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燼的確沒什么大礙,不過從水池里撈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暈了過去。
——看那臉上還未消退的紅暈,真不知到底是醉的,還是給拍暈的。
玉笙和玉鳴將他送回了房間,而此刻,今晚的訪客也起身告辭。
鞏南走到房門口的時候,突然轉(zhuǎn)身,問道:“諸位今日進山可有什么收獲?”
顧衡道:“狐妖沒有現(xiàn)身?!?p> 鞏南默然一陣,道:“或許是掉進深淵了吧?!?p> 這般說著,行禮告辭了。
張曉和許易去送客,顧衡整理了桌子上的茶杯,偏頭看向站在窗口的白影,道:“他好像想告訴我們什么……師叔有什么看法?”
趙蕓兒道:“如果不是年齡不對,我會認為他是個謫修。或許,這就是天飛找上他的原因?!?p> 謫修,取自“謫仙”之意,指的是從高境界跌落下來的修士,一般是指化神期到大乘期的高階修士境界跌至筑基以下,幾乎再無踏上仙途的可能。
至于楊天飛,他勉強能算半個謫修。
顧衡沉默了會兒,道:“凡俗間偶爾也會出現(xiàn)驚才絕艷之輩。”
明燼的表現(xiàn)的確很令人意外,不過,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能力并沒有超越凡間武者的能力。一個凡人再如何厲害,都不值得他們多重視。而如果他是一個能夠在他們面前隱瞞年齡和修為的大能,也不是他們能夠左右的。
趙蕓兒關(guān)注他,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的弟子楊天飛的緣故。而顧衡,對他并沒有太過在意……他說完這句,頓了下,道:“我剛剛問的是鞏南,師叔不覺得他有些奇怪嗎?”
鞏南說是來感謝搖光真人的救命之恩的,還特地帶了謝禮來。另外,他還問了她一個問題:那黑影到底是什么?
因為極陰之地的出現(xiàn),幾乎所有人都接受了鞏南關(guān)于“陰風怪”的說法,卻是忘了,他加在前面的那個“像”字,以及一開始說的那句“不知道”。
趙蕓兒是從那黑影中救出鞏南的,身為七星宗的搖光真人見識也更廣些,鞏南想聽聽她的意見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趙蕓兒并沒有給他一個確定的答案,當時情況緊急,她能夠把人救出來就已經(jīng)竭盡全力了。
他們的對話到這里,正好外面的戰(zhàn)斗也開始了。等到看完這場略詭異的比試,鞏南便告辭了。
不過,他離開時問的問題很令人在意。
今日,不只是七星宗,其他門派或世家也都有進山。不過,這次所有的隊伍都沒有鞏家人跟隨。
想也知道不是為了抓狐妖。
鞏南那個問題有些冒昧,不過,他問那問題的時候神情很是認真,倒是讓人無法生氣。
還有他最后說的那句,狐妖墜入深淵……是有所指嗎?
不過,他身為鞏家護衛(wèi),不管是有狐妖的線索,還是覺得那黑霧有蹊蹺,為什么特地來告訴七星宗的人呢?
趙蕓兒想了想,道:“明日再去那深淵看看?!?p> 明日……
所有跟趙蕓兒一樣暗自計劃著明日的人,未曾想到的是,明日會發(fā)生一場變故,讓這件撲朔迷離的事件義無反顧的沖向了一個他們所有人都不曾預料的方向。
……
第二日清早,明燼是被聞著酒香醒來的,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張燦爛的笑臉——
“我特地去膳房偷的酒,要喝嗎?”
玉鳴晃著他的酒葫蘆,一臉期待的望著他。
玉笙站在餐桌旁,手邊放著一個食盒,道:“先吃點東西吧。”
張曉坐在窗臺上,回頭瞥了他一眼,正想說什么,眨了眨眼,“你受傷了?”
“……”
明燼坐在床邊,無語望天,真是,要不要每天起床都這么刺激?。繐Q個有起床氣的,非得揍人不可。
他正暗自嘆氣,就見一雙手伸了過來,抬手一抓,“女孩子家家的,別總動手動腳的?!?p> 張曉反手拍他手背,皺眉道:“我是給你看傷?!?p> 明燼低眉瞧了瞧,肩頭沁出了血漬,不過并不是昨晚受的傷,而是昨天早上張曉刺的那一劍,原本就沒好,昨晚一番折騰,似乎更加嚴重了。
七星宗的道袍繡了有避塵陣,倒是看不出來,里衣卻是染了一片血紅,略刺目。
他無所謂的笑笑,“沒事?!?p> 這劍傷沒傷著筋骨,對修士來說不算什么,但畢竟傷口略深,對凡人來說,還是略嚴重了些。
玉笙幫他檢查了一番,掀開衣衫的時候感覺又將傷口扯開了幾分,頓時不敢動了。
明燼輕嘶了一聲,嘴角卻帶著笑,“手腳利索點兒就不會疼了?!?p> 玉笙感覺昨日給他敷的藥完全沒起作用,想了想,拿出一瓶丹藥,倒出一顆,道:“這是治療外傷的丹藥,我分成八份,你每日吃一份?!?p> 明燼推開他,嘆了口氣,道:“多大點兒傷啊,你不如把這藥給我去換些酒錢?!?p> 玉笙皺眉,“諱疾忌醫(yī),小傷也拖成重傷了。”
明燼略無奈,“得了,你去找些針線來。”
修士的丹藥藥效太強,蘊含有大量的靈氣,凡人的身體承受不住,也著實有些浪費。不過,量少些,還是有效的。
明燼拒絕丹藥,倒不是替他們省,只是有些擔心。昨日外敷的靈草對他無用,還能用打架來忽悠過去,但這次若仙家的丹藥仍舊對他無效,他還真不知該如何解釋。
他穿好衣服,坐在桌子旁,看著滿滿一桌子的早餐,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玉鳴湊了過來,問道:“瑾七,你昨晚那是什么劍法?”
明燼夾過一個小籠包,道:“醉仙劍?!?p> 說著,抬眼看他,又看了看張曉,“楊老頭教我的,應該是七星宗的劍法吧,你們沒見過?”
他早就想好了,無論什么事,推到楊老頭身上就行了。再者,他這話也不算說謊。
三十三萬年前,他還是七星宗弟子的時候,就將這套劍法獻給了師門。
不過,看這幾人的反應,他也能想象得到,那套劍法若是還在,也一定是被封存在了禁書室。
張曉問道:“所以,那步法,也是楊師兄教你的?”
明燼點頭,“是啊?!?p> 修士本身的速度足夠快,高階修士之間的戰(zhàn)斗一般也都是遠距離戰(zhàn)斗,那步法雖神奇,但沒什么實用價值。不過,它的原理跟修仙界的陣法是相通的。楊老頭在失去修為之后,改造出這么一種步法,也是很合理的。
明燼道:“楊老頭剛遇到我那會兒,見到我被一群小乞兒欺負,想教我武功來著。不過,我嫌練武太累,不樂意學。楊老頭見我喜歡喝酒,就教了我這套劍法?!?p> 他這般坦然的說著如此不思進取的話,臉皮之厚也實在是令幾人無語。
明燼拿了一張不知什么餅咬了口,繼續(xù)道:“他說啊,任何事情啊,做到極致就是藝術(shù)?!?p> 玉鳴眨了眨眼,“藝術(shù)?”
明燼:“……是絕招。你到底想不想學?”
玉鳴:“我……”
他剛說了一個字,一聲巨大的轟鳴聲傳來——
“砰——”
仿若雷鳴,連大地都震了三震。
明燼掏了掏耳朵,“哪位元嬰修士這么想不開?”
玉鳴受到了驚嚇,還迷糊著,“???”
明燼失笑,張曉斜了他一眼,不過沒工夫跟他計較,三兩步從窗口跳了出去——
趙蕓兒、顧衡和許易,也都聞聲出來了。
受邀而來的客人大多住在這片區(qū)域,此刻所有人都冒了出來,住在七星宗隔壁的是空桑謝家和御靈宗。
烏涯問道:“搖光真人,這是什么情況?”
趙蕓兒瞧了他一眼,“說不定是狐妖闖進來了?!?p> 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十分默契的朝爆炸聲的方向飛掠而去。
一般來說,這種時候,鞏家人應該出來給一個解釋,阻止他們過去的。
可是,沒有人出現(xiàn)。
這已說明太多。
明燼走了出來,手中還拿著半個沒吃完的餅子,仰頭望了望天,“……不會被我說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