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小豆米,想得快要生病了。”小棄故意這么說,在往丟棄宅回去的路上。
映暹眼睛一滴轉(zhuǎn),琢磨她的意圖。
她又說:“映暹,你有辦法把小豆米召來嗎,我想見她。”
跟他問豆米,還讓他召來,他要說他辦不到嗎?還是照辦?
“不許你變一個她,我要看真正的她。”小棄有所提防地說。
她懷疑了?他直覺上她正懷疑,豆米就是他。可是他怎么能承認(rèn),自己作為豆米的尷尬事實呢?他便說:“明天我陪你去找她,我知道她家在哪里?!?p> 小棄說:“我就要你現(xiàn)在把她召過來?!?p> 多任性,而且他不召她來,她馬上要跟他急。
“好吧,她來了。”映暹這么說時,豆米的身影果然迎面跑過來了。
那個映暹隨意變出來的豆米沖小棄笑嘻嘻說:“你找我啊?!?p> 小棄愣神地看了她許久,失望地把頭一低下去,默無念詞。
這以后,丟棄宅里便時常有小豆米的身影,而為了護小棄,有時豆米是真的豆米,映暹又開始以兩重身份在她面前晃來晃去。
小棄放棄了懷疑映暹是豆米,心思放到別的事情上,那就是給鶯鶯和小丟操辦婚事。她們一個要嫁杜風(fēng),一個自然是要嫁滅幻,小棄親自說勸小丟成熟地下個決定,嫁給滅幻。
“我怕我時間不多了,你不要以為我是胡說八道,小丟,我想看你和滅幻辦婚?!彼冋娴赝?,其實主要是想幫她走出在梵汐和滅幻之間糾纏不清的局面。
“你就是胡說八道?!毙G輕柔地說,這話換作是對以前正常的小棄講,肯定是氣勢洶洶,“我和滅幻辦婚,你收回你那不吉利的話?!毙G聲音仍很輕柔地說。
原來小丟之所以答應(yīng)得還算干脆,那得是映暹給她施的無視梵汐咒的功勞,已經(jīng)持續(xù)四天了,梵汐徹底不存在她腦子里,她可以比較輕松下此決定。而梵汐呢,被無視的這些天,他莫名不見了蹤影,仿佛是為了配合這咒主動消失。
其實并不是,梵汐有他的苦衷,為了不被小丟一直無視下去,他致力于改變,在他消失的這小段日子里,神奇地拋掉了對滅幻的偏見,放下了和他的仇怨,其實都是無聊的小打小鬧,放起來并不難。于是當(dāng)他再一次出現(xiàn)在滅幻面前時,發(fā)自內(nèi)心而真誠地稱呼了他一聲:“滅幻大哥。”
滅幻眼珠子差點掉下,無法相信站在他面前的是梵汐。
可的確是梵汐,就在他對滅幻表示了尊重以后,小丟的無視咒就解除了。
然而,小丟開始心神不寧,常常發(fā)呆失魂,她要嫁給滅幻了,她滿腦子想到梵汐,她甚至見了梵汐有些躲他了,她不允許自己再為了他胡思亂想,影響和滅幻辦婚。
滅幻搞不懂小丟究竟為什么悶悶不樂,有時候顯得強顏歡笑。他刨她心事,她便只是說,擔(dān)心小棄。滅幻深為小丟這狀態(tài)感到煩悶,常常就顯得心不在焉,結(jié)果因為這心不在焉,他竟然無意間連累了映暹。
那是狄撒菲爾因為忍受不了性格大反轉(zhuǎn)的花齡,想要把她提早變回來的時候。她安靜了以后多么木訥無趣,那是叫人情愿她像往常一樣喋喋不休吵吵鬧鬧的。他到處找映暹,映暹恰好變作小豆米陪在小棄旁邊,滅幻也待在他們附近,他走上去問滅幻:“你知道映暹前輩去哪了嗎?”
滅幻愣愣一指豆米,說:“那不是嗎?!?p> 映暹回頭看滅幻時已經(jīng)晚了,狄撒菲爾驚愕地望著他,就連小棄也留了神,在一聽到有人提及映暹時,就朝滅幻和狄撒望了去,然后順著滅幻手指的方向望向了豆米。
“哦,我,你說什么?”滅幻試圖改寫劇情,裝作搞不清楚狀況,問狄撒。
“我問你見到映暹前輩沒有。”狄撒望了豆米許久后怔怔說。
“我,沒有?!睖缁媚X子變得很不好使地回答。
“映暹前輩應(yīng)該不會放心得下小棄?!钡胰龇茽杽e有意味地一看豆米,“我再去別處看看,應(yīng)該就在附近。”
好了吧,到這里,似乎紙包不住火了,小棄一直一直地望著豆米,但沒有當(dāng)面揭穿。而且她需要冷靜冷靜,最好默無念詞到天黑,到了晚上再專門找滅幻拷問真相。
但不到晚上,小棄在房里靜養(yǎng)的時候,映暹走進來,在她旁邊坐下,就主動跟她坦白:“既然已經(jīng)猜到了,就別再費神了。”
她一握他的胡子,沉眼輕淡說:“我想去夢里和你聊一聊?!?p> 映暹心疼不過,看了她一晌說:“好,就今晚?!?p> 這一次移神入幻夢境里的映暹竟然變作了沒有胡子,臉光凈,藍頭發(fā)的年輕人。對小棄來說,真是一個太大的驚喜,算是回報了她之前變作圣煙給他的那個驚喜。
也只有在夢里能見到這樣的他了,小棄久久望著他,映暹忽然問:“像我嗎?”
他指她曾在王助那里看過的他藍頭發(fā)樣子的幻象,小棄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點頭說:“是你?!?p> 映暹有些哭笑不得:“是不是我,我自己都不確定?!?p> “映暹,你就該是這個樣子?!?p> “但我在現(xiàn)實中無法變成這樣,我就猜,是沉眠咒在牽制我的法術(shù)?!庇冲咄鲁隹喑怼?p> “那是不是說,你沉眠咒破了以后,就可以變成這樣了?!?p> “或許吧?!庇冲咂差^看了看自己肩上的頭發(fā),充滿思緒。
小棄一直一直地仰頭看他,眼里布滿對他的愛慕和崇拜,終于說:“難怪,前世的小棄會為了你犯下枉殺罪,淪為惡魔?!?p> 他想說,不是,你不會是犯枉殺罪和我有孽緣的女子,你應(yīng)該是……
他很想將她擁進懷里,她也很想投進他懷里,但他沒有那么做,因為他怕給現(xiàn)實里的她留下太多回想,她本應(yīng)克制情,而他怎么能激發(fā)她的情。他轉(zhuǎn)開身去,顯得平靜自然地往一個方向走去,然后頭也不回朝她招招手,示意跟上。
她站在原地沒有動,那雙布滿愛意深望著他的眼神,流露著委屈,難過,終于,眼淚沒有知覺地落下,他看見時,眉頭皺了皺,走回她旁邊問:“怎么了?”
她說:“你離我好遠,我要帶著這種不甘直到我撐不下去了?!甭曇暨煅省?p> 他很無奈而心疼地說:“很遺憾嗎?”
她聲音被難過阻著低低地,頭也低下去,淚眼婆娑:“小棄喜歡你?!蔽⑷醯囊痪湓挘硢《翋?。
他慢慢將她靠入懷里,她身子顯得軟而無力,抽泣起來。他難過得什么也沒說,畢竟只是夢啊,什么都不真實,惟有這無奈最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