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情魔種已經(jīng)消失了,門口的位置多了一朵情魔花的印記,明燼覆手上去,再出來,外面已然換了天地。
前方是一座城市。
沒有城門,沒有結(jié)界,只在路邊立了一塊石碑,上書三個黑色的大字——
初云城。
這座曾經(jīng)位于戰(zhàn)爭最前線的妖修之城,跟人族的城市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不過,跟三十三萬年前相比,這里冷清了許多。
也不知是不是天光過于黯淡的緣故,似乎所有的建筑物都蒙上了一層灰色,仿若埋葬在時光長河中的舊城遺址,只剩下幾個舊臣民堅守在此,不愿離去,等待著與它一起消亡的那一日。
明燼進了城,街道兩旁的店鋪都關(guān)了,看不到一個人影,仿若一座空城。
突然,一道黑影從前方的借口閃過,速度極快。
紫萱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剛剛是不是有個人過去了?”
明燼加快了腳步,“過去看看?!?p> 然而,他剛走到那條巷口,旁邊一家店鋪突然開了門,一只手伸過來,一把將他拉了進去。
“什……”
紫萱正準備射箭,卻聽見一個略熟悉的聲音——
“噓,快進來,別驚動了他們?!?p> 紫萱皺了眉,想起剛剛看到的黑影,進了屋。
大門很快就在她身后關(guān)上,而她此刻也看清了屋子里的人。
明燼此刻就站在屋子中央,身后是一直寸步不離的跟著他的洛泠,而他面前,站著個身穿黃裙的女子,卻沒有看他,而是看向了洛泠。
“師父?”
這女子正是靈珠,她見自家?guī)煾溉缃襁@模樣,略驚喜,“你好了?”
然而,洛泠卻齜牙咧嘴的瞪著她,若非明燼阻止,恐怕立時就要撲過去了。
明燼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道:“不可以傷人。”
洛泠焉了一般的耷拉著腦袋,往他身后躲了躲,仍舊探著腦袋發(fā)出威脅的聲音。
靈珠紅了眼眶,抬頭,問道:“我?guī)煾杆@是怎么了?”
明燼正想著該如何解釋,門口的方向突然撲過來一道白影,卻是“噗通”一聲就跪在他面前,話也不說就朝他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明燼:“……”
這三界上下,給他磕過頭的人仙鬼魔妖都不少,也沒誰磕得這般不明不白的。
明燼沒能躲開,也是前世被拜習(xí)慣了,一時間也沒想著要躲,只好擺出一副氣定閑神的模樣,道:“閣下這是做什么?區(qū)區(qū)一介凡夫俗子,可當(dāng)不起道長這般大禮?!?p> 眼前是個白衣男子,一身書生裝扮,長得頗為俊秀,就是略瘦了些。不過,若是明燼沒看錯的話,這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只鬼。
準確來說,是一個鬼修,應(yīng)該剛結(jié)嬰不久。
鬼修沒磕頭了,卻也沒起,道:“還請前輩救救初云城?!?p> 明燼暗自嘆了口氣,抬眼道:“靈珠姑娘,你這朋友什么毛???”
靈珠也正茫然,聞言搖了搖頭,又低眉看向跪在地上的白衣書生,道:“蘇先生,不如你先說說是什么事?”
明燼點頭,扶著他起身,道:“蘇先生是嗎?有什么事好好說就是了,若是能幫上忙,在下一定盡力?!?p> 那鬼修聽他這般說,終于起了身,然后,拱了拱手,道:“在下蘇澤,見過前輩?!?p> 明燼眼神微動,“蘇澤?白水觀的蘇澤?”
蘇澤抬頭多看了他兩眼,這時候在東始山的修士,基本上都知道白水觀,也知道那里有個狐妖,但知道他的,少之又少。
明燼道:“我住在白水觀,看了你寫的文章?!?p> 蘇澤明了,“見笑了。”
明燼看他如今這模樣,再想想鞏家的所為,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真相,道:“所以,你就是鞏家要抓的那只‘狐妖’?”
白水觀里的確住了一只狐妖和一個書生,不過,三百年前,他們都死了。至于原因,多半是不小心發(fā)現(xiàn)了鞏家的秘密被滅口的。只是,鞏家沒想到的是,這書生的魂魄沒去幽冥界,反倒來了這里,成了鬼修。
而在蘇澤結(jié)嬰之后,他準備找鞏家復(fù)仇,在去年秋獵的時候傷了鞏家家主,或許還殺了幾個鞏家弟子。
鞏家得知他還活著,也認出了他是當(dāng)年白水觀的書生。這書生的修為雖只是元嬰初期,但占據(jù)著地利,還是處十分兇險的地兒,鞏家要殺他著實不容易。
所以,他們請了各大宗門與世家前來幫忙,說是幫忙除妖,卻把眾人引到那處山洞,恐怕本意是想將奪丹的罪行都栽贓給他。
至于為什么兇手是個鬼修而不是狐妖,到時候隨便找個理由解釋一番就是了,比如說書生故意假扮成心上人的模樣誤導(dǎo)他們之類的。
畢竟有個極陰之地的好處在這里,想必不會有人計較這些小事。
即便有人懷疑也沒關(guān)系,這處極陰之地可不是一般的極陰之地。即便是趙蕓兒,真要下來,可不一定能再上去。
按照修仙界的慣例,為尋寶而死,各大世家或宗門也無法找鞏家的麻煩,大不了最后把極陰之地交出去,反正誰也拿不走。
這計劃若是成功了,鞏家便再不用擔(dān)心邪修之事被諸如蘇澤紫萱這般的漏網(wǎng)之魚揭穿,還能順勢削弱各大世家和宗門的力量,當(dāng)真是一舉兩得。
只是,鞏家的計劃發(fā)生了意外。
恐怕第一個意外便是洛泠,看如今靈珠的狀況,大概也能猜到,洛泠之所以知道靈珊隕落的真相,多半也跟這書生有關(guān)。
而第二個意外,應(yīng)該就是他本人了。他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墨翳估計就知道了。她知道他還活著,不可能不采取行動。
最后一個意外,便是殷華教了。明燼早就猜到紫萱從前是鞏家人,應(yīng)該知道鞏家很多秘密。之前她以洛夕的身份混進鞏家堡的時候,殺鞏嵩分明可以悄無聲音,卻在殺完了之后特地弄出那么大動靜,估計也是擔(dān)心鞏家將這件事瞞下來。而后來鞏枝多次跑出來“胡言亂語”,想來也是她這個看護人故意為之。
總之,鞏家最后玩脫了,反倒弄得如今可能從修仙界除名的下場。
只是,明燼仍舊有些疑惑,鞏家的的確確是主動把那處奪丹之地暴露出來的,也就相當(dāng)于把奪丹之法公諸于世。如此一來,雖然可以把那些死者都栽贓給蘇澤,但日后,他們也不能再用奪丹之法了。
為什么呢?
他們?yōu)槭裁磿蝗环艞夁@套功法?
他心中隱隱有個猜測,卻不愿深想,尤其是,鞏家的奪丹之法從何處來的尚不可知,但他們能夠在那山洞之中行此陰邪之事,墨翳一定是知道的。
那么,墨翳跟鞏家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他在這整件事中,又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
初云城的事,騰蛇一族的事,她想要報仇是天經(jīng)地義,他接著便是??墒牵羰撬褵o辜之人牽扯進來,他該拿她怎么辦?
明燼腦中轉(zhuǎn)著無數(shù)的念頭,轉(zhuǎn)眼間便將事情的經(jīng)過推測得七七八八,回過神,再看到蘇澤,神色便溫和了許多,問道:“‘白水’后面是什么?”
蘇澤不解,抬頭望了他一眼,很快明白了過來,回道:“‘白水繞玉城’,玉城,是她的名字?!?p> 明燼點頭,“這名字很好聽?!?p> 他將鞏家已經(jīng)伏罪之事告訴他,蘇澤卻并沒有多高興,眼中閃過一絲黯然,道:“可是,玉城再也回不來了?!?p> 明燼也不知如何安慰,只道:“先說說你想讓我如何救初云城吧。我占了你的屋子這么多年,就當(dāng)是付房租了?!?
耳朵會笑
之前說過白玉狐貍背后的第三個字的右上角能看到一個土字,說的是繞的繁體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