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管家?”房媽媽向外探出頭去。
“怎么了又?”外面已經熱了起來,鹿梓滿頭大汗,偏偏車里面的還鬧騰,不停的買東西。聽見外面賣東西交換什么,就可著勁的買。
“來串糖葫蘆!”房媽媽高叫。
“歐耶!”韓云兮拉著韓靜的手,“那就兩串,我和靜靜一人一串。倒是房媽媽你要不要?”
“那就兩串。”房媽媽說了,這才放下簾子。
“我啊,我年輕的時候,也是像小姐一樣愛吃甜食,而今老了,只喜吃清淡的?!狈繈寢尶墒巧瞎傺囡w的乳母,后來又做了韓云兮的貼身媽媽。自韓云兮出生之日起,就把她韓云兮當做她的親生女兒一樣對待。
“房媽媽的牙上總是有很多小洞,經常找我制鹽水?!表n靜如實道。
韓云兮笑道,“原來是房媽媽吃糖吃出蛀牙來,所以現(xiàn)在才不敢吃了的?!?p> 車里的人你一句我一句說著。
鹿梓可是越發(fā)的難捱。正午了,天氣漸熱,他裹著那么多衣服,有些守不住了。
這郡府的人呢?
這都大中午了,還是沒人來接。
難不成?是嫌棄小姐名聲太差,想要先給小姐個下馬威。
鹿梓聽著車里的女子的笑語,臉色越發(fā)不好看。笑笑笑,等一會兒到了人家門口,人家不讓進,我看你們三個還笑的出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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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傳來。極其清脆。
篤篤的馬蹄敲打著青石板路面,夕陽西斜,拉長了馬尾的影子。
楊柳依依,桃花紅紅,全部都要為即將漫上來的暗夜所淹沒。
一切都靜悄悄的。
這就是云夢的傍晚嗎,和盛京的喧鬧全然不一。
“吁——”
“前面那隊馬車停一下?!币坏罋庀⒙詾榧贝俚哪幸繇懫稹?p> 韓聿離見前面的道上,連著三駕馬車,一前一后的行著,且隨行的足有五十個護衛(wèi)。最關鍵的是,他們這些人的穿著都是北地的服色,且腰間都系著木牌。
木牌,那是盛京高門大戶的家丁獨有佩戴的物件。
應該就是他們了。
聽聲音就知道是個帥哥,還很年輕的樣子。韓云兮下意識想要探頭出去看,卻又被韓靜給攔住。
“小姐,小點聲,或許是郡府的人來了。”
韓云兮頭皮微微發(fā)麻,耽擱了自己整整一天,這郡府的人,顯然是不待見自己啊。
“吁——”韓云兮的馬車也停了。
“何事?”隨行的鹿管家停住馬,回頭見到一個黑衣俊俏少年。那少年現(xiàn)下騎著一匹黑駿手中牽著白色韁繩,英姿颯爽,一臉英氣。雖身穿黑色重錦所制成的深衣,可是卻把袖子挽起,有點不拘禮節(jié)的意味。且他的腰帶上配著一柄長劍,更添幾分瀟灑氣。
“不知這辒辌車中坐的可是我家云兮妹妹?”少年略帶歉意的笑笑。
叫自己云兮妹妹,看來他應該就是自己的堂哥之一。房媽媽早就說過,韓家大老爺膝下有兩個嫡子,一個名叫聿清,一個名叫聿離。
這兩個,都是他的哥哥。
堂的!
“想必您就是堂少爺了。”鹿管家溫溫一笑,抱拳作揖。
“那你就是二叔府上的鹿管家了?!北粫竦拿嫔行詈诘捻n聿離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二叔寫給家父的信中曾說到鹿管家?!?p> “正是鹿梓。盛京韓府府上的管家?!?p> “不知堂少爺是?”
“韓聿離?!?p> “原來是堂二少爺。多年不見,堂二少爺已長得貌比潘安了?!?p> 韓聿離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腦勺,論相貌,他前面還排著三座大山呢。
“哪里哪里,鹿管家過譽了?!?p> 說到這,韓聿離和鹿管家兩人都對視一笑。
現(xiàn)場的氛圍有些詭異。
鹿管家心疑,明明說好的,會有人到云夢城門去接,我?guī)е〗阆仍诔情T等了兩個時辰,可是還不見人,這才拿了云夢輿圖尋路,又走了三個時辰,現(xiàn)下這都天黑了。
怎么才來,還就一個人接。
難不成大老爺不想收留我們家小姐,若是不想收留,那他現(xiàn)在就撂挑子,不管老爺想法如何,他都要改道送小姐去濟州。
濟州,那里是二夫人的娘家。
韓聿離的面上流露出三分不好意思,七分若無其事。心里卻藏著十二萬分的不關我事!
父親將這件事交給他去辦,可是他今天早上睡過了頭,等到趕來城門。他好不容易快馬加鞭從家跑到城門口,城防卻說一隊來自盛京的大戶人家早就進去了。
于是他又折返過來,追了半天,還把家丁給丟了。
韓聿離訕笑一聲,“鹿管家,前面就快到家宅了。還請鹿管家隨我來。”
“有勞二少爺?!甭硅鞯恍?,抱拳然后控馬給韓聿離讓開了路。心里,卻亂敲著鼓。
韓聿離這一路上,自然是想了不少借口。他紅口白牙,大大方方道,“鹿管家,聿離怕是今日和云兮堂妹錯了道了。這云夢城極大,單說從家宅到城門,便有十多條路走,今日之事,實在是怠慢堂妹了?!?p> 原來如此,害我餓了這么久——
韓云兮暗暗記著這個事。
“原是如此?!甭硅鳒販匾恍?,頭卻偏過一側。讓我們白等兩個時辰,就做這樣的借口??烧媸前盐衣硅鳟敶览项^混弄呢。
他記得清,先前一隊人馬瘋了似的向城門的方向跑。他原以為是本家的人,還命人去追問。
可那領頭的黑衣衣少年高笑,“你說什么,我聽不見!”
韓云兮在馬車里聽得云里霧里,原來是錯道了。
‘云夢到底得多大?還有這云夢和盛京到底哪個大?’
盛京的繁華,她這輩子都忘不了,隨便低頭都能看到拐角處有人掉了玉佩寶珠。更別說,她得知皇帝要她滾出盛京那夜睡不著的時候,她母親和房媽媽舉了一顆和她的碗一樣大的夜明珠過來陪她講話。
奢侈!
太奢侈了!
啊哈哈哈哈!
都是我的!那顆夜明珠現(xiàn)在是自己的!
高興歸高興,韓云兮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跳起來高興了,她得藏在心里,笑在心里,最多抿個唇,輕輕上揚唇角。
韓靜看著小姐嘴角抽搐狂笑,還以為她是要發(fā)癲癇病。嚇得她急忙給韓云兮搭脈。
被韓聿離領著路,倒是少走了很多彎彎繞繞。
“到了!”韓聿離高呼一聲。
“二少爺,您怎么才回來啊,老爺和夫人都等了半個時辰了。若是再晚,老爺又要罰你去書房思過了?!鼻耙痪?,是望門小廝高聲道的,后一句,是附耳到韓聿離耳邊低語的。
“我回頭親自給父親解釋?!表n聿離下了馬。
那小廝又附耳道,“夫人說先讓堂小姐更衣沐浴了再過去見老爺和夫人?!?p> 韓聿離求之不得。
他是真的怕這個傻妹妹太老實,把他沒接到她的事情給一五一十告訴他父親。
“云兮妹妹,路上舟車勞頓,少不得辛苦,不若先入客房沐浴更衣,如何?”
“好?!表n云兮這才對韓聿離開口說了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