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同僚說的是太子少傅,姓文名景字昭明,幾年前六元及第的時候,在京城中可以說是非常的炙手可熱了,長得也足夠俊美,堪堪可以稱作京城萬千少女心中未來夫婿的模板。
當然若只是這樣,這會兒也沒什么可說的了,然而令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朝中混了兩年經(jīng)驗有了實權之后,這位文大人轉(zhuǎn)頭就將本家一舉送進了牢里,最后還附送了一個流放套餐。
這事兒干完之后他還不夠,直接將自己的姓都改了,跟了母親的姓,還不是口頭上的改,而是連戶籍一應事務都改了個徹底。
普羅大眾:“……”
這個操作是真的秀,秀到從那之后旁人看著就覺得這位文大人委實不是個普通人。
好歹也是一家人,他卻說下手就下手。
彼時在一般人眼中,家族是一個非常嚴肅的概念,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并不是隨便說說,而是真正的一個人的成就和整個家族都有很大的聯(lián)系。
嗯,這是一般情況下。
從文大人都將本家搞得這般凄慘,而自己卻穩(wěn)穩(wěn)的成了太子少傅,還光明正大改了姓,我們就可以看出來文大人家里的情況并不一般。
——這個這會兒倒也并不十分重要。
重要的是當時在茶莊里,游慕橦的父親游三爺很是感慨的提起這個人,說這人在朝堂里名聲是真的一言難盡,卻偏生不知道怎么回事非常受官家的器重,如今有權有勢,旁人等閑不敢掠其鋒芒——可見名聲什么的,也不必太過于在意。
是的,游三爺提起這人的本意,不過是想委婉的安慰一下游慕橦,卻不想他才剛說完,眼神無意間隨便掃了一下就看見他們隔壁包廂里,一位非常眼熟的年輕郎君施施然的挑開簾子從他們眼前路過。
游三爺:“……”
游三爺一抬眼就對上那人投過來的似笑非笑的目光,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游慕橦最初不是很懂自家父親因何沉默,只是一轉(zhuǎn)頭順著父親的目光看過去,注意到有一個形容俊秀的青年在往外面走的時候,回頭朝他們這里投過來一個在游慕橦看來非常意味深長的眼神兒,她沒忍住就怔了一下。
那人回頭看了一眼,和游慕橦的視線對了幾秒鐘,嘴角挑了出來一個相當微妙的弧度,卻并沒有說什么就離開了。
游慕橦:“……”
游慕橦是頓了好幾秒鐘之后,才回神想起來父親的異樣,就多問了幾句,然后猝不及防的知道了,原來剛剛走出去的那個青年就是他們方才討論的太子少傅文大人。
以及好像似乎大概可能那位文大人方才就在他們隔壁坐著。
——劃重點,距離是緊挨著的,中間只隔了一道竹簾子。
有鑒于游三爺盡管往常也算君子端方,等閑并不在背后說別人如何,但今天為了強調(diào)這位太子少傅名聲真的很不好,故而在形容的時候他用了好幾個不怎么正面的詞匯,于是游慕橦再一次:“……”
第二天朝會結束之后父親有向這位大人賠罪,據(jù)父親所說對方并不像傳聞中那樣睚眥必報,看起來似乎并沒有將前一天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樣子。
那算是游慕橦第一次見到這位文大人,并因為一個一言難盡的意外對這人印象還挺深的。
而在此時此刻,游慕橦因為游六娘的話,下意識回憶了幾秒鐘,然后一瞬間就覺得渾身有些不自在起來。
不為別的,就是當時那個場景實在是太尷尬了,尷尬到事到如今游慕橦一想起來,都覺得尷尬。
咳。
盡管心里有些不適,游慕橦還是有小聲的和游六娘說了一下青年的身份,主要是為了讓六妹妹不要因為好奇心而做出什么失禮的事情。
……
腦子里和這位文郎君的兩次見面在瞬間一閃而過,游慕橦沒忍住下意識再一次垂下了眼睛。
又,也不知道怎么的,在悄然打量眾人的時候,游慕橦她總覺得那位太子少傅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間落在了自己這邊。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她的錯覺——大抵是因為初見的場景太過于尷尬,讓她再見著這人時心里難免不自在的很,才會產(chǎn)生這樣微妙的錯覺。
游慕橦這樣在心里將自己說服了一下,然后就強行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后,繼而抬眼瞄了一眼梅書雅。
梅三娘因為對牡丹愛得深沉,即便被人無意間推了一個踉蹌都沒有退出來,反而下意識伸手將身前的一盆黑花魁護了一下,見眾人注意力大都沒放在花上,她就悄悄的抱著花抿嘴笑了起來。
游慕橦:“……”
游慕橦看了一會兒,眼見小姑娘好不容易有一個近距離接觸心愛牡丹的機會,一時半會兒回不了神的樣子,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后發(fā)揮當年大姐姐出事后練就的躲人技巧,三兩下從人流里鉆了出來,直接遠遠的躲開了。
除了回廊里放著的這些盆栽牡丹,其實庭院里也有許多生的不錯的花,雖比不上花盆里的那些別致,看著卻也能算得上是別有一番滋味。
不得不說看見美好的事物的時候,人心里總是下意識能生出一種愉悅的感覺出來。所以游慕橦沿著鵝卵石鋪出來的曲徑,在花園里這里瞅瞅,那里看看,一時間就很有些自得其樂的意思。
庭院里賞花的人并不是只有游慕橦一個——最起碼之前留在這里的游四游六就一直沒過去長廊那邊。
游慕橦沿著曲徑溜達,目光漫無目的的在花田上逡巡,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什么似得,回頭朝跟在她身后的立夏念了一句:“好像沒看見四姐姐和六娘她們?!?p> 立夏聞言,眉頭微皺咬了咬下唇,然后才回道:“方才四姑娘跟前的挽琴過來說四姑娘帶著六姑娘去側(cè)園那里了。”
游慕橦不覺就挑眉朝著立夏看了過去。
她們兩人明明自始至終就在一處待著,也不知道立夏究竟是什么時候和挽琴說的話——這個問題這會兒倒也不重要,到底游慕橦現(xiàn)在關注的點在于……
“四姐姐怎地突然去了側(cè)園?”
路又
活在回憶里以及別人口中的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