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的婚事辦的極熱鬧,賓客們絡(luò)繹不絕,府里還請人來唱足了三天大戲。
雖無人瞧見蘇大郎,可想必也是無人在乎的。
總之,熱鬧不就行了。
謝織葑只在第一日隨著三嬸去吃了杯水酒,之后便都在家里了。
不知謝父聽到了什么,那之后,他說什么也不讓謝織葑到蘇家去了。
至于吳氏那兒,最好也不要去。
她侄兒吳茂希近來跑得實在勤快。
謝守信可不想這個東京府有名的浪蕩子和自家有什么多余的牽扯。
他一向是看不上武將家的,別家也沒什么能叫他看的上的。
謝織葑倒是不管這些,翌日她下了學(xué)和金氏說過話,便往五福居去了。
說來也怪,織蒽倒是同織蘅兩個很說的來,慣常在吳氏這里玩耍。
謝織葑便是去接織蒽的,她才掀了簾子還沒進(jìn)屋就聽著吳茂希在那里說話。
“聽說人還沒死透就叫丟到義莊上去了,夜里也沒個人守著,等白日再去瞧時,已叫人害了去,瞧著可慘了,身上每一塊好肉,說是身上摸著還是熱的呢……”
“誰?你說的是誰?”
謝織等好奇的問道:“你來得倒早?!?p> “還能有誰,不就是那蘇家的哎喲——”
吳茂希險些跳了起來:“姑姑掐我作甚?”
“還問我作甚,問你作甚來,你到好一氣兒說了許多無關(guān)緊要的話,還滿嘴的死不死的,呸呸呸,快過年了,都胡說些什么呢!”
“什么胡說,那都是侄兒親眼所見,我還去瞧過了?!?p> 吳茂希嘻嘻哈哈的坐在那里,又對謝織葑說道:“你那日不也跟著去吃酒了么,就是那蘇家新婦呢,抹了脖子沒死透,兩家都不要她,便給扔在了義莊,誰知夜里進(jìn)了賊人,嘖嘖……”
“咦?可她不是……”
不是已經(jīng)嫁進(jìn)蘇家了,什么抹了脖子?
謝織葑想起那日見到的新婦的確面孔有些稚嫩,衣裳也不合身。
難道說……
“行了,胡謅謅什么?仔細(xì)嚇著你表妹了?!?p> 吳氏也不愿多說,她打了下吳茂希:“一天天怎么舌頭這么長,跟個婦人似的?!?p> “姑姑自己就是婦人,怎么能這樣說?”
吳茂希笑嘻嘻的躲了過去。
吳氏一時啞言:“我不過順嘴罷了,你這小子存心的不是?”
說罷,又作勢要打。
謝織葑突然開口:“你怎的曉得的?街上并無人說此時啊?!?p> “那是無人同你說,現(xiàn)你不就知曉了,再說了,我可是親眼瞧見的!”
“什么,你去義莊了!”吳氏一下子彈了起來:“混小子,我說你做什么突然跑過來,怕不是你爹爹曉得了要打斷你腿吧!”
吳氏又急又氣:“好端端去那里作甚!嫌你爹爹待你太好了么!”
“嘻嘻,姑姑莫生氣,小侄不過同人打了個賭,不巧沒贏罷了,并不是存心的!”
吳茂希躲來跳去,吳氏是一點兒也沒打著。
“你這不省心的小子!”
“嘿嘿,姑姑只管放心,我老爹還不曉得我去了義莊呢,您可千萬別說出去,侄兒的安??删拖翟谀砩狭?!”
說罷,又抓起謝織葑一溜煙跑了出去。
“你做什么去?”
“我?guī)П砻贸渣c心去!”
吳氏無可奈何的拍了拍額頭:“這不省心的?!?p> “對了,寶兒呢,可睡醒了?”
秋月為難的說:“太太,姑娘剛剛連同五姑娘、六姑娘一塊叫表少爺帶著出去了。”
“什么?”
吳氏簡直要嚇壞了:“你們怎么不攔著他,都干什么吃的?寶兒要是磕著碰著可怎么辦?”
“剛剛您也沒叫攔著呀……”
秋月的聲音一下子弱了起來。
“那能一樣嗎?”
吳氏沒好氣的說:“還不快叫人追上去!”
謝織葑是沒想到會這么快再遇到蘇善畢的。
吳茂希帶著她們姐妹三人在城北找了間糖水鋪子吃糖水。
隔著二樓的竹簾,謝織葑又開始瞧見了那張熟悉的臉。
只是又瘦了許多。
蘇善畢身后兩步跟著個梳了婦人頭的年輕女子,她面容稚嫩,神色間怯怯不安。
小婦人緊跟在蘇善畢身后,卻又不敢靠近,可見他走得快了,又趕緊紅著眼睛追了上去。
城北魚龍混雜,墮民極多,鮮少有良家女子來此處。
“喲,那不是蘇大腦袋么?”
吳茂希倒是眼尖,一眼就瞧出來那是蘇善畢:“他后邊跟著的就是小沈氏吧?!?p> “你們很熟吧?”
謝織葑問道,不然怎么會給他起外號。
不過這稱呼倒也貼切,蘇善畢現(xiàn)下瘦的厲害,細(xì)竹簽似的脖子上頂著個大腦袋,別提有多別扭了。
原有的幾分儒雅也丟了去。
吳茂希頓時激動起來:“哪個同他熟了,太學(xué)里都這么叫他的,再說了,為著這小子,我沒少挨我爹的揍?!?p> 他同蘇善畢同一年生的,一個年頭,一個年尾。又同一年進(jìn)了太學(xué),不過一個算得上是年少有為,另一個卻是不學(xué)無術(shù)了。
不用說,這吳茂希便是不學(xué)無術(shù)的那個了。
“切,我槍耍得好不就成了,日后上了現(xiàn)場誰還管你書讀得多不多的?我老爹那是不懂!”
“我覺著吳伯父應(yīng)當(dāng)不是這個意思……”
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本朝同北晉和東云的紛爭就沒有斷過,如今止戰(zhàn)也不過五年,西邊又崛起一支越國人。
吳父也有自己的私心,本朝歷來是重文輕武,戰(zhàn)事又頻繁,他是心疼自家孩子,不想他再做個武將。
只是看起來,吳茂希不明白父親的這份苦心罷了。
吳茂希壓根兒沒注意謝織葑說了什么,他自言自語道:“他也就讀書厲害些,哪又頂什么用?喜歡的人都護(hù)不住,我可瞧不上他,沒見那無著庵都……”
“你瞧不上人家什么?”
“還不是他那臭名聲…”
室內(nèi)一時靜了下來,吳茂希僵硬的轉(zhuǎn)過脖子,自家老爹漆黑的老臉正貼在他眼前。
面如鍋底,十分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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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澄在野
感謝打賞(?′ω`?),但是最近太累了,為了保證質(zhì)量,只有兩日更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