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楊綦。
織荃此時哭花了臉,頭發(fā)也松散著,正捂著心口直不起身來。
如何能見客?
謝織葑見狀心道不妙,連忙扯下帳子掩住織荃的身影,這才匆忙忙迎了出去。
楊綦倒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后還跟著他三妹綾羅。
綾羅瞧著也十分沮喪,連頭上的珠花也跟著暗淡了起來。
“你是小嫂嫂的堂妹吧,我聽綺羅姐說起過?!?p> 楊綦竟是個自來熟,一見到謝織葑就姐姐妹妹的叫了起來,不單自個兒湊熱鬧還要拉上庶妹一道。
綾羅是楊家大房的小女兒,和姐姐絲羅不同,她性子慢吞吞的,總和兄長楊綦湊在一處。
楊綾羅為難的張了張嘴,最后也沒有吐出來那幾個字。
楊綦倒是習以為常了。
“謝家姐姐什么時候來的,招呼也不打就躲到這兒來了?”
他倒像是不知道假山那兒的女尸,還以為前頭在辦花宴呢。
前頭串繡她們跑出來去竟也沒叫他裝上不成。
謝織葑懷著滿肚子疑問同他東拉西扯,說什么也不叫他進去。
這么子股趕客的味兒,他也沒瞧出來,只顧著朝謝織葑說起那只墨云拖雪的鴛鴦眼貓兒。
“方才不知怎的了,雪團兒忽的就從綾羅手里跑了,瞧著是小嫂嫂的房里來了,好姐姐叫我們進去瞧一眼吧,那貓兒是老祖宗的,她午睡醒來,瞧不著貓兒,怕是要打死我和綾羅的呢”
楊綦一口氣說了許多,謝織葑就是一點兒軟下來的跡象也沒有。
“不成,不成,要真跑進來了自然找得到的,你進去算怎么回事?”
這沒大沒小的樣子,更叫人不快活了。
說了許多好話,還是沒有辦法,楊綦只好拉著綾羅回去了。
瞧著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
倒是綾羅雖一言不發(fā),臨走前卻古怪的盯著屏風后頭不放,樣子有些嚇人。
待他們兄妹走遠了,謝織葑這才松了口氣,趕緊去瞧織荃。
此時她已經好些了,只是呆呆坐在那兒發(fā)呆,懷里正窩著那只墨云拖雪的鴛鴦眼貓兒。
貓兒死死盯著謝織葑,叫她毛毛的。
一時間無人說話,靜的嚇人。
好在串繡幾個回來了,也看到了這只貓兒。
“這不是雪團兒嗎?它又跑過來了?”
串鈴伸手把貓兒抱了起來:“趕緊還給老太太去,不然她老人家看不到貓兒又要發(fā)脾氣了?!?p> 串繡接了過去“定是綦四爺貪玩兒,把它偷偷抱了出來,他可真是的?!?p> “剛才那個丫頭呢?”謝織葑問道:“可追到了?”
“她能跑多快?還不是叫咱們逮住了,已經送到管事那兒,叫她家去了?!?p> “那就好…不過她說的都……”
謝織葑沒忍住問了出來。
“姑娘——”
玉衣阻止不及,都以為織荃又要發(fā)狂了。
可她只是靜靜淌淚。
“早知道是瞞不住的,這都是我的命,都來要我的命來了……”
說著又撲倒在榻上哭了起來。
串繡瞪了謝織葑一眼,便去安慰自個兒姑娘。
倒是串鈴嘆了一口氣,悄悄把謝織葑帶到沏茶的耳房里。
她嘆了口氣,便跪在謝織葑面前:“求求五姑娘,您去求求大太太,把我們姑娘帶回去吧!這真是沒法活了??!”
“這是怎么一說?二姐姐她不是不愿意回去嗎?”謝織葑還在發(fā)愁呢。
“現(xiàn)下哪里隨得了我們姑娘了,再這樣下去,非丟了命了!您不曉得,老太太恨死我們姑娘了!”
串鈴的肩膀也直抖:“串繡也是個傻的,楊家就是個火坑啊,您不曉得,我們姑娘…我們姑娘……”
串鈴終于掙扎著說了出來。
“我們姑娘害死了二爺?shù)暮⒆樱「镫m沒什么人知道,可老太太她是曉得的,雖現(xiàn)在嘴里不說,可心里只怕都恨不得嚼碎了我們姑娘的骨頭了!”
咯噔一聲,謝織葑雖早猜到了一些,但沒想到會是這樣。
玉衣先反應了過來,把串鈴一把拉了起來。
“你胡謅什么東西!小心撕爛你的嘴!”
“玉衣!”
謝織葑呵斥了她,玉衣現(xiàn)在也心亂的很。
若是真的,這可就是麻煩事了。
“姑娘!橫豎不能跟您扯上關系,再說誰知道是真是假!什么話也能亂說的嗎?”
謝織葑不理她,只看著串鈴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串鈴都快哭出來了:“千真萬確,沒有半個假字!如今這楊府它不太平??!現(xiàn)在是茶嬤嬤,只怕明天輪到我們了,肯定是老太太!”
“她說了的,她本來是要勒死我們姑娘的,說哪怕是死也要做楊家的鬼,是姑娘截了手指頭才活下來的!這些…這些大太太,大老爺都是曉得的!可是…可是……現(xiàn)在姑娘截了手指頭也活不了了!”
還有這種事!
謝織葑想起母親的神情,那串鈴所說也不像作假。
必定是做了什么承諾,大伯父這才舍了織荃在楊家。
但老夫人要殺她?
這不太可能的,楊老夫人既然留了織荃,便沒有再反悔的。
怎么會再要殺了她?
且織荃她截指頭竟是被逼的么?
謝織葑心底涌起一陣苦澀。
只是為了活著罷了。
都是因為謝家護不住她。
“行了,不要胡亂猜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快說!”
謝織葑此時氣勢驚人,串鈴也愣住了。
“我說,我這就說!這都還得從我們姑娘嫁進楊家的那個晚上開始……”
那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