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織芮到底是親孫女，若她今后真能為韓王生個一男半女，倒也是她的福氣，也是謝家的福氣。
老太太心中已另有謀劃。
就只盼著韓王能多活些年歲。
織芮如今還不到年紀(jì)呢。
老太太撥動著佛珠，看到上面鐫刻的梵文，想起了惠滿。
“倒還不是時候，再等等，再等等?！?p> 至少……要等到老二和金氏回來才行。
她、謝家和芮姐兒都還等得起，必能比金家穩(wěn)得住。
不急的。
“也該回來了吧…”
謝家已經(jīng)在臨州待得太久了。
……
“大伯母有身孕了？”
謝織葑聽到嚇了一跳：“都三個月了？這是喜事啊，怎么祖母瞧著倒不高興？”
“有什么可高興的，你這些日子少往葳蕤軒走動?！?p> 老太太板著臉看不出喜怒，但謝織葑猜著她應(yīng)當(dāng)是不大高興的。
院里的杏花開得晚，燦爛如云霞。
來得太晚了，倒格格不入。
風(fēng)一吹，大片大片的杏花被卷落成泥。
“唉……”
謝織葑有一針沒一針的繡著，始終沒個輪廓。
針腳歪歪扭扭，不成樣子。
“你嘆什么氣啊，這才繡了幾針，臉就苦成這個樣子？”
織荷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她，只恨不得敲她幾下。
“不是為這個。”
“那是為哪個？”織荷歪著頭，很快明白了：“葳蕤軒？你可真有意思，大伯母有孕，你挎著個臉?biāo)阍趺椿厥?？?p> “不是我，是……”謝織葑不敢說：“我瞧著都不大高興啊。”
“還要怎么高興，還沒出生的孩子要怎么高興，難不成還要放上幾掛鞭炮？”
“可也不能什么都沒有啊。”謝織葑想起在祖母那里瞧見的大伯父陰沉臉色。
“大伯父應(yīng)該是不怎么高興的?！?p> “人家高不高興還得告訴你？自個兒心里頭偷著樂就行了。干什么還得給你說？”
“可大姐走了，大伯母又得了新孩兒，不是應(yīng)該——”
她被織荷捏住嘴巴：“你還真是什么都不明白，又不是買東西，走一個又來一個?！?p> “我沒有！我只是……只是不明白，這不是喜事么，一碼歸一碼啊?！?p> “你說的倒簡單?！笨椳堑共粣酆蜕底诱f話。
“這怎么能一樣呢。”她半天沒有說話。
窗外的花枝被風(fēng)搖得東倒西歪，片片粉色被風(fēng)送了進(jìn)來，停在女孩兒鵝黃衫子上，點(diǎn)點(diǎn)分明。
她伸手將花瓣拂去，深吹了一口氣。
“花快落光了啊?！?p> 織荷感嘆道。
謝織葑嘴唇蠕動著，還是沒把話問出口。
好像一旦說出口，她就成了府中唯一的傻瓜，這太奇怪了。
真的不一樣嗎？
謝織葑不能明白他們的意思，可也不敢再提此事。
可她心中隱隱有個古怪的念頭，好像很奇怪，又好像說不出來。
夜里，謝織葑久違的做了夢。
夢里有一個古怪的女人。
那個女人，很像惠滿。
說是像，但醒來后那張臉也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了。
倒是那雙碧色鴛鴦繡鞋一直在半空中晃悠著……
謝織葑半夜里就發(fā)起熱來，玉衣她們早就習(xí)慣了，往常她每月足有小半是要病著的。
換了衣裳擦洗，又熬了藥汁子給她灌下。
三口入了一口，可算是把碗里的湯藥飲盡了。
可就算這樣，謝織葑身上還是燙得厲害。
玉衣只得去稟了老太太，尋著去請個郎中來瞧瞧。
老太太自來心疼她，只她從不信什么郎中大夫的，只叫人又去請無著庵的大師來。
想著是不是那惠滿修行得不行，這才帶累了主家。
說起來，老太太也足有兩月沒去無著庵了。
誰料去了的人回來后，告訴她，這無著庵已是人去樓空了。
附近打聽了一圈，也說是有日子沒見著那對師徒了。
回來的人帶了許多符紙香灰想著用什么不是用呢。
老太太卻臉色大變：“甚個時候不見的？可曉得？”
那從人一臉難色：“這個倒是不知，瞧著早走了吧，只咱們不知罷了，那些個香油供奉又是一旬一送，這些日子顧著大小姐駕到的事去了，也沒顧得上?！?p> 老太太知道這怪不得他們，只是她自己太過大意。
玉衣倒是想起了什么，直把上回松衣的事兒又說了一道。
“怎么不早些說與我！”老太太重重拍在桌上：“若是葑姐兒有什么不好，仔細(xì)你們的皮！”
玉衣抬起頭想解釋卻很快又想著算了。
“那姑娘……”
“先找人去把那對師徒給逮回來！說什么也不能叫她們逃了！不然——”老太太心里著急。
不然可怎么向老二夫婦交代，當(dāng)初可是她夸下?？?，保下的惠滿。
若是讓惠滿逃了，那她可真是…真是沒法兒交代了。
老太太只覺得家中近日盡是些晦氣事，沒一件讓人稱心如意！
玉衣還等著老太太吩咐，她看著那些符水，心中搖頭。
這可怎么能行，姑娘燒得厲害，嘴里頭直喊胡話。
她們一個字也沒聽明白，那壓根就不是臨州這帶的口音。
還是得請大夫，這個時候，符紙能有什么用！
好在老太太到底還有幾分清醒，她細(xì)細(xì)問過后，便說：“也不必舍近求遠(yuǎn)了，葳蕤軒那兒不就有個大夫么？叫他去給葑姐兒瞧瞧去?！?p> 玉衣只得領(lǐng)命，走之前又被老太太叫住，帶上那些符水，說是分與眾人。
“也別忘了給葑姐兒喂些，都是好東西呢?！?p> 老太太手中敲著木魚，心里頭卻惦記著惠滿的事。
得抓緊些，在老二家回來前，得把惠滿給找回來！
澄澄在野
五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