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韓聿清回過神來,他所能看到的只能是韓靜的背影了。
“我……我睡不著,出來散散步?!?p> 韓云兮一雙腳站在露水坑里,濕的不行,方才跟蹤之時,衣服上也沾了不少竹葉上的水珠兒,再加上被韓靜那么一叫,有種被抓了個先行的感覺,自然是局促不安。
韓靜急匆匆的奔向韓云兮那邊。
韓聿清看著一身素衣奔向韓云兮的韓靜,心中那份疑惑終究還是沒有打消。
韓聿清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看著韓靜對著韓云兮噓寒問暖,心中有些悵惘。
徐家入了盛京,后來被滅門,她既然能夠存活下來,必然是被一些貴戚庇護。如今看來,或許庇護她給了她新身份的人真是叔父一家。
而若干年后,她居然又回到了云夢。
韓聿清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她若真的是徐家后人,那他務必要將此事知會父親一聲。
徐家牽扯的可是先帝之死……
“大世兄,這么巧,你也來這里?!表n云兮主動走過去和韓聿清打招呼。
韓聿清的目光仍舊停留在雙目只有韓云兮的韓靜身上,他有口無心道,“和你家啟臣哥哥下了兩盤棋,也睡不著了,故而出來走走?!?p> 韓靜一臉驚愕的看著韓云兮,什么時候黎啟臣成了小姐家的了。
韓云兮也是僵在原地,嘴角浮起一絲略為僵硬的笑容。
她好不容易得個空和青年才俊談個戀愛,怎么這風居然這么快就吹進了和韓聿清的耳朵里。
“大世兄哪里話,云兮能叫的上相國之孫一聲啟臣哥哥,還不是靠著和大哥的堂兄妹之間的關系?!?p> 韓聿清聽了,這才驚覺自己方才說的那話,竟然像是出自醋壇子打翻了的婦人之口。
“你這話,說的倒也不錯?!表n聿清平靜的看著韓云兮,而后走上前去,摸了摸韓云兮的頭,“放心好了,我不會將此事告訴父親和母親的。”
韓云兮只可恨這四處沒個地縫給她鉆……
臉上紅撲撲的兩團。
韓靜看著這樣的小姐,哪還顧得上什么玉佩?
她家小姐居然和黎相之孫?
什么時候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好了,夜深了,我也不為難你了。早些回去歇著吧。”
韓云兮抬起頭,眸中還是亮晶晶的,“大師兄也早些回去歇息吧?!?p> “不了,我決意就這么走到天亮。你還是快帶著你家女婢回云閣去吧?!表n聿清目光突然變得陰鷙起來,盯著韓靜。
韓云兮微微看了一眼韓靜,她雙手緊緊攥著衣角,顯然極其緊張。
看來他們二人方才是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倒是她那個噴嚏,來的不合時宜。
韓云兮心里又被塞了一塊棉花,讓她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那云兮這就回去了,大哥夜間行路,還是要小心為上?!闭f著,韓云兮有模有樣的對著韓聿清行了一個君子之禮,而后退下。
“好?!?p> 看著韓聿清的背影越走越遠,韓靜這才放松下來。
若不是小姐突然出現(xiàn),她方才必然露餡。
他竟然主動問起自己可有丟什么東西,那就只有一種可能。玉佩是被他撿到了,竟然是被他撿到。他可是韓家郡府未來的家主,必定不會包庇自己。
韓靜心里面七上八下,可是眼前的小姐,那個已經不再是個心智只有十歲孩童的小姐,正看著自己。
“靜兒,你做我貼身侍女多久了?”
“整整六年?!表n靜毫不猶豫道。
“那這六年里,我可有打罵過你?”韓云兮板著個臉,她不能再這么被動下去。黎啟臣也好,靜兒也是。
這是兩個,她目前的生活里極其重要的兩個人。
“都不曾。小姐,一直視靜兒為姐姐,這一點,靜兒一直都知道?!表n靜平靜道。
東窗事發(fā)之時,便是她和小姐分別之際。
她不能牽連小姐,也不能牽連老爺和夫人。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丟了什么東西?”韓云兮徑直問。
韓靜本就比韓云兮年長,那頭長發(fā)也比韓云兮要長上許多。
五月里夜間的風,確實撩的人心癢。可是韓靜卻覺得這風比盛京寒冬臘月里的還要冷冽。
保護眼前這個少女,是她活在這個世界上除過復仇之外的另一個意義。
她曾經一度期待她能如正常官家女子一般,可是而今,她是真的痊愈了,可是她的心思敏捷,卻往往讓她無所適從。
那件事情,除了隱瞞小姐之外,并沒有第二個選擇。就是夫人,也絕不會讓自己告訴她這個消息。
看著韓云兮眼中的渴望,韓靜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
一如往昔,把她當作自己的妹妹對待。
“小姐,靜兒丟的,是一個香囊?!表n靜面色平靜,根本看不出,她是在說謊。
“什么樣的香囊?我叫下人給你去找。”韓云兮察覺不出有任何問題。
“不用了?!?p> “可是你找了她已經整整三個時辰了?!表n云兮直接道。她堂堂小姐深更半夜一個人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也就不用解釋了。
韓靜愣在原地,“所以小姐一直跟著我?”
難怪我總覺得背后涼颼颼的。
“那是自然,你自幼待我如親妹妹,如今你我都暫住在大伯家,從前是你罩著我,而今自然是我要罩著你?!?p> 韓靜用手捂著嘴巴,難以置信,小姐居然會對她說這番話。
看著韓靜眼眶又紅了,韓云兮心里這才踏實了許多。這妮子對她韓云兮,是真的把她當親妹妹。
“所以,你告訴我,你到底丟的是什么東西?我告訴二世兄,讓他手下的狗腿子們去給你找?!?p> “不,小姐。我丟的東西,已經找不回來了?!表n靜面不改色,而后解下腰間的香囊輕輕安放在韓云兮的手里,“我之前丟的,乃是我年幼之時,我親生母親縫制給我的香囊里的一塊木牌,那上面刻著我的生辰八字,是我母親去廟上找大師專程給我求的,以庇佑我一生平平安安。之前找不到,自然是心急萬分。”
“原來如此?!表n云兮將信將疑?!安贿^,那么重要的東西,為何又說找不回來了。難不成,是被人給毀了?!?p> 韓云兮腦海中已經浮現(xiàn)出了一個作案人,韓聿清。
“并不,那木牌,乃是用樟木所制,在空氣中本就會慢慢消失不見。如若不然,它怎么會好端端的從我的香囊里跑出去。”
“樟木極易揮發(fā),若真是如此,那確實是找不回來了?!表n云兮故意道。
“是啊,小姐?!?p> “啊——”韓云兮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小姐跟了我這么久,已經是困極了吧?!?p> “那是,我們趕緊回去睡覺吧。明日賓娘說要教我彈琴,我可是連音律都沒學會怎么分辨?!?p> “是,小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