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學業(yè)緊,但陳主任表示:學業(yè)要抓,身體更得抓,沒有好身體如何能讀好書。
是以,往年不用高三參加的運動會,今年也不得不參加。
班主任愁,高一高二的時候他們唯恐學生玩得樂不思蜀,不知學業(yè)繁重,結果高三來了不用他們耳提面命講,學生自己就知道該怎么做,可這時,偏要人家去做別的。
于是,他們便把艱苦重任交給了班長。
班長更愁,老師的話他們都不聽,他的話學生能聽?
于是,班長將活交給了出了名的‘母老虎’。
廖夢婕:“……”
“王照松,我?guī)讜r得罪過你了你這么玩我?”她怒不可竭,當即直呼班長姓名,拎了拳頭就上。
廖夢婕個子高,穿運動鞋能有173,明穗一個人攔不住,和同學們一起才將將攔下。
王照松苦不堪言:“廖同學,咱們好好商量,別動手,別動手?!?p> 廖夢婕氣不打一處來:“你這是商量嗎?你直接就說交給我了,你跟我商量了嗎你?”
王照松:“可是我說話他們不聽啊,你有氣場,只有你才振得住場子?!?p> 班長就是會講話,說她有氣場而不是說她兇,其他同學一聽:“好像也是這個理?!?p> 廖夢婕臉一黑。
“是什么是,那你們讓他把班長的位置讓給我???這點破事都做不好?!?p> 王照松當即拒絕:“那不行?!?p> “誰稀罕?平時有什么事不是穗穗就是我,你把我倆當冤大頭了?反正我不干?!?p> 廖夢婕把手一叉,一副‘誰來也不好使’的表情。
“廖同學……”王照松還想勸說。
明穗抬眼輕輕柔柔開口:“班長,無論如何你也不能把本來自己承擔的責任就這樣推給阿婕,文科班男生少我們理解,平時她沒少幫你們干力氣活,是不是干得多了,日子久了,你們忘記了阿婕也是個女孩子這件事?”
“還是,連同自己才是男生這件事也忘了?”
明穗是公認的柔弱型美人,但她骨子里的堅韌和氣度,他們先前并未領略過。
此時卻將他們說沉默了。
廖夢婕感激地望向她,明穗笑了,搖搖頭。
廖夢婕知道,明穗最是護犢子,一致對外時她一點都不弱。
王照松躊躇片刻。
“那,這事交給誰才好……”
“交給你自己!”
廖夢婕懶得同他說了。
“不如你先統(tǒng)計一下班上人擅長什么,做自己擅長的部分應該分不了多少心,比如我可以……”
明穗話沒說完,但她的身體廖夢婕最是清楚,當即打斷,將她擋在自己身后:“你別打她主意,穗穗是要上臺念加油稿的,你先去統(tǒng)計吧,沒人報的項目我來?!?p> 如此,一錘定音。
同學們微微散開,廖夢婕戳了一下明穗的額頭:“想什么呢?你能做什么?你救得了所有人嗎?還不想想你自己!”
明穗吐吐舌:“這不是怕他們繼續(xù)為難你嗎?!?p> “怕什么?只要我沒道德他們就道德綁架不了我?!?p> 她中二擺譜,明穗適時吶喊助威。
“廖姐威武~”
陸柯路過她們班時,看到的就是明穗一臉傻笑望著別人的畫面。
呵,男生圍著,很開心嘛。
少年身姿出眾,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面對他露出的嘲諷一笑,明穗大囧,卻還是追出教室,大喊著:“陸柯,陸柯。”
聲音柔柔的,嬌嬌的,跟小貓撒嬌似的。
好像他不停,她就要一直這么喊下去。
喊得周圍人齊齊看向他,喊得他耳朵都紅了,偏偏她反應遲鈍似的。
“陸柯,你耳朵是不是聾了?!?p> 她追上來。
他不是早就停下了等她了么,只是沒有回頭而已。
陸柯語氣也不善:“我也想問你是不是瞎了?!?p> 明穗笑得開懷:“那敢情好,一個聾一個瞎,誰也不嫌棄誰?!?p> 陸柯還沒說話,其他班的同學聽了笑出聲:“也不知道這個明穗是真傻還是假傻,好賴話都聽不明白?!?p> 笑一半,對上某人冰冷的眼神,趕緊噤聲。
陸柯收回視線,瞥了她一眼,而她一直看著自己,好像并沒有被旁人分心,漂亮的淺瞳里只倒映著他。
他臉色好看了一點:“趕緊說?!?p> 知道他耐心有限,明穗趕緊問:“陸柯,運動會你報了什么項目?。俊?p>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孩,細胳膊細腿的,家里沒給飯吃一樣,狐疑:“你要跟我報一樣的?”
她原本只是想為他加油,他這么一問,嗯……難道他是想自己陪他嗎?
“呃……你是這樣想的嗎?我,”她看起來似乎有在認真考慮,“那你告訴我,你報了什么,我回去研究一下。”
陸柯就喜歡看她吃癟的樣子,故意道出:“5000米?!?p> 女孩的臉果然苦了一下,卻還是點頭:“那好吧?!?p> 畢竟是陸柯提的要求,作為“陸柯守護者協(xié)會會長”,她勢必要以身作則。
陸柯不知道她在腦補中又給自己加了個頭銜,但看著她低垂乖順的眉眼,莫名想到了那只名為平安的貓。
明明就做不到,惺惺作態(tài)。
兩人分開后,方才看戲的同學這才打了個冷顫。
“你看見沒,剛才學神的眼神,嘶,太嚇人了?!?p> “也不知道一個貧困生,有什么好拽的……”
回到教室,廖夢婕見她一臉苦澀,立馬問道:“怎么了?他又欺負你了?”
不應該啊,明穗從不會露出這種表情。
她苦哈哈看著她,可憐兮兮那樣:“我真跑不了5000,就算再給我一條健康的命我也跑不下來?!?p> 廖夢婕眉皺得老高,吼道:“誰讓你跑五千了?王照松?你等著,我現在就干他去!”
一旁正輔導同學做題的王照松無語抬起頭:“……”公報私仇?
還沒完,明穗想到什么,又傻里傻氣地笑起來:“不過……”
對上廖夢婕探究過來的目光。
“他剛才等我了,嘿…嘿嘿……”
廖夢婕:“……”
出息!
明穗最終也沒能踏上跑道,她被拽上主席臺念加油稿,半天下來,她的嗓子微微干澀,才念完一篇,手邊便出現了一杯溫水,抬眸驚喜道:“阿婕!”
阿婕,她總這樣喊,有時候聽著就像阿姐一樣。
廖夢婕摸摸她腦袋:“喝吧?!?p> 如果她有這么一個妹妹,肯定好好捧在手心里寵愛著,不被風吹雨打了才好。
明穗喝著,也不忘夸贊:“你簡直就是我的天使?!?p> 廖夢婕:“我是天使,那陸柯是什么?”
明穗眨巴眨巴眼睛,望著臺下正被檢閱員領上跑道的陸柯,那人似乎心有所感,抬頭望了過來,人群中,他利落挺俊,最是顯眼。
視線對上了,她眉眼彎彎沖他揮手,半分都不懂得避嫌,隔著這么老遠,陸柯都覺得那目光滾燙,趕緊低頭看別處。
“陸柯啊,”明穗低低笑了,“是我的寶貝。”
廖夢婕:“……?!?p> 很好,她醋了,這次誰也哄不好。
此時進行的項目正是男子5000米,跑道上,少年們各就各位。
陸柯微微頷首,調整著姿勢,閉眼耐心等著哨聲。
耳邊回蕩著的,是她清甜的聲音。
明穗對著話筒,直直盯著塑膠操場上的某個小點,人聲鼎沸,但她只看他。
“廣闊的綠茵場,是為你們搭建的舞臺。張揚吧,年輕的心,我們將為你永遠喝彩!泰戈爾在詩中說,天空沒有翅膀的影子,但我已飛過;艾青對朋友說,也許有人到達不了彼岸,但我們共同擁有大海?!?p> 是時候了,陸柯猛睜開眼,伴隨著哨聲,提腿,飛馳出去。
少年們一觸即發(fā)。
“也許你們沒有顯赫的成績,但運動場上留下了你們的足跡。也許你們沒有獎品,但我們心中留下了你們拼搏的身影。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迎接這一剎那,所有的拼搏都是為了這一聲令下?!?p> 最后,那個遙遙領先的光點,是最鮮活的少年,這次不再是主席臺上那個冰冷的生命體。
那個陸柯,也曾燦爛熱烈地活過。
講完加油稿,明穗熱淚盈眶,握緊話筒講稿子上沒有的,同場上的歡呼融為一體:“陸柯——加油!”
風聲鶴唳,陸柯奔跑著,覺得暢快極了。
再次路過主席臺,臺上卻只剩下廖夢婕,他心中一震。
她呢?
她不見了,難道是幻覺?
沒由來的這樣想,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下一秒,耳邊傳來熟悉的嬌嬌聲,她不知道什么時候下場了,站在跑道旁沖他喊。
“陸柯——想什么呢?還不快跑!你后面那個馬上要追上你啦!陸柯——加油?。 ?p> 陸柯,陸柯。
她的眼中,口中,全是他。
他安下心,把注意力放在比賽上。
在他身后的正是先前在旁邊嘲諷他“貧困生”的男同學,輸給了他,回到自己班得多丟臉?
卯足了勁也要追上他,眼看著就要到終點了,他在內圈,陸柯在稍外一點的圈上,轉彎的時候總會碰上。
那男生往旁邊一瞟,似乎都能看到自己班同學不屑的目光,當即咬咬牙,在最后一個彎陸柯靠近自己的時候,將腳伸出去了。
對不起了。
那一瞬間他看到陸柯冰冷的雙眼,但他無所謂,想到明穗公開在臺上為他吶喊助威:“陸柯,你何德何能?”
他輕巧路過,成了最閃耀的第一名。
而陸柯呢?
他狠狠墜地,一溜人踩過塵土飛揚,疼痛中,他隱約看見有道小身影奮力朝這邊趕來。
是啊,我何德何能呢。
他輕扯了下嘴角,干脆躺在了地上,藍天白云之下,他陸柯是這般的渺小,索性閉上眼不再去看。
越想證明自己就越是不行嗎。
“陸柯,陸柯!”
明穗紅著眼睛,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看著他緊閉雙眼的樣子還以為他暈過去了,抱著他的身體叫魂似的。
“陸,陸柯,你沒事吧?你別嚇我啊。”
又來了,陸陸柯。
“沒死呢,別叫了?!?p> 他睜開眼,對上她快哭了的眼睛,一時怔住。
他對她再惡劣她都不曾哭過,此時他不過摔了一跤而已,有什么好哭的。
明穗一眨眼,淚珠便斷了線似的墜下,沒好氣:“你沒事閉什么眼睛,我還以為你死了?!?p> “我沒那么弱雞,你死了我都不一定死?!?p> 陸柯抽出胳膊,支起身子,人們都陸續(xù)來了,將他圍了個水泄不通,噓寒問暖中,他沒發(fā)現,聞言他身后的女孩一僵,抱著他的手緩緩落下。
“擔架來了,讓一讓?!?p> 若是以前,明穗不可能讓,她只會幫忙將陸柯抬上去,但此時,她退出人群,默默看著人們忙碌,一言不發(fā)。
看著他皆耐心溫和的一一回復:“沒事,沒有大礙,不用擔心?!?p> 對于他的區(qū)別對待,她一直都知道。
廖夢婕站來她身側,陪她一同看著:“死心了?”
明穗搖頭。
“他又不知道,無心的而已。”她望著人群,背影單薄凄涼,“只是突然明白了,到底要將他歸還給其他人,不如就從現在開始吧?!?p> 那樣的話,廖夢婕卻無法原諒,她冷笑,無心之語卻說的是事實,他知道了,只怕恨不得自己也死了。
活該。
“不過在此之前……”方才發(fā)生的事,明穗看得分明,眼中一凜,欺負她可以。
欺負她的人,必定以牙還牙。
得了第一名的男生正在他們班簇擁著。
“黃懷清,可以啊,得了第一名,真為我們班長臉?!?p> 叫“黃懷清”的男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謙虛道:“僥幸僥幸,是陸柯那小子太不中用了。”
陸柯在江城名氣高,但江城富豪云集,很多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明穗眼神微冷:“僥幸嗎?我看是不幸吧,偷來的第一名你拿著很舒服嘛?”
回頭見是她,黃懷清眼睛一亮,近距離看著朱唇粉面,一時間有些癡了,但當聽清她說的話,腦子清明了大半。
他臉一沉:“你說什么?”
他班上的同學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也知道維護自己班上的人。
“明穗,你好大的膽子敢來我們11班的地盤上撒野,以為我們不打女人?”
芙水圓子
廖夢婕立在明穗身后,掂了掂手中的棒球棍,狀似漫不經心地抬眼,睨著準備朝明穗動手的男生們。 她掏了掏耳朵,沒聽清似的:打誰? 那群男生當即退后半步,抬手給了自己一下:打我,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