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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枝落

第三十九章 妥娘

繁枝落 澄澄在野 2217 2020-09-21 09:00:00

  謝織葑一覺醒來,府里好像就變了天。

  先是父親大發(fā)雷霆將飲竹軒砸了個干凈,又把大哥的物件兒一氣全燒了。

  接著又親手打了他四十板子,見了血都不停下。

  往日最疼大哥的大伯父,此時也不見人影了。

  沒人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只曉得他屋里又多了個白姨娘。

  聽松衣說,那是大哥原先的丫鬟,他身邊的老人了。

  謝織葑隱隱約約猜到父親為何發(fā)怒了,這下她也不敢去勸了。

  可,即使不喜歡這樣的兄長,謝織葑心里居然還是為他心疼。

  父親每次只會在犯錯時鞭打他們,平日對他們并不上心。

  這絕不是為父之道。

  可謝織葑什么也做不了,沒人會聽她的,她也不愿開這個口。

  母親也不知哪里去了,謝織葑整個白日都沒能見到金氏,她悶悶不樂的呆在屋里和織蒽兩個大眼對小眼。

  她和織蒽一向沒什么話說的,織蔓也縮在屋子里。

  金氏丟給了柳姨娘幾匹料子,叫她給謝守信做衣裳,必要在年前趕制出來。

  不知道柳姨娘是什么表情,但織蔓倒是挺不高興的,她姨娘把她也留在了屋里幫忙,哪里也不許去。

  謝織葑卻高興不起來,這不是她想要的。

  望著棲霞院的方向,誦經(jīng)聲持續(xù)的傳來,佛香的味道向整個謝府散開來。

  等到深夜時分,金氏才疲憊不堪的回到了世安苑,謝織葑已經(jīng)熬不住睡著了。

  金氏讓玉衣把她抱回榻上,自己也合衣躺在了榻上。

  不知不覺天氣變涼了,窗外的雪打著璇兒的落下來,不多時,青瓦間就積起了一層薄薄的白絮。

  屋里的火盆點(diǎn)了起來,謝織葑睡了一會兒,額頭上就布滿細(xì)細(xì)的汗珠,小臉也紅撲撲的。

  “娘?”

  謝織葑抖了一下,突然從夢里驚醒,她揉了揉眼睛,看到金氏在燭光下模糊的輪廓。

  “噓,快睡吧……”

  金氏輕緩的拍打著謝織葑身上的被子,很快,謝織葑又昏睡過去了。

  金氏見謝織葑睡得熟了,自己卻又起了身,倒了熱茶來用。

  棲霞院那個孩子趁著夜里就拿去埋了,好在是在冬日,雖有些味道,但也不嚴(yán)重,倒是方氏虧了身子,又惡露不止,這幾日夜夜抱著個死孩子睡不好覺。

  等法事做完,方氏人也倒下了,但她還是拼著命讓大老爺在族譜添上了謝織蘇的名兒,才安心的睡過去。

  后又尋了郎中來瞧,方氏身上還染了尸瘡,可算的上是病上加病了。

  全是些讓人焦頭爛額的事。

  大郎那邊,好在他只是偷了香丸回來,不曉得方子。

  可饒是如此,這兩人突然間斷了芙蓉霄,病也發(fā)作了起來。

  特別是大郎,他虧了精氣,年紀(jì)又小,馬上就病了。

  這真是,叫人打也不是,罵也不是。

  姓謝的只得尋了個借口,將兩人送到莊子上去醫(yī)治。

  金氏想到這些日子積下的爛賬,只盼著方氏早些好起來才是。

  “難道這世上就沒有一件讓人稱心如意的事嗎?”

  金氏望著窗外明晃晃的星月,心里思緒萬千。

  憶哥兒……

  不知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若不是……若不是……

  當(dāng)初她就該狠下心,帶著憶哥兒一塊兒逃的!

  外院里,紹梧睡夢中打了個噴嚏,乳母驚了一跳,趕緊替他掩好了被子。

  “雪凍得這般早,只怕這個冬不好過了啊?!?p>  又是一夜無眠。

  火盆里的火燃得極旺的,花廳也被烘得暖烘烘的,謝織葑隨三嬸嬸坐在里頭,只覺得人多來喘不過氣去。

  她雙頰滾燙,只恨不得手上這碗荔枝膏水也過了冰才好,瞧著七妹粉嫩的臉上也染了一層櫻色。

  織蘅在吳氏懷里不停的扭來扭去,半點(diǎn)都坐不住。

  明明開了窗,花廳里卻一絲風(fēng)也無。

  蘇家的女眷和親戚都聚在此處,花廳中央掛著一頂青緞皎珠的帳子,帳子里頭擺著一只軟墊。

  本該是置在屋里的東西,此時卻放在了花廳里,不由得叫人說嘴,都道這蘇家不懂規(guī)矩。

  這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讓謝織葑倍感親切,雖然她一點(diǎn)兒也不想要這種感覺。

  迎親的人還未回來,前院的奏樂也越來越慢,拖得長長的,好似要斷氣兒一般。

  “都什么時辰了,新婦怎的還不來?”

  “只怕是不愿意吧……嘻嘻……”

  說話的是一個細(xì)眼婦人,她身段婀娜,頗具風(fēng)情。

  “怎么說話呢……”旁邊的紫衣婦人還未說完就被人拉住。

  “理她作甚,沒得掉了價……”

  紫衣婦人半信半疑:“怎么了,你認(rèn)識這人?”

  那人努了努嘴:“喏,是畢家小夫人呢,真是羞死人了?!?p>  “啊呀,是她啊,怪不得……”

  紫衣婦人下意識就離小畢夫人遠(yuǎn)了幾步。

  畢氏毫不在意眾人的眼光,依舊笑盈盈的說:“不是說蘇家大郎還沒找著嗎?人都不在,還要辦喜事,莫不是怕新婦悔婚,忙不離的要把人接回來了?”

  畢氏說話難聽,可眾人也覺得是這個理。

  可也有人不這么認(rèn)為:“橫豎不干咱們的事,只管道喜就是了?!?p>  可蘇大郎失蹤的消息還是在眾人間傳開了。

  吳氏也不例外:“失蹤了?不該啊,剛剛兒還瞧著新郎官出去了,怎么又失蹤了?”

  謝織葑想起來了:“剛剛那個是他家二郎吧,瞧著還沒大哥哥年紀(jì)長呢。”

  “是了,是了,就是他了。”

  吳氏拍起手來:“就是說嘛,這為哥兒不在也不打緊的,等畢哥兒迎了他嫂子進(jìn)門,替為哥兒孝敬公婆也是該的,等他回來不正好么?”

  “那也是這么個理兒。”

  “只是,這迎親的人怎么還沒回來,也忒慢了些?!?p>  謝織葑抿著嘴絞盡腦汁的回憶著,總覺得自己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她看著飄進(jìn)煤灰里雪,深深的思索著。

  這雪,不該是白的,那應(yīng)該…應(yīng)該是什么色呢?

  迎親的隊伍在城西的虞仙橋邊停住了。

  妥娘的心也快停住了,嗓子眼里埋著她的悲鳴。

  她掀開了轎簾,強(qiáng)作鎮(zhèn)定,整張臉兒卻煞白煞白的。

  蘇善為,他回來了!

  他又瘦了許多,好像風(fēng)一吹就倒了。

  五官也硬朗了許多,不似以往溫潤。

  妥娘看著即將成為她夫君的人,心里滿是苦澀。

  這個人,在羞辱她!

  “我不同意這門親事,你可以回去了?!?p>  蘇善為輕飄飄丟出的這句話,讓妥娘萬分難堪。

  她…又何嘗滿意過?

  妥娘只覺得己身如同墜入三尺寒窖。

  有人在一旁默默不語,似是在伺機(jī)而動。

  對了。

  謝織葑看著銅爐邊的化開雪珠,那些痕跡很快就消失殆盡了。

  是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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