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季純講的是她的愛情故事了。
關于季純的愛情,我覺得一直是個迷。
我相信追求她的人能從深圳寶安機場一直排到大西洋海岸,但認識她這么多年,卻沒見過她正式交往過一個男朋友,我對她的愛情很是好奇。
我聽過一些風言風語,季純在我們公司春晚上一舉成名后,被其中的一個評委給看上了,還當作情婦給包養(yǎng)了,那評委是香港一個很有錢的土豪,是我們客戶公司的老板,他還在寶安區(qū)買了套房子送給季純。
這只是個傳言,真實性有待于考證,我們從來沒有問過季純,也開不了這個口,不過,憑季純的美貌被有錢的土豪老板看上,這并不稀奇。女人通過婚姻改變命運,并不是一個件可恥的事情,不要動不動就把一個人綁在道德的柱子批判,這樣對她很不公平。
我很好奇的是季純住在她們那個單身公寓已經(jīng)整整有四年了,為什么不肯搬家?
季純那個單身公寓我們都很熟悉,周末時我們?nèi)ミ^不知道多少次了,有時還在她家公寓的天樓弄露天燒烤,它并不是一個很上檔次的公寓,而是以前平民租房改建而成,環(huán)境也很一般,而且連個電梯都沒有。她呢,偏又住七樓,每天上下班爬上爬下的,我們都替她覺得得累,好幾次差點讓由基爬嗝屁了。
季純終于要開口講故事了,如果她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其實我是一個同性戀?!?p> 那么我一定亂棍把她打死。
“你們幾個男生應該有聽過我被香港老板包養(yǎng)的事吧...”
“嗯!”由基下一秒就作答,這孩子一看就知道不會聊天。
“其實,那都不是真的,是曾有一個香港的老板說想讓我做她的情婦,還允諾我只要點頭便給我在寶安買一套房當交換條件,不過被我拒絕了。我不介意別人給我貼物質(zhì)女的標簽,但在你們面前,我還是想講講我的愛情故事。
我在我們公寓曾遇到過一個讓我心動的男生,那是四年前的事了,那時我剛來深圳,剛搬到我們公寓,他就住在我對門。
因為同住一個屋檐下,我們很多時候有意無意會在樓梯間碰頭,每次遇見,我們都會相視一笑,然后給對方一個能走到心里最深處的眼神。
我們的那種關系很微妙,勝過千言萬語,是那種無聲勝有聲的默契。
沒過多久后,我發(fā)現(xiàn)了一種很奇怪的現(xiàn)象,不論我起得多早或多晚,只要我出門上班,他便碰點出門,那時我懷疑每天早上他都在透過他家門縫偷看我有沒有出門,他應該是喜歡我,我猜想,但是他連開口問我名字的勇氣都沒有。
日子在單一循環(huán)的節(jié)奏中重復,一晃半年就這樣過去了,我們依次沒有開口對彼此說過一句話,除了相視一笑外。
終于,有一天,他終于鼓起勇氣問我名字了。
那是一個深秋的下午,他敲開了我的家,然后開口對我說:“您好,實在不好意思,我家?guī)铝?,能借您家?guī)鶈幔俊?p> 我想如果他家?guī)欢碌脑?,他很可能永遠不會和我說話,我點頭打了房門讓進門借了廁所。
在開門時,我那淘氣的貓突然跑了出來,然后串門到他家去了,我趕忙進去把它抱出來。
進門后,我發(fā)現(xiàn)他家收拾很干凈,視線內(nèi)被子折疊成豆腐狀,被子上有個小小的書架,放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陽臺上放有許多花花草,其中還有綠蘿和玫瑰,那玫瑰花開得特別艷麗,隔老遠也能聞到淡淡花香。他晾在陽臺上的衣褲排得整齊到令我吃驚地步,不僅扣子朝向一致,衣架方向一致,而且衣架還是等距離擺放的,仿佛拿尺子量過一樣,有點壯觀。那個男生應該很愛干凈,我猜,我很喜歡愛干凈的男生。
我發(fā)現(xiàn)他電腦桌上有副素描畫,我好奇走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是我的畫相,原來他居然偷偷畫我的畫像,他應該是一個藝術生或是以作畫為生之類的人,我猜。
我很欣賞有才華的人,他的畫技很高超,可以稱得上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麒麟才子,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他畫的那么漂亮,那一刻,我喜歡上了他,他的才華對于我來說有著嗜血般的吸引魅力,像靈魂深處最致命的鴉片一樣,讓我著魔。
我抓住貓后,又趕忙退了出來。
他在借完廁所離開我家時,鼓了很大的勇氣對我說:“非常感謝您,你家?guī)芨蓛?。對了,一直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p> 他很靦腆,在和我說話時臉紅得像紅燒的螃蟹。
“我叫季純。”我說。
“季純,真是一個好聽的名字,人如其名。”
他的目的達到了,說完后,他就直接跑了,我都還沒來得及問他名字。
不過,我們的關系總算從相視一笑進階到了簡單打招呼寒暄的地步,這種關系又從維護了大半年,一直到那年年底放假回家。
第二年,過完年回來第一個星期,我發(fā)現(xiàn)他都沒有來,心里有一陣的落空,好象世界上少了什么東西一樣。
第二個禮拜的周一,我終于又再一次見到他。
那天,我下班回家,在經(jīng)過我們公寓樓下前面那條街的迷路酒吧時,我聽道前面有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于是,我循聲望去。
不遠處一個舞獅團在馬路上表演舞獅,舞獅團后面是由數(shù)十輛豪車組成的婚禮車隊在緩慢前行,看這方向是朝著我們公寓進發(fā)的。
我再往公寓方向望去,公寓樓下的那條街搭上了一個大大的紅色棚子,圍觀拍照的路人把過往的馬路圍得水泄不通,看著架勢,我們公寓附近有人在舉辦婚禮。
我加快了步伐想上去一看究竟。
穿過了紅綠燈,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了棚子前,雖然提不起神,但眼前的排場著實令他驚訝不已。
長這么大我第一次看見如此宏偉工程,棚子下鋪滿了一條長長的紅毯子,足足幾百米,紅毯子上面擺放的酒席總共排成三排,一眼望不到頭,橫豎兩條街。這么大的排場,光是張羅飯菜的后廚團隊就占了后半條街,至于賓客嘛,那多得簡直就是馬尾巴串豆腐----甭提了。
那絕對算是一場曠世的婚禮,單單這車隊,以均價五百萬的勞斯萊斯來算,二十輛估計就得上億,一定是深圳本地人舉行的婚禮,外地人估計很少能有這個排場的,而且廣東人有舞獅慶祝熱鬧的風俗習慣,我猜想。
路過酒席時,我不由地朝酒席上看了一眼,那里開始上第一道菜了,那香味完全激活了的味覺,我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人也變得精神了很多。
我特意從小巷子里繞行,避開擁擠人群,才得已返回了公寓。
每個女孩子在心里都有希望自己這輩子能有一場豪華的曠世婚禮,就像童話故事里一樣,哪怕沒這種幸運,能觀摩一翻,那也是一種滿足。
那回爬七樓,是我用時最短的一次,還是在那種萎靡的精神狀態(tài)下,我迫不及急地想家目睹樓下的這場婚禮現(xiàn)場。
回到家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房子的朝向不對,于是我只得上了天樓。
我前腳剛來到天樓,那個男生后腳就跟了上來,他手里還拿著一個很大的雪梨,他終于回深圳了。
“季純,這是我從老家?guī)淼难├?,特意帶給你嘗嘗?!彼涯谴笱├孢f給我說。
我能再見到他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開心,只是他不知道男孩子送女生東西時,是不能送梨的,因為梨和離諧音,送梨意思著分離,我謝絕了他的禮物。
我必須要教會他這點,于是,我跟他說:“那個誰,我想給你講一個水果姑娘的故事,你想聽嗎?”
“嗯?!彼芘d奮地朝我點頭。
“在很久以前,有一個姑娘出門去買香蕉,半路上她碰到一個賣梨的男孩子。那男生對那姑娘一見鐘情,想將自己的一筐好梨送給那個姑娘,但他的說詞把自己和周圍的路人都感動了,卻沒能感動這個姑娘,你知道為什么嗎?”
“我知道,因為那個女孩子想要的是香蕉而不是梨!”他說。
“對!對于我來說,你就是那個送梨男孩子,你懂我意思嗎?”
我想我表示的意思已經(jīng)很清楚了,我想要和他相交而不是分梨,作為一個女生,我只能表達的這么隱晦了。
“懂了,季純?!彼僖淮梧嵵氐叵蛭业狞c了點頭。
他不是真懂,如果真懂應該是開心才對,而他是一臉失望。
“你真明白我的意思?”我想確認我的答案。
“我不是一個傻子,季純,我明白你的意思?!彼f。
他就是一個愛情傻子,從始至終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他以為我拒絕了他,最后他悻悻的離開了。
我望著他遠去的背景,心一下子像是掉落到離地表有6378千米的地心,然后就是支離破碎的心碎聲,連看婚禮的興趣都沒有了。
我也是一個愛情傻子,寧愿錯過也不愿放下女生的矜持,開口向他表明我意思。
誰都曾在愛情里犯過傻,那是我的愛情很青澀,青澀得像一個未成熟的荔枝。
后來,我再也不有見過他,我聽房東說那一天他就搬走了,連租房的押金都沒有拿,我連他名字都不知道。
再后來,我準備搬家了,但是突然有一天,我收到了一那張肖像畫,那張畫正是那次我進他家看到的那副我的肖相畫,我知道是他寄過來的,上面署名歐陽明杰,我才知道他叫歐陽明杰。
看著他寄給我的副畫,我又下決心,不搬了,我打定主意要在公寓里一直住下去,或許哪一天他會搬回來。
我對自己說過,我會等他四年,如果四年后他再不出現(xiàn),我就會搬離那個公寓,去嫁給一個能給我曠世婚禮的大土豪?!?p> 季純的故事講完了,讓我對她刮目相看,我居然覺得她是個風塵中難得的癡情女子,姍姍的表情沒有太大變化,似乎早就知道了自己姐妹這段刻骨銘心的愛情經(jīng)歷。二零一六那年剛好是第五年,加良似乎看到了季純想要考慮交往男朋友的希望,他一再向季純示好,不過都被季純給婉拒了,后來他叫季純搬到我們公寓去,季純說再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