又拿下煙斗用上面那個紅寶石插在了門上的某一個地方……
吱呀一下。
這并非如同表面所看到的一樣是扇破舊的木門，而是由木頭包裹住的實心鐵門，卡西莫多雙手拉住把手用力的把鐵門向外推。
迎接他們的是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老人，他穿著一身灰綠色的軍裝，戴著一頂老式的海兵帽，一只手拿著一本厚厚的《資本論》另一只手卻握著一支短小的霰彈槍……
這支霰彈槍由溫徹斯特1890型號改造而來，前后都經(jīng)過鋸斷加工，更加方便在這種幾乎臉貼臉的時候使用。
如果老爺子的手稍微顫抖一會兒的話，估計面前的兩人都會像爆米花一樣“砰”的一下飛得到處都是。
老爺子的手很穩(wěn)，他穩(wěn)健的將書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空出來的手將輪椅往前推了推。
萊恩得以看到他的臉，那是一張幾近毀容的臉，從中間被斜斜劈開，臉上就像開花一樣，五官被到處隨意的擺放著，只能勉強還能看出這是一個人樣，而不是其他非人類的生物。
萊恩誠摯的認為哪怕非人類的生物也長不出這樣的臉……
“好了，鄧特，我?guī)н@位先生進來看看新槍，趕緊把槍放下來。”
卡西莫多二世近乎討好似的哄笑著。
“他是個殺手，隔著老遠我就能聞到他身上濃厚的血腥味?！?p> 被稱為鄧特的老人“鼻子”稍微動了動補充道，“而且很多，剛剛從戰(zhàn)場上走下來的……等等，你也參加了沖繩島之戰(zhàn)？”
老人將輪椅再次挪向萊恩。
“我確實曾經(jīng)參加過那場戰(zhàn)斗……不過那大概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比R恩下意識的后退了兩步。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有些活人長得比死人更加像死人。
比如面前的這個老人，臉部就像近距離挨了一發(fā)艦炮一樣，不過卻仍然如同亡魂般向他述說著……
鄧特將槍小心的放回輪椅下面的置物處，將輪椅退回黑暗之中。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以后，他的膝蓋上多出一個木頭盒子。
卡西莫多不耐煩的拿起盒子，將用錘子將上面的螺絲一枚一枚的撬開，最終一把古怪的短槍進入萊恩的視野當中。
槍已經(jīng)被完整的組裝好，安安靜靜的躺在木盒的草堆里。
萊恩有些迫不及待的將他拿到手上。
槍確實不算長，比不得戰(zhàn)場上常見的各種制式步槍，不過考慮到它的用途僅僅只是近距離的巷戰(zhàn)和小規(guī)模的室內(nèi)作戰(zhàn)。短小倒是大大增添了機動性。
“這是雷明頓公司新推出的霰彈槍，型號為M860，已經(jīng)小規(guī)模列裝于伯萊明州的國民警衛(wèi)隊，甚至大都會警方也有意向采用它作為制式武器?！笨ㄎ髂嗾f道，“有效射程大約是五十米以內(nèi)，超過五十米外的話……大概只有上帝知道子彈飛到哪里去了。不過在五十米內(nèi)的話……”
卡西莫多一手將槍口移向一旁的人體模具，“你可以切身試試看效果。”說罷從柜子里拿出一盒裝得整整齊齊的十二號鹿彈，從中取出一顆遞給萊恩。
“這一發(fā)算是我們的友情?！?p> 萊恩接過子彈以后，下意識的將它填往裝彈口，上彈、瞄準、射擊……
等待槍口的火光迸發(fā)出來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而面前用于試驗槍械威力的模型已經(jīng)失去了半邊身子，不斷有木屑從胸口處那個大口子中流出。
“哦……上帝，該死的，那群家伙居然敢騙我！”卡西莫多看向萊恩似乎明白了什么，“你之前有使用過這種新式的霰彈槍嗎？”
“沒……”
“他們還告訴我這是所謂的試驗版本，原來軍隊已經(jīng)開始大規(guī)模列裝了嗎！這群騙子想讓我失去這一大筆生意！”
“我確實……”
“你真的沒有用過這種型號的霰彈槍？”
“沒有……”
萊恩說出這個字的時候，眼前突然閃過一副畫面。
一個穿著納粹軍服的士兵正在舉槍對準自己，不過他的上半身卻像一坨被打碎的番茄一樣變得破碎不堪。僅僅只有雙手還死死的握住手中的沖鋒槍，胸口以下的地方像是被某種野獸狠狠的撕去一樣。
他感覺到臉上好像有著什么東西，是血嗎？好像不是吧，血是這種味道的嗎？
他下意識的用手指擦干凈流下來的東西，那是從眼角處向下流淌的東西，是一些黑褐色的混濁液體……
這是什么？
“你沒事吧？”卡西莫多的臉再次出現(xiàn)在他的視野里面。
“沒有?！彼纱嗬涞幕卮鸬?。
“那么……這支槍你覺得怎么樣？”卡西莫多搓了搓手，“看在你能如此熟練的使用份上，我可以在友情價上再給你打個八折?！?p> “所以一共是多少？”萊恩將霰彈槍放進一個毫不起眼的槍盒里面。緊接著從柜子上取下一盒還未開封的十二號鹿彈和另外一盒獨頭彈。
“二千四刀，去掉零頭和彈藥費用，這已經(jīng)是我們友誼的極限了。”
“誰想和你個混蛋牧師做朋友了……”萊恩小聲的嘀咕著，把子彈一發(fā)一發(fā)的塞入槍盒外面的彈鼓上面。
“僅有一支，出了這里你去找任何一個軍火商都買不到這玩意……”
萊恩豎起了三根手指頭。
“三條消息?！?p> “什么意思？”
“我沒錢(づ●─●)づ”
“……！”卡西莫多二世的陰惻惻的看著萊恩。
“什么信息能值三千塊錢？上帝可從來都沒有賒賬的習慣啊……”卡西莫多下意識的摸向口袋里的左輪手槍。
鄧特不知何時也將那支短小的霰彈槍對準萊恩。
“關(guān)于你的消息，伙計。”萊恩不顧腰上的手槍，一把攬過卡西莫多的肩膀，“淡定伙計，要淡定啊?！?p> “這取決于你到底想告訴我什么！”卡西莫多近乎咆哮似的在萊恩耳邊說道。
“第一，今天走最后的那個警察，你認識他嗎？”
“警察？”卡西莫多頗為疑惑，滿臉不解。只能勉強想起一張模糊的臉。
“上帝賜予你一副感化眾人的樣貌，卻沒有給你一雙看清世人的眼睛?！?p> “見鬼，那家伙是個警察？”
“百分百無誤，他的系鞋帶方式是從軍隊里面學過來的，大衣右側(cè)帶有一支警用的.38式左輪手槍，在上衣的口袋里放有一副手銬，還有他的壓帽習慣也是海軍慣用的姿勢，再加上他那飽經(jīng)海風的膚色和因為站起來時微微彎曲的風濕關(guān)節(jié)病征兆……這家伙百分百是剛剛從朝鮮戰(zhàn)場下來的家伙，并且只參加了1952年以后的作戰(zhàn)……”
“你怎么知道？”
“因為1952年以后海軍的海兵衫開始換代，從他裸露外面的皮膚可以看出來……”
萊恩拍拍卡西莫多的肩膀補充道，“如果我是你的話，和我進行的這次交易應該是你今年度最后一次軍火交易，雖然很難過不過我還是得告訴你，你已經(jīng)被警方開始長期的盯梢?！?p> “該死……”
“這是第一條信息?！比R恩從桌子上拿起一包開封過的“駱駝”取出一根叼在嘴上。
“第二條？還是繼續(xù)開槍？一槍把我打死？”
“媽的……”卡西莫多咬緊牙齒，“第二條?！?p> “明智的選擇?！比R恩那張冷漠的臉上露出一絲少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