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杯子抓上一把枸杞,倒上滿滿一杯熱茶,老茂感覺自己喉嚨里一股烈焰焚燒般的干渴,席卷全身。
舉起杯子喝上一口,感覺舒服暢快多了。
武班長當年到底死沒死?部隊沒發(fā)現(xiàn)他的尸體,只看見,成片的死狼躺倒在營地。
他們找過,也期望他活著,可惜尸體到處搜查尋不到。最后,部隊檔案只好定的失蹤,但以那種規(guī)模的酣戰(zhàn),大家猜測,武班長必然兇多吉少。
白教授一席人在兩名小戰(zhàn)士的帶領下,往南走,天蒙蒙間徹底白了,一輪火紅的太陽從東邊的山頭漲上來。
小隊在慌忙中逃竄,不過跟來的土狼明顯不多,武班長一個人單槍匹馬,吸引住了大隊的土狼崽子。有幾匹不長眼的土狼,從道路兩旁林子里蹦出來想搞偷襲,被兩名小戰(zhàn)士一槍一個全部撂倒。
兩名戰(zhàn)士依舊處在隊伍前后位置,中間楊洋、老五等人圍住護送白教授,走了一段,天徹底亮了。有了陽光,狼崽子不敢再放肆的搞小動作,狼是晝夜皆可狩獵的動物,不過到了晚上,土狼的優(yōu)勢明顯,更好行動,白天對眾人有利,視野變開闊以后,野狼搞偷襲成功的幾率就小了。
土狼不蠢,狡詐的很,它們懂得己方優(yōu)勢不明顯的時候,不能冒進。和狼群交戰(zhàn)的間隔越來越長,只狼的個數(shù)也是越來越少,大伙都松了一口氣。老茂知道,一切都可能只是表面現(xiàn)象,屬于暫時性的歇戰(zhàn),土狼崽子們一定在某個角落貓著,偷偷尾隨,窺視大伙,只需一個失策,它們就會一擁而上,果了狼腹。
現(xiàn)在大家坐在原地修整,全身涂的爛泥巴早干了,在人臉上、身上沾著的一撲騰就掉一地。
大家收拾好了,換套干凈的衣服。只有老五沒換,他換不換一樣丑,用泥巴糊著臉反而讓人覺得親近,他又合了水拿泥巴往臉上抹。白教授坐在樹蔭底下,累壞了,年紀大,不能熬夜趕路,加上睡眠不足,滿眼的血絲,氣喘吁吁。
眾人停下來合計該怎么走,他們往南,已經(jīng)偏離了原本的路線,匆忙間,將武班長臨行前囑咐的話拋諸腦后,現(xiàn)在小戰(zhàn)士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徹底迷了路。
那個時候不像現(xiàn)在有北斗、GPS等定位設備,做引導,不論你是路癡還是精通地圖的老手,只需按照設備的指示,一定能找到準確的位置。當時,沒這些個高科技的玩意,最多就給個指南針、導羅盤什么的。
山嶺子里沒有參照物,走到那,都差不多一個樣,相似的地方太多了。以前國外有搞野營的隊伍丟了幾名隊員,他們?nèi)?,結(jié)伴出營地打野,把返回的路給忘了。一星期后,人們總算找到了這幾個人,走的最遠的那位隊員,死得時候,離營地不超過一公里。人在山林子里迷了路就是這么的邪乎,繞著圈子走不出去,活活困死在里頭。
頭頂上的太陽是能夠提供大概方位的,但有指北針更方便,它能提供的方位更加精確。大家伙的指北針都是出行前部隊里發(fā)的,人手一個,用料足、調(diào)校準,絕對好用。只需按照指針的方位擺好地圖,再按照指針旁邊的小刻度在地圖方向做一個延長線,就能確定要去的位置,而且偏差不會超過一度。
小戰(zhàn)士拿好指北針和地圖剛擺上,耶?不對呀,出了啥子問題咯?小戰(zhàn)士愣了,他手里的指北針,北方所指的位置不對,它直不棱墩的指著太陽。小戰(zhàn)士以為指北針壞了,拿手搖晃,過了一陣子等它停下來,結(jié)果它還是指向的太陽。
他疑惑間又從旁邊的袋子里找出一個新的瞧,方位還是錯的,他皺著眉頭,喊著讓大家都把指南針掏出來比對。這一比對之下大家慌了神,所有的指針全是亂的,最怪的是它還在不斷的擺動著磁針,一會轉(zhuǎn)過來,啊停一陣子又轉(zhuǎn)回去,然后又換了個方向,轉(zhuǎn)的最快的那位都可以當風扇用了。
誰也沒拿出過指北針看,忙著逃命,顧不上,眾人犯愁了。所謂差之毫厘謬以千里,方位不確定在荒山野嶺瞎轉(zhuǎn)悠是極其危險的行為,何況附近還有不明位置的山坑、鳥蕩子,踩進去摔斷骨頭,缺醫(yī)少藥沒地治。先不說,亂闖的話,隊伍極可能跟考古宿營地擦肩而過。屁股后面,還有一群窮兇極惡、虎視眈眈的土狼崽子們咬著不放,光它們就夠小隊喝一壺的。
白教授提議,咱們就按照太陽指示的方向走,路途中不斷比對,調(diào)整方位吧,不用問也知道,咱們站在一塊大磁山上面,不能待太久啊,待久了會擾亂人體內(nèi)的生物鐘,影響大家的方向感和空間方位的判斷能力。
大家點頭同意,他們現(xiàn)在最大的依仗是大部隊,如何快速找到他們是個難題。
小余提議,不如大家各分開一段距離,以口哨為標,網(wǎng)狀鋪開,做地毯式的前進,鋪個三四百米的網(wǎng)形隊形還是不成問題的,這樣的話,找到考古大隊的幾率更高。眾人覺得,嗯,這個提議不錯,大白天的狼群應該不會再發(fā)動進攻了。
白教授不同意,他認為大家集中在一起,相互間可以照應,鋪開隊形,萬一有人掉坑里,怎么辦?大家又犯難了,把這個提議給否決了。
一堆人慢推慢趕,在路上七嘴八舌出主意,說什么的都有。
二喜打開始進隊伍就一直不講話,喜歡一個人獨自待著。他是個粗人沒文化,不懂得吟詩作對、抒發(fā)情懷,跟大家無法溝通,講故事他旁邊聽,講笑話他旁邊樂。他本以為,跟著隊伍進山做向?qū)?,幾十個大子錢,賺的輕松,有部隊護著,還有地圖指路,能出什么鳥事?
結(jié)果呢,隊伍狀況一波接一波的來,真他娘的是攢了八輩子的晦氣一次捅穿了。
二喜到底是本地人,對附近的地形還是了解的,見大家垂頭喪氣。他不就是來做向?qū)У膯??假如給白教授指條明路,他們一高興指不定還能多給幾個大子不是?現(xiàn)在不正是他二喜該出場的時候嗎?
“嗯啃,我說,你們聽俺說兩句,中不?”
大家一齊回頭看,二喜正蹲在一塊石頭上,他那雙鞋是爛的不能再爛,擠滿皺紋的臉,還缺了一顆門牙,說起話來漏風。二喜的年紀大概也就四十歲出頭,在村里是個老光棍,就喜歡游手好閑,膽子很大,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否則也不會跟郭村長出來找鵝王,他是閑的沒事干的埋汰貨。
其實他賺錢也有私心,村里的柯寡婦長的有點姿色,年輕死了男人,村里人都說她是個掃把星,克死了自己的丈夫。你說,一個大小伙,年紀輕輕沒癆沒病,娶她回去,不過兩年光景變得骨瘦如柴,不是克死的嗎?
柯寡婦雖然長得漂亮,經(jīng)村里人一陣嚼舌頭、說閑話就沒人再敢娶她了。其實啊,那是村里人嫉妒柯寡婦漂亮。大姑娘火旺,沒男人了怎么辦?勾搭男人唄,村里別的不多,光棍有的是,今天勾搭張三、明天勾搭李四。二喜老早就被她勾搭上了,那叫一個銷魂吶,出了門找不到北,真是干柴碰烈火一點就著。
枕邊風吹久了,二喜飄了,逢人就說要娶柯寡婦,想著心思到處攢彩禮錢,房子得換,要換個大點的,得把全村人都請來吃酒,再養(yǎng)兩頭小毛驢,磨豆?jié){,柯寡婦以后就全村的豆腐西施了,心里想的一個美。
老茂也回頭看,他自稱對附近了若指掌,實際上過村頭三里路,他就兩眼一抹黑,連個屁都放不出來。二喜不一樣,吃的鹽,比他走的路都多。
白教授一看,反應過來,心說,嗯?我怎么把他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