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調(diào)(二十五)真是有病
濛濛細(xì)雨下了一整天,遠(yuǎn)處的事物模糊在這蠶絲般的幕簾之中,朦朧得如同一幅水墨畫。
柳絮和同事如往常一般在畫廊里為下一輪畫展做準(zhǔn)備。
門前那串銅鈴叮當(dāng)響起,大家都同時(shí)朝門口看去,OMG!韓珊珊又來了。
一如既往的光鮮亮麗,一如既往的昂首挺胸,一如既往的高冷孤傲,她來這里的時(shí)候,永遠(yuǎn)都是那種高高在上的樣子,說話的調(diào)調(diào)也總是那么冷漠疏離。
柳絮知道她又是沖著自己來的,她視若不見,趕緊隨手拿起一個(gè)東西假裝有事,跑到畫廊后面的工作室休息,告訴小美等韓珊珊走了再叫她。
可不出所料,沒過多久,小美就跑到工作室找她:“柳絮,那個(gè)韓小姐找你,還讓你去給她沖咖啡,你快去看看吧,畢竟是咱們畫廊的大客戶?!?p> 真是煩什么,來什么!柳絮閉上雙眼,做了個(gè)深呼吸,騰地站起身。
……
韓珊珊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fā)上,無精打采地劃著手機(jī)。柳絮小心翼翼地將沖好的咖啡端到韓珊珊的面前,拿出十分官方的服務(wù)微笑,“韓小姐,您的咖啡!”
韓珊珊接過咖啡后,一松手,隨著咖啡杯落地時(shí)清脆的破裂聲,咖啡灑了一地,同時(shí)瓷杯碎片向四周飛濺。
柳絮躲閃不及,小腿處傳來微微的刺痛,一塊碎裂的瓷片飛濺時(shí)在她的小腿上輕輕擦過,傷口不深,只是略微見了點(diǎn)紅。
“哎喲,不小心手滑!”韓珊珊擺出一臉無辜的模樣。
韓珊珊冷冷一笑,起身走向展區(qū),而柳絮呆愣在原處,搞不懂韓珊珊這又是鬧哪一出,她真懷疑是不是郝俊虐待她,她就把怨氣都撒到她身上,難不成郝俊身邊就她一個(gè)可以對韓珊珊造成威脅的假想敵。
柳絮心終怨憤難平,可理性卻告訴她忍一忍風(fēng)平浪靜。
小美和小思等人拿著紙巾和掃帚小跑過來,處理那飛濺到四處的咖啡和杯子碎片。
雖然明明看出柳絮臉上的情緒,可小美還是輕輕推了下柳絮,朝她使了個(gè)眼色,示意柳絮跟上韓珊珊,以免這瘋女人在挑刺兒發(fā)飆。
接下來,韓珊珊倒是正常了起來,不作不鬧地轉(zhuǎn)了一圈,選了一幅畫,干凈利落地刷了卡,韓珊珊帶著一種優(yōu)越感,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柳絮,“包好送到我車上!”
柳絮努力克制著想罵人的沖動,硬擠出笑臉,“好的,馬上!”她動作麻利地將畫包好,一手抬著畫,一手打著雨傘,跟著韓珊珊朝停車場走去。
韓珊珊打著傘,優(yōu)雅高傲地走在前面,柳絮單手提著畫,只覺得越來越沉,手指也開始酸酸的,她緊跟在韓珊珊的身后,只想快點(diǎn)把這位老佛爺給送走。。
到了停車場,柳絮小心翼翼地將那副畫裝進(jìn)了后備箱里,跟韓珊珊打了聲招呼,便撐傘離去。
走出一大段距離后,柳絮便聽到身后傳來跑車踩油門時(shí)的嗡嗡聲,緊接聲音由遠(yuǎn)及近,越來越大,轟隆隆地朝自己靠近,瞬間內(nèi)那聲音就在身后咫尺之處,讓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柳絮轉(zhuǎn)過身,只見韓珊珊的那輛跑車帶著四濺的雨水朝自己飛馳而來。在那一刻,柳絮迅速地躲向一旁,否則她覺得自己今天就要淪為她韓珊珊車輪下的冤魂!
雖然朝旁邊躲了一大步,可是車輪飛馳而過時(shí),濺起了大片的水花,她躲過了車子,卻還是沒躲過朝她迎面撲來的水花,她本能地閉緊雙眼,水泥地上的雨水剎那間朝她批頭蓋來,從頭到腳,濺了她一身。
隨之,急促的急剎車聲響徹半空,韓姍姍的車就停在柳絮的前方。
韓珊珊落下車窗,那帶滿殺意的雙眸看著被水潑得還未緩過神兒的柳絮,臉色露出甚為得意的笑容。她就是很討厭柳絮,看到她就很煩,越看越不順眼,尤其想到柳絮和郝俊相識在她之前,想到他們兩個(gè)之前曾經(jīng)甜情蜜意,她就火大,讓她想整她,欺負(fù)她,誰讓她覬覦她韓珊珊的東西呢。韓珊珊收起笑容,關(guān)上車窗,一腳油門下去,帶著跑車馬達(dá)的一陣怒吼飛馳而去,留下柳絮濕噠噠地站在原地,一臉莫名。
MD,真是有病!
忍一忍二忍三,下次再見韓珊珊,絕不輕饒了她!
*
這日,韓旭峰神情疲憊地坐在辦公室里,昨日自從接了程歌打來的電話后,他便整宿沒睡。他很難相信郝俊竟然會背著他偷偷藏起了那支錄音筆,他那么器重信任郝俊,郝俊怎么可以這么對待他,他這么做的目的又是為了什么?是想有一天弄垮他們韓家,扳倒自己,坐上這個(gè)老大的位置?可他有這個(gè)野心嗎?
不管郝俊出于哪個(gè)目的,都是不忠誠的表現(xiàn)。韓旭峰越想越氣,越琢磨越惱火,可郝俊畢竟跟隨他多年,他覺得總要把人叫來當(dāng)面問個(gè)清楚,萬一是場誤會,反倒會傷了兄弟感情。
韓旭峰一通電話過去,郝俊很快便趕了過來。
郝俊與韓旭峰相視坐在沙發(fā)上,從郝俊進(jìn)門后,韓旭峰一句話未說,只是坐在那里低頭抽著煙,氣氛詭異沉重,郝俊也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余光中小心翼翼地觀察韓旭峰的一舉一動,同時(shí)在心里揣摩著到底是什么事兒。
韓旭峰吐出一縷常常的煙霧,終于開口問道:“郝俊,你跟我有年頭了吧?”。
“嗯,應(yīng)該五年多了吧?!?p> “我對你怎么樣?”,韓旭峰終于抬眸看向郝俊,目光幽深,難以辨別情緒。
可這個(gè)問句,這種語氣讓郝俊感到有些不妙,他有些擔(dān)心自己是不是哪里疏忽,引得韓旭峰懷疑起自己的身份。郝俊雖然心里沒譜了起來,可是他畢竟受過訓(xùn)練,還是保持著冷靜理性,他表現(xiàn)得不急不躁,不怯不慌,語氣一如既往淡淡地說道:“老板對我自然好,肯瞧得起我,又愿意信我,對我來說,不僅是老板,還是讓我很佩服敬重的大哥。”
“既然這樣,你為什么要瞞著我?”,韓旭峰眸中帶著瘆人的戾氣,恨恨地咬著每一個(gè)字,仿佛下一秒就要解決掉他一般。
郝俊手心濡濡,可還是很冷靜沉穩(wěn),他輕輕溫柔一笑,“大哥,這突然是怎么了?我能有什么瞞著你的,如果有什么讓你誤會了,不如直說,免得傷了咱們兄弟間的感情?!?p> 韓旭峰冷冷地看了郝俊半晌,看他的表情沒有一絲慌亂,完全不像是做了虧心事的人,而且郝俊這么多年,他的所作所為都看在眼里,他韓旭峰雖從不輕易相信別人,但是一直以來郝俊他卻信得過的人。于是,他也不想繼續(xù)兜圈子了,直接開口說道:“你手中是不是有柳絮的錄音筆?”。
郝俊起初裝作一副無辜、又有些莫名其妙的表情,輕輕地側(cè)了下頭,似在回想。他面上看起來毫無波瀾,可是心里卻咯噔一下,韓旭峰怎么會知道錄音筆在他手里,要知道應(yīng)該早就知道才對,不會現(xiàn)在才想起來問,難道那天他從柳絮手里搶過錄音筆時(shí)被其他人看到了?
郝俊故作回憶狀,思索了半天,像突然想起來一樣,郝俊看向韓旭峰,唇角微微上揚(yáng),露出一抹淺笑:“錄音筆?不說我還真忘了,的確有這么檔子事,不過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怎么了,老板?”。
“當(dāng)時(shí),你發(fā)現(xiàn)時(shí),為什么沒告訴我??”,韓旭峰沉著臉,定定地看著郝俊,想聽聽他到底要怎么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