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家公子喊你呢?!?p> 正在給馬梳理鬃毛的少年抬起頭,提著泔水的小伙計見他還是一副愣愣的樣子,又道:“你是不是叫小落啊?你家公子喊了你好久了,你怎么不答應(yīng)呢?”
小落,小落,什么名字嘛,弄得她這幾日總是搞不清他在叫誰,問他為什么給自己起了這么個名字,他便笑嘻嘻的道:“芳華年紀,落落大方,叫小落不好嗎?”哈!什么芳華年紀落落大方,分明就是一時興起胡亂叫的好嗎?罷了,隨他高興,誰叫他現(xiàn)在是自己的主子呢?反正也叫不了多久,等那勞什案子破了各走各路。
小落抬頭看去,只見一襲白衣的俊俏公子正站在石階上向這邊望過來,引得老板娘愣了神險些將洗臉水打翻。干嘛將自己弄的那么顯眼?騷包得不成個樣子。
對于老板娘的花癡,老板的摔門聲,這廝耳充不聞依舊一慣的淺笑模樣,在外人看來眉眼間,天地間仿若只有一個小隨從。
小落沒有理他,繼續(xù)梳理著漂亮的大白馬,那匹青馬便有些脾氣的哼哼了兩聲,小落瞪它一眼,那馬便將頭轉(zhuǎn)到了一邊。
小二倒完泔水回來經(jīng)過她身旁,見這個小仆人還在弄馬,又抬頭看看耐著性子還站在石階上的公子,不禁心里感嘆,同為仆人,人家的命咋就那么好?主子不僅長得好看脾氣還一等一的好。再見年輕的公子還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不禁同情起這可憐的主子來了。
?。骸拔?,你家公子在等你呢?!?p> 講著就一下奪去小落手中的刷子,小落給他驚得瞪大了眼睛,天下還有如此多管閑事的小伙計。
小伙計一本正經(jīng)的道:“身為一仆人,首先便是唯命是從,聽主子的吩咐。你既不聾也不啞,聽到主子的呼喚不理不睬,你——?!?p> 小落給他教訓的一愣一愣的,眼也不眨地看著他。
?。骸安皇且粋€合格的仆人,是仆人界的恥辱!”
講完不待她有所反應(yīng),將刷子向她手里一塞,提著泔水桶揚長而去,那姿態(tài)如戰(zhàn)場上得勝的將軍一般。
直到小仆人進了屋,小落還傻站在那。她是仆人界的恥辱?自己剛成為這個隊伍中的一員就是恥辱了?此時那個笑的快憋成內(nèi)傷的家伙,邁開他修長的雙腿,移動他那金貴的身軀下了石階,來到距她半丈外站住。
?。骸澳闱莆疫@主子多可憐?連小二都看不下去了。”
小落三步并作兩步來到他面前,問:“我是仆人界的恥辱?我給仆人界丟人了?”看她那架勢回答不好是要挨揍的。三公子聳聳肩,無辜的道:“這可不是本公子說的啊,小落可不要遷怒于人。”
她瞪他一眼,提著手中的刷子氣呼呼地去了。
:“喂,收拾一下我們便啟程了?!?p> 嘴上雖是軟趴趴的口吻,眼里卻是作弄她的笑意。自從給她隨便起了這么一個名字,她便是一副氣不順的樣子,看著就好玩。小落,不好嗎?聽起來不是挺好的嗎?
于是一副滑稽的畫面在客棧里上演。小隨從走在前面頭也不回,衣著華麗的公子緊追在后面。看到這一幕的小伙計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看來這對主仆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仆人是仆人界的恥辱,主人是主人界的恥辱,一對奇葩。
這兩位在別人眼里是奇葩的主仆,在離開客棧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又回來了,是給突如其來的大雨給澆回來的。
雨瀝瀝拉拉的一直下到第二日的晚上依舊沒有停的意思。不過客棧里的人多數(shù)是到這里來看桃花的,左不過是在屋子里多悶了兩日,心情倒也不算糟糕。這里叫‘郭莊’,是一個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的鎮(zhèn)子,名字聽起來是土了一點,但風景卻比那個叫什么‘桃花’的鎮(zhèn)子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了。這里盛產(chǎn)一種桃花酒,幾乎家家戶戶都養(yǎng)著桃樹,到了這個季節(jié)正是桃花盛開的時候,漫山遍野的嫣紅的桃花真是美不勝收,許多的人慕名而來,賞桃花,品美酒,即是來游玩的多是一些家庭富裕的人,也沒有什么要緊的事自是不著急的。一客棧的人只有那么幾個是有事在身的,急于趕路,這些人辭別了店家冒著雨走了。
小落和三公子也算在了這一干閑人里面,一整日除了站在屋檐下看看雨,就是吃和睡了。那些人中有幾個倒是湊到了一起喝酒耍錢,一直鬧騰到了半夜才散了,小落被他們吵得一直到后半夜才睡去。
第二日清晨她被外面?zhèn)鱽淼某臭[聲驚醒。睜開惺忪的眼睛看了看窗外,天剛亮。穿了衣服起身打開房門,正好三公子也開門跨了出來,他向她看了一眼。小落從他的目光中看出了不對勁,莫不是這里發(fā)生了什么?
來了十幾個捕快,有兩個守在了大門口。所有的人被命令不得離開客棧,等候隨時接受問話。
:“老板姓于,今年四十三歲,老板娘于劉氏今年三十七歲。兩人只有一個女兒名叫‘桃紅’,芳年十七歲。兩個人的尸體是今早上桃紅發(fā)現(xiàn)的,老板夫婦與女兒桃紅居住在客棧后院的一棟二層小樓里,平時桃紅宿在二樓,夫婦二人宿在一樓,可昨夜不知為何他們調(diào)換了房間?!?p> 這些是小落花了一點功夫從幾個捕快口中打探到的。她講到這看向三公子,三公子只“嗯”了一聲,小落等了半天并無下文,忍不住道:“公子您不覺得奇怪嗎?按照正常的習慣,女兒的閨房父母一般不會去休息的?!?p> 三公子又“嗯”了一聲。小落眨著眼睛等待下文——又是沒有下文。那人依舊低著頭翻弄著手中的一本雜記,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幾個意思?這廝對這案子沒興趣?一夜兩命都教他提不起興趣?自己的主子如果沒興趣那她豈不是要干著急?那天他已經(jīng)講得很清楚了,以后除非經(jīng)過他同意,否則不能自作主張的擅自幫助別人破解案子。
小落厚著臉皮又道:“聽一個捕快講,他們詢問了桃紅,她只是說她爹夜里醉了酒跑到她的臥房睡了,她娘為了照顧她爹也只有跟去了她的臥房,所以他們才會調(diào)換了房間。”
這次倒是連聲‘嗯’也省了去,只輕點了一下頭,雙眸依舊停在那本雜記上。一本破雜記有那么好看嗎?小落仍不死心,向前半步,一只腿跪坐在凳子上,身子前傾,兩只胳膊交叉疊在桌子上,額頭離三公子手中的書只有幾寸遠。
你不覺得哪里不對勁嗎?昨夜好像老板并沒有喝多少酒,即便是他喝醉了也不應(yīng)該跑到自己女兒的閨房里,會不會是桃紅撒了謊?還是——?!?p> 這時沉默的公子將頭抬起,一雙如星辰的眸子看向她,反問道:“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