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阿元……
阿元快過來啊……
楊綺羅還年幼的時候,是養(yǎng)在小陳氏屋里的。
有時,小陳氏心情好了,便會喚她的乳名,阿元。
這是二老爺過世前給她起的。
那時,楊絲羅還沒有出世,阿元還是她的乳名。
大夫人的絲羅體弱多病,便聽信了方士之言,奪了她的名去了。
母親懦弱無能,祖母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楊綺羅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看著堂妹頂著屬于自己的名兒,一日日長大。
說來也怪,楊絲羅自打得了這個阿元的乳名,身子竟一日好過一日,如今只是偶感咳疾。
這樣一來,大夫人更信了那方士的話了,從此變本加厲。
楊綺羅總覺得有一日,也許自己什么也不會剩下了。
好恨啊……
“姑娘……您…您還是別去瞧了……”
松衣沒能阻攔住謝織葑,后者強(qiáng)硬的來到了串繡的尸身旁。
串繡還掛在那棵松樹下。
是被人捏短脖子后吊上去的。
謝織葑一眼就瞧出來了,她趕緊問松衣:“其他人還沒回來么?玉衣呢?”
這時,織荃原本的院子突然冒起了濃煙。
燒起來了!
謝織葑心道不妙:“趕緊,快帶著二姐回老夫人那兒!”
“姑娘那您呢!”
松衣也慌了神。
“我去去就回!先帶她過去!”
謝織葑冒雨來到了織荃原本的院門口。
那里的火燒的正旺,還夾著一絲鐵銹味兒。
是桐油的味道!
謝織葑很熟悉這種味道,她也曾用過這種手段。
不過,那時是為了擺脫苦海般的日子。
這下,謝織葑是真信了。
不管竹音有沒有兄長,楊府里有人行兇,欲置織荃于死地是真。
也許……她不該留下的。
謝織葑突然睜大了眼睛。
那是………
她什么也顧不得了,拔腿就跑。
謝織葑再一次慶幸自己沒有裹腳,仍是一雙天足。
急促的腳步聲,緊隨其后。
謝織葑一次也不敢回頭。
怎么辦,怎么辦!
再快些!再快些!
上一次也是這樣跑,那些人在身后追著她。
只是她輸了而已。
謝織葑跑得很是狼狽,終于在假山處,她甩掉了那人。
真的嗎?
她躲在假山里大氣不敢出,心中后悔萬分。
等了許久,也沒有動靜。
就在謝織葑等到腿麻了,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
突然,有人說話了。
“躲到那里去了?”那人似乎找了許久:“算了,先干正事要緊,不然又得挨罵了?!?p> 他還有同謀?
謝織葑心想,也對,怎么會沒有同謀呢。
府里還有人活著么?
綺羅呢,她怎么樣了?
謝織葑拼命打消了那個念頭。
她得先想法子離開,最多……最多能帶走織荃就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
那人走遠(yuǎn)了嗎?
腳步聲漸漸遠(yuǎn)了,謝織葑還未來得及松下一口氣,就又懸起了一顆心。
“還沒出來啊,可真能躲,要不是我鉆不進(jìn)去……算了,待會兒再來,反正也不差這一會兒了?!?p> 那人自言自語著走遠(yuǎn)了。
謝織葑整個人癱軟在了地上,鼻口間滿是泥土的腥氣。
她捂著口鼻,艱難的喘著氣,渾身顫抖不已。
真是…太可怕了……
如果方才沒有瞧錯的話,那人…那人生了怎樣一張可怕的面容啊。
那真的是人應(yīng)有的模樣嗎?
大伯父到底給織荃選了一個什么樣的婆家啊。
難怪,她前世沒有見過織荃,只怕她也是早早就沒了。
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這一次,是真的走了。
謝織葑小心的從假山的洞里爬了出來。
手肘和膝蓋都磨破了,狼狽不堪。
謝織葑從假山跳下來時,感覺泥里似乎有什么東西。
她注意到有一點(diǎn)金色的角露在外面。
有些眼熟。
謝織葑用手挖了出來。
“是蘅姐兒的墜子?怎會在這兒的?”
她突然想起,有一日蒽姐兒找了許久的墜子。
“那日不是已經(jīng)找到了嗎?”
難道說不是同一塊么?
謝織葑掏出帕子把它包了起來,那一日,蒽姐兒一定是在這兒看到了什么,才會露出那樣的神色吧。
直覺告訴她,這也許和今日的事情有關(guān)。
傷口又開始作痛,她拼命忍住淚水,往垂花門的方向跑去。
誰料在垂花門前,尸身也擺了了一地。
沒有什么血腥味兒,桐油的味道充斥著整個鼻腔。
玉衣!
謝織葑走近看,才松了一口氣,還活著。
應(yīng)該只是暈過去了。
外頭已經(jīng)燒起來了,木頭正噼里啪啦燒的作響,火星和黑灰正順著風(fēng)往內(nèi)府飄來,很快又被雨點(diǎn)給打在地上,沖散。
守門的婆子也都暈倒在地,橫七豎八的躺著。
謝織葑自知是出不去了,只得往老夫人的院子跑去。
“綺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