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朝南,你想上什么學校啊?”
“嗯……不出意外A大吧?!?p> “A大的音樂系很出名,賈清好像就是A大畢業(yè)的?!?p> “嗯,A大的新聞傳播系也很出名?!?p> 六月初,正是從春向夏過渡的時節(jié),天空很藍,有云,有風。
宋城中學教學區(qū)的天臺上,文之錦站在許朝南身旁,偏頭注視著他的側(cè)臉,劉海被迎面而來的暖風吹得有些凌亂,隨意的蓋在額前,目光直勾勾的看向前方。
他剛剛說“A大的新聞傳播系也很出名”,言外之意是希望她也去A大嗎?文之錦想得入神,忘了收回視線。
“我臉上是有明天高考的答案嗎?”,許朝南嗓音沉沉的,加上帶有玩味的語氣,讓人聽起來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文之錦回過神來,“啊?什么?”,眼睛瞪得圓鼓鼓。
“我說你別一直盯著我看”,許朝南說這句話的時候,視線還是落在前方,并沒有看她。
文之錦像是抓到了許朝南的漏洞似的,學著他的模樣,將手搭在欄桿上,直視前方。
“我才沒有看你呢,少自戀了”,還補充到“你一直都是在看前方,哪只眼睛看見我在看你呀”
許朝南掃了一眼文之錦,嘴唇向上一勾,“傻子,有個東西叫余光,再說你沒看我怎么知道我一直在看前方”,他的目光對上文之錦的目光。
“你劉海被吹風亂了”
“啊?”
許朝南伸出手把貼在文之錦臉上的劉海撥到耳后,指尖輕觸到她的肌膚,很涼也很滑。
他指尖的溫熱劃過她的臉頰,文之錦愣在了原地,像是著了魔,心跳也不聽使喚的加快了。
而事情的始作俑者,現(xiàn)在正邁著大步伐向出口走去,還不忘向后擺擺手。
文之錦氣得直跺腳,“許朝南,你等等我呀”,趕緊小跑跟上。
許朝南微微抿唇,不知不覺中也放慢了腳步。
高考那兩天,南方延續(xù)往年的慣例下著小雨,涼爽極了。
兩天,四張試卷,時間快的很。
“全體考生起立,停止作答,將答題卡、試題卷和草稿紙依次放好”,廣播里第四次響起這句話時,意味著高考結(jié)束了。
微胖的主監(jiān)考老師又將廣播里的話重復了一遍,組織學生停筆,起立,出考場。
文之錦怕是整個考場最迷糊的一個,機械式地起立,將桌上的試卷按順序放好,又機械式的跟著大家走出考場。
高考這樣結(jié)束了?好像也沒有多么轟轟烈烈。
走下樓梯的路上不乏有人說關(guān)于試題難易程度的話題,她只當是耳旁過風,不痛不癢。
對于高考她好像沒什么很深的感觸,按部就班的復****小小的考試,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結(jié)束考試的學生們也沒有像原來計劃的那樣,沒有尖叫,也沒有撕書,就像平??纪暌粯印?p> 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考場外被接孩子的家長圍了一層又一層。
她雖然沒報希望但還是掃了一眼,果然和她想的一樣
自從父親文袁去世后,母親秦凌霜迫于無奈接管了公司,之后便越來越忙,母女倆見面的次數(shù)也就越來越少了。
文之錦手里緊緊攥著考試工具袋,抬頭,挺胸,向前,生怕只在臉上出現(xiàn)了數(shù)秒的失落讓別人發(fā)現(xiàn)。
“文之錦”
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是許朝南。
他穿著簡單的白T,帶著鴨舌帽,站在門口的一棵樹下,沖著她招手,拽拽的,還有點酷。
文之錦激動的跑過去,剛剛的失落情緒蕩然無存,竟有種自己也是有家長接的孩子的喜悅。
“你怎么比我先到啊,你的考場不是遠一點嗎?”
“傻子,我提前交卷了呀”
許朝南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臉上紅通通的,應(yīng)該是因為剛剛小跑過來的原因。
“老師不是說不能提前交卷嗎?你怎么……”,文之錦昂著臉問。
許朝南拿過文之錦手里的文具袋,漫不經(jīng)心地說:“那是針對你們這些學習不好的”
文之錦一臉嫌棄,“少臭屁了,我考得分比你高”,許朝南學習好,但她也不差,爭起來誰也不服輸。
許朝南轉(zhuǎn)頭看向文之錦,用手揉揉她的頭發(fā),“哎,分數(shù)又不能左右我比你聰明的事實”。
說這句話的時,許朝南表情挺欠的。
文之錦沒理他,只顧往前走,誰更聰明這個話題他們倆從小爭到大,實在沒意思
半晌:“今晚我們班好像有班級聚餐,你們班有嗎?”
“好像有吧,但是我不太想去”
“其實我也是”
文之錦和許朝南一樣,性格都偏慢熱,不太熱絡(luò),也不主動交際。
整個班上的人認識大概算都認識,但就是沒有熟到可以稱對方為朋友的。
這樣說起來,他們竟是彼此在這個學校里唯一的朋友。
嚴格來說應(yīng)該是青梅竹馬,文、許兩家是鄰居,加上父輩們又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兩家自然近些。
童年時期的文之錦不像現(xiàn)在,要更加開朗一些,自從第一次在許家見過許朝南后,就天天吵著要去找許朝南玩。
再加上許朝南比她大半歲,便朝南哥哥的叫個沒完,長大之后不知道怎么了叫得越來越少,后來索性不叫了,改直呼全名。
許朝南也沒說什么。
路邊的樹木長得很茂盛,春天發(fā)的新芽已經(jīng)長大了,綠油油的。
這條路上,來來往往很多人,零散的、扎堆的數(shù)不過來。
走了一會兒,許朝南不經(jīng)意的的說起:“今晚聚餐別去了吧,來忘塵酒吧”
文之錦有些詫異,扭頭看向他:“嗯?”
“那個……WIND樂隊最后一場演出”,許朝南淡淡的說。
“嗯”
這個樂隊文之錦是知道的,許朝南常常向她提起,每次說起臉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像極了追星女孩給別人安利自家愛豆的模樣。
“那晚上我在你家門口等你”
到了家門口,兩人互相告別就各自回家了。
到家以后,文之錦開始整理東西,高考結(jié)束也意味著她要離開這里了。
整理結(jié)束后,文之錦直接躺在沙發(fā)上,拿起手機,點開和媽媽的聊天界面。
最后一個消息是問她高考結(jié)束后回不回家。
文之錦盯著聊天框不知道該怎么開口,近些年來,總覺得自己和媽媽生疏了。
想補救好像又無從下手。
還在想回些什么時,正好彈出了許朝南的微信:
許朝南:今晚酒吧活動取消,在家好好休息。
文之錦:好。
文之錦長大以后,不再像小時候一樣愛追問原因了,大概是因為很多事情知道了原因會更難過,就像現(xiàn)在也不愿意知道媽媽改嫁原因一樣。
文之錦關(guān)掉手機,順手拿起書架上那本《小王子》,書的封面邊角已近因為翻閱的次數(shù)太多而磨損。
就這樣抱著書躺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九點,忘塵酒吧。
今晚的忘塵酒吧很熱鬧,來了很多人,大部分人都是來看WIND樂隊最后一場演出的,以及那個“浪漫時刻”。
WIND樂隊算是一個完完全全只做音樂的樂隊,其實早在五年前這個樂隊就憑借一個酒吧駐唱的視頻就已經(jīng)火了,也有很多公司向他們發(fā)出簽約邀請,可都被他們拒絕了。
理由是不想讓最后的愛好都沾滿銅臭。
直到現(xiàn)在,由于種種不可控因素解散,他們也從來沒有后悔。
許朝南坐在一個臨近舞臺的位置,慵懶的坐姿,拿著的酒杯,五顏六色的燈光映射在他的臉上,儼然一副小說里走出的不羈少年模樣。
臺上WIND樂隊正在演唱最后一首歌曲《除了你,無人像你》,不像之前的音樂那樣熱烈,這首歌更偏向憂傷,主唱顧深云拿著話筒,唱得投入。
“從此以后,除了你,再無人像你”
隨著最后一個尾音的落下,WIND樂隊的最后一場演出就結(jié)束了。
隊長胡瀚宇走上前來,拿起話筒,“各位朋友們,WIND樂隊的最后一場演出結(jié)束了,原來計劃的浪漫時刻由于一些原因取消了,抱歉了,還是那句話,日后有緣江湖相見!”
說完,樂隊四個成員一起朝臺下鞠躬。
下臺后,四人直奔許朝南。
胡瀚宇率先開口:“臭小子,精心為你策劃的浪漫時刻,怎么突然就決定不向人小姑娘表白了”
許朝南先是沉默著,給他們四人都倒上酒后,低著頭看著杯子里的無色液體在燈光的映襯下有了顏色,緩緩開口說:“想等等她再長大一點”
王小松一杯酒下肚,將酒杯擺在桌子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什么?不是吧,你們倆不是一樣大嗎?說得好像你比她大個五六歲似的”。
把大家都逗笑了,可實際上許朝南的確是少年老成。
徐子淵是個音樂狂狂魔,不像其他人那樣更關(guān)心弟弟的八卦,惋惜地說:“我還想聽《溫》的現(xiàn)場版呢,唉!”
“以后有的是機會”,許朝南回應(yīng)著。
顧深云誤以為他被別人挖墻腳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喜歡的姑娘愛上別的狗子這種事我也經(jīng)常經(jīng)歷,看淡一點。”
“你多慮了”,許朝南拿掉顧深云放在自己肩上的手。
眾人哈哈大笑。
顧深云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老胡說得對,你這小子傲得很”。
今晚的原定計劃是在WIND樂隊最后一首歌表演完畢的時候,許朝南上臺唱自己的原創(chuàng)歌曲《溫》,WIND樂隊成員幫他伴奏,然后向文之錦表白。
可是,當他已經(jīng)到文之錦家門口時,后悔了。原因就像他自己說的想等她再長大一點。
大到能夠像他一樣把愛意表現(xiàn)的那么明顯時。
那晚,他和WIND樂隊一起喝了很多,關(guān)于他們,關(guān)于他,更多的還是關(guān)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