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緩緩駛?cè)胄^(qū)門口。下車的時候，師傅還特意從窗口探出腦袋，不放心地問：“他們都醉了……小姑娘你一個人可以的吧？需不需要幫忙？”
“不用不用謝謝您了。”楚若離好尷尬。然后關(guān)上車門。
“好嘞?！睅煾颠@才掉頭開走。
晚上很冷。楚若離默默抱著自己的肩，像蕭瑟秋風中無助的孩子，弱小又可憐。楚若尋和沈旭言摟著肩走在前面，有時還一踉一蹌的，好在有彼此的肩托著互相穩(wěn)住。路邊橘黃的燈照在地上，把兩人的影子映得長長的。
“那件事你必須……保密?！鄙蛐裱砸贿呑撸贿呌媚：磺宓目谝魧Τ魧ふf，“要不是為了我們的面子，我才不會……”
“好好好，我不說?！背魧е鴿M腔熱忱，“我懂你。給你丟臉了，貴人。”
沈旭言只是擺手，然后一個勁地搖頭。
楚若尋拍著他的肩，“我不招人了，不招了?！?p> 沈旭言沒有說話，風中傳來靜靜的呼吸。
楚若離慢慢走在后面，直到到了樓道口在小跑到前面去，“上樓梯，你們小心點?！?p> “說了我沒醉，沒事?！背魧せ瘟嘶晤^，盡可能地讓頭腦清醒些，然后帶這沈旭言上了樓梯。楚若離就走到前面，給他們按下了電梯。
走進樓道，沈旭言這才擺擺手，“好了可以了，不用扶了，我行?！彼麖某魧さ谋郯蛑忻摮觯従徸叩角懊?，盡可能地站直。
——楚若離甚至不敢直視他的臉，那究竟是怎樣的一張屬于一個酩酊大醉的人的臉，和她昔日里所見的沈旭言根本大相徑庭。
她搖搖頭，隨后心底泛起微微的心疼。
電梯來了。楚若離按下11和18的按鍵。等到11樓門開的時候，楚若離擺擺手對楚若尋說：“你先回家吧，我把他送回去?！?p> “送貴人？你信嗎？”楚若尋有點不放心。
“沒事的，你先回去吧，明天不是周末?！?p> 楚若尋這才回去了，心里還是有點不是很放心。
沈旭言靜靜地站在電梯間角落，無比平靜。楚若離輕嘆一聲，隨后嘀咕了一句，“不能喝酒的話，下次就不要喝了吧?！?p> 沈旭言的眼神空洞洞的，沒有平日里那么有神，呆滯地點了點頭。
門開的時候楚若離扯了扯他的衣袖，“走吧?！?p> 沈旭言隨后跟了上來。楚若離自然知道是哪一間的。輕車熟路到了門口，她小口呼著氣，叉著腰，騰出一只手，“鑰匙?！?p> “你要……跟我進來？”沈旭言用一根手指指著家門，奇怪。
“……”這話弄得楚若離有點不好意思，“咱能先把鑰匙拿出來不……”
“好好好?！鄙蛐裱怨怨缘芈爮?，從口袋里掏出家門鑰匙遞給她。楚若離這才打開了門，打開鞋柜旁的開關(guān)，家里立時亮堂了起來。
“進來吧，”楚若離站在一旁，“還要我送你進去嗎？”
沈旭言以為她說的是個疑問句，愣了愣，隨后頭湊過來，附在楚若離的耳邊嘀咕了一句，“如果我說要的話……可以嗎？”
楚若離一下就紅了臉，把他的頭輕輕推開，似乎是答應了一般似的，“進去吧進去吧?！?p> 沈旭言點點頭，剛進去隨后就直接跑到衛(wèi)生間，打開燈，隱約聽見嘔吐的聲音。楚若離無奈地拍拍腦門，找到廚房里水壺的位置，給他倒了一碗水。但見沈旭言還沒來，于是奇怪地走向衛(wèi)生間，捏著鼻子問他，“你……怎么樣？”
“我沒事?！鄙蛐裱赃@時候反倒答得理所應當。楚若離這才一轉(zhuǎn)身，坐到桌邊。等到?jīng)_水聲和水龍頭的嘩嘩響聲在耳畔響起，她不安的心才落下來，隨后看著沈旭言從衛(wèi)生間里出來。
“……喝點水吧?！背綦x把碗遞給他。
沈旭言接過，很快大口飲盡。楚若離接過空碗，拿到廚房仔細擦洗了一遍，放進櫥柜里的原位。待她回來看的時候，沈旭言卻是已經(jīng)蜷縮在沙發(fā)上，看著這陣勢似乎已又是睡去了。
“怎么在沙發(fā)上睡？”楚若離溫柔的聲音響起，“去床上睡吧?！?p> 沈旭言似是聽到，又似是沒聽到似的，微微搖搖頭。
楚若離啼笑皆非，只好去房間里抱來他的被子，展開，蓋在他身上。
“你真的不去房間里睡嗎？”楚若離的頭微微湊近，在他的耳邊問。
沈旭言這次沒有回答，只聞淺淺的呼吸。借著燈光看去，他的五官在微光的氤氳下顯得格外精致。楚若離靜靜地看著，一時竟忘了神，回過神來才發(fā)覺時間早已一分一秒流逝。
想到明天還有課，她只好最后說了一句，“那你要是睡著的話就好好睡吧，我走了啊。”
還沒走出幾步遠，沈旭言這時卻緩緩抬了抬手，抓住她的衣袖。
“嗯？”楚若離奇怪，“怎么了？”
“別……走……”話里帶著沈旭言淺淺的夢囈。
“明天還有課呢！好好休息，我也該走了啊?！背綦x突然成熟得像個姐姐似的，說這話的口吻就好似在哄弟弟一般。
沈旭言緩緩睜開眼睛，楚若離的臉在他面前緩緩浮現(xiàn)。
這時他突然抬起頭。
嘴唇貼了上去。
楚若離根本沒有料到這一幕的發(fā)生，大驚。
唇瓣微涼。
好一陣沈旭言才緩緩平躺了下去，眼睛閉著，似乎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楚若離怔在原地，不敢回想方才發(fā)生的那一幕。
——她的初吻……就在這種環(huán)境下……被奪走了……
她真的不敢想象，并且在那一瞬間真的好似羞到無地自容。
過了好一陣子她才轉(zhuǎn)身離開了沈旭言的家，順路幫他把燈關(guān)上。站在電梯間里，她滿腦子都寫滿了大大的尷尬。甚至都等到電梯門在她面前都要關(guān)上了，她才回過神來。
到家門口的時候，突然另一個電梯也“叮”的一聲響。楚若離差點沒嚇一跳，摸出鑰匙開門，余光一瞥卻見是父親。
“爸？”楚若離已經(jīng)好久沒有見到忙碌的父親，見他這么早回家有點奇怪。
“怎么這么晚才回來？”西裝革履的楚父說話都帶滿了氣勢，“去哪喝酒了？你的身上好像還有點酒味?！?p> “沒有爸，我只是……把同學送回家?！背綦x說這話時臉又不由自主地紅了。
楚父沒再多說——女兒不喜喝酒的習性，他多少還是知道的。
楚若離三兩下開了家門，就直接快步奔向房間里，不愿讓自己的窘樣再被更多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