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 動亂之后

　　Thomas難以置信的看著Newt，他從來沒見到面對這樣的亂的場面之后，對方竟然還能冷靜的向前來詢問情況的警長匯報情況，商量著后續(xù)的事情。

　　警長聽完Newt的描述，“Newt先生，不用擔心，我們會抓住這次暴動的頭目的。”

　　Newt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神色，他只是靜靜的看著窗外的街道。

　　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街道，警察舉著警棍吹著口哨追著四處逃竄的工人。然而，他又想到那個舉著石頭砸他的青年。稚嫩的面龐透露著對這個世界的一無所知。他的眸子越發(fā)的深邃。平常他的話就不多，警長也習以為常，自行走開了。

　　“抱歉，讓你看到這樣不堪的場面，Minho，麻煩你帶Thomas先生到宿舍先安頓。學校的事之后再商量。”他吩咐完，就走出了工廠，走到街上。

　　秋去冬臨的時節(jié)，微涼的風占領著德文特的每一寸空間。還未到下雪的時節(jié)，德文特的天空已經(jīng)有緩緩飄下的潔白。

　　Newt知道那不是雪，是工廠里飄出的棉絮。

　　又到了要加班加點趕制棉服的時間啊，看來冬天要來了呢。

　　Newt接住一片飄落到他面前的棉絮，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樓上那些被自己買來的愛爾蘭人，穿著寒酸的他們，是否有一件合適的棉衣可以抵擋北方冬日的寒冷呢？

　　還有那個從南方來的Thomas，他是否也需要一件溫暖的大衣來抵擋寒冷呢？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他笑著揮掉了手里的棉絮。

　　他嘲笑自己的多情，明明自己運營工廠的效益已經(jīng)在走下坡路了，居然還有心情關心那些工人。

　　更加嘲笑自己的癡心妄想，居然會單獨關心一個剛見過的面的男人。

　　自己吃的苦頭還不夠多么？

　　他沿著路往前走，調(diào)整思緒。時間就是金錢，他要快點回去開工，將因為罷工而拖延的訂單統(tǒng)統(tǒng)補上。

　　新定的蒸汽紡布機也運到了，需要趕緊裝好。那可是他花大價錢從伯明翰買來的新設備，可以代替水紡車的新設備，在效率和質(zhì)量上要比變化莫測的水流穩(wěn)定多了。

　　Newt將所有的蒸汽機提回到工廠時，Thomas已經(jīng)走了。他沒有多問什么，不想表現(xiàn)的太刻意，“他雇傭合同簽了嗎？會擔任我們工人學校新老師嗎？”

　　Gally點點頭，“是的，查克帶他去參觀學校和宿舍了。”

　　聽到這里，Newt暗地里松了口氣。這個時候他才脫下風衣外套，散去從外面帶來的一身風塵。

　　“你覺得他能待幾天？南方來的可一點都不習慣我們北方的習慣。”Gally嘲笑著，“更何況，南方佬都是做私人家教的，你讓他到我們這邊給一群工人的孩子教識文認字，也不知道能待多久。”

　　Newt也發(fā)愁，之前就走了好幾個老師，該怎么留住這老師呢？

　　低頭算賬本的Gally冷不丁的一句話打斷了Newt的思考，“外面都在說你瘋了，竟然自掏腰包，花錢辦學校，免費幫助那些扶不上的墻的東西。”

　　Newt先是一愣，繼而略帶嘲笑的說，“他們不會懂的，他們不知道知識的重要性。他們都沒見過蒸汽紡紗機，就說那是不可能的實現(xiàn)的東西。”

　　Gally也不了解這些，但他相信Newt的選擇。

　　Newt接過Gally算完的賬本，粗略的看了一遍，點點頭，“這個月的效益勉強達到平均數(shù)。我們的確要改革工廠了。哦，對了，庫存的冬季棉布抽一部分出來——。”

　　“給新入職的工人們做冬衣，我知道，已經(jīng)安排好了?！盙ally將賬本和支票小心的收好，“真不知道你是開工廠還是做慈善，給工人們這么好的待遇。他們也是沒良心的白眼狼，也不看看你對他們，比別的工廠主好太多了。竟然還敢鬧事?！?p>　　Newt苦笑了兩聲，“還有，給Thomas也一起準備一件吧，總歸是我們請人過來當老師的?！?p>　　“就你天天瞎操心?！盙ally罵罵咧咧的上樓了，看不到Newt的苦笑。

　　樓梯走到一半，他忽然退了下來，“Newt，有些事，要像爛在井里的稻草繩一樣，永遠不能撈出來?！?p>　　Newt沉默，眉毛凝重的快打結(jié)了。

　　而另一邊，上午砸了Newt的年輕工人馬洛，在馬蹄和哨聲的喧鬧中仿佛過街亂竄的老鼠一般逃竄出了工廠區(qū)。也不知道在便是擁擠狹小的街道里竄了多久，他終于遠離了混亂的現(xiàn)場，來到了。工人餐廳邊上的一間小酒館。他是第一個來客。

　　酒館的孩子們新奇的看著他，“姐姐，姐姐，快看啊，這邊有個沒找到工作的男人。”

　　孩子們口中的姐姐從吧臺后面站起來。就算是面色蒼白，還有些咳嗽，但馬洛依然可以看出對方是個美麗的姑娘，他不由的看癡了。倒是姐姐大大方方的邀請他進來，“進來吧，是剛到河谷鎮(zhèn)嗎？這里的工作還算好找。工廠主永遠都在招工人?！彼纳眢w并不是很好，講幾個字就會咳嗽幾下。她熱情的給他介紹，“看你還是個新人，這杯酒我請了，面包要記得付錢，2個便士?！?p>　　作為孤兒的馬洛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別人的善意。他看著姑娘擺到自己的面前的酒和面包，覺得受之有愧。明明自己剛剛違反了罷工的約定，是個罪人，卻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愿意對自己露出真誠的笑容，對自己抱著善意的關心。仔細想想，Newt也沒有他們說的那么壞。收留了作為孤兒的自己，還給了自己一份可以掙錢的工作。自己怎么就被他們挑唆了去做無聊的賭注，為了證明自己的反抗的勇氣而拿起磚頭砸向了Newt。

　　馬洛覺得手里的錢握著有些發(fā)燙。那還是在工廠工作掙來的錢。他將燙手的錢丟到桌上，什么也沒吃的就離開了。

　　但他還沒溜出去就被酒館的男主人拎了回來，“小子，真的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們在城里找了你半天，沒想到你竟然躲在這里。”酒館的男主人文森特，高高壯壯的，充滿了力氣。他一只手就將準備瘦弱的馬洛拎起來，扛到酒館的后面。同時招呼他的大女兒：“瑪麗，管好弟弟妹妹們，別讓他們和別人說這個臭小子在我這里。”

　　瑪麗得令，哄著小孩子們上樓。

　　被扛在文森特肩上的馬洛，覺得今天應該就是他的“世界末日”了。他已經(jīng)想好自己的一百種死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