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燼回到白云客棧的時候,發(fā)現(xiàn)附近聚集了不少人,議論紛紛的頗為熱鬧。客棧門口還站著個絳衣蛟龍服的少年,卻是李名中。
明燼走了過去,問道:“小中,出什么事了?”
李名中見到他,松了口氣,道:“瑾七,你終于回來了?!?p> 這般說著,拉著他進了屋,一邊解釋道:“出了命案。剛剛巡防隊找房客問情況,你們不在,我現(xiàn)在問你們幾個問題,錄個筆錄?!?p> 其實,李名中最近都是白班,原本都已經(jīng)回家了,聽說出事的地方是白云客棧,又聽說是神威軍急召,擔(dān)心跟明燼幾人有關(guān),這才特地趕來的。
李名中拿出小本子,記了兩筆,問道:“一個時辰之前,你們在什么地方?”
明燼道:“朱雀斗法場?!?p> 李名中點了點頭,“你們什么時候到的?什么時候離開的?有什么人能夠證明?”
明燼道:“酉時三刻到的,大概亥時離開的。至于證人,你去斗法場問問,應(yīng)該有不少人記得我們。哦,對了,不治也在?!?p> 李名中記下了,又問道:“阿玉道長呢?”
明燼聳了聳肩,“追刺客去了,還沒回來呢。”頓了下,問道:“這案子跟修士有關(guān)?”
李名中道:“涉及案情的問題,我不能回答?!?p> 他說著,收起小本子,“跟我來,我們中隊長要問你話?!?p> 巡防隊負責(zé)扶陽島的安防事務(wù),最底層的就是如李名中一般的巡防員,在往上有小隊長、中隊長、大隊長,以及最高總管。
最高總管只一位,負責(zé)統(tǒng)籌整個扶陽島的所有安防事務(wù),也就是沙海生。
大隊長三位,分別負責(zé)扶陽島、其他島嶼以及海域的巡防,每一個月進行一次輪換。
每個大隊長之下設(shè)立三位中隊長,除了每日輪班巡防,還有一隊留守陣地。
而中隊長之下的小隊長,人數(shù)就比較多了,一般每個小隊都有三到五人,負責(zé)具體的巡防任務(wù)。
巡防隊自有一套晉升選拔程序,凡人與修士都可以報名。
不過,畢竟是靠武力值說話的地方,一般來說,巡防隊的小隊長都有相當(dāng)于筑基期的戰(zhàn)斗力,中隊長是結(jié)丹初期以上的實力,而大隊長都是結(jié)丹后期的修士。
以凡人的能力,最多只能做到小隊長,再晉升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今晚巡防隊是看到神威軍的訊號才趕來的,帶隊的中隊長就是一位結(jié)丹中期的修士,一共來了三支小隊。
此刻巡防隊的人已經(jīng)將客棧后院西側(cè)茅房附近圍了起來。
中間的空地上躺著兩個人,都蓋著喪布,顯然是已經(jīng)死了。其中一位死者旁邊跪坐著個褐衣短裝的少年,渾身濕漉漉的,垂著腦袋看不清模樣。
不過,明燼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少年就是客棧的伙計,阿洋。
稍遠的地方站著三個人,其中兩人是穿著玄甲雷紋鎧甲的神威軍,另一個穿著巡防隊的絳色蛟龍服,想必就是李名中口中的那位中隊長了。
他正在跟一位神威軍低聲說著什么,不過臉色不大好看,想必談得并不愉快。而在那位神威軍的身后,還有一位今日才見過面的熟人——
連不治的姑姑,連蓉。
明燼出現(xiàn)的時候,連蓉第一時間就發(fā)現(xiàn)了,往前走了一步,低聲說了一句,“統(tǒng)領(lǐng),那個瑾七到了?!?p> 這人看著三四十歲的模樣,面容冷峻,身姿挺拔。他的眼神很平靜,卻更像是一座深不見底的劍池,藏著萬千殺機。
李名中低聲介紹道:“瑾七,這位是神威軍的許統(tǒng)領(lǐng)?!?p> 許牧已經(jīng)走到了近前,問道:“你是瑾七?”
明燼拱手,“在下瑾七,見過許將軍?!?p> 許牧伸手,朝阿洋的方向指了指,問道:“認識他嗎?”
明燼頷首,“客棧的伙計,阿洋。我入住的時候就是他接待的,這段時間也很照顧我們。許將軍,阿洋怎么了?”
許牧沒有回答,繼續(xù)問道:“聽說,你給過阿洋一枚靈石?”
明燼略想了想,道:“的確有這事。不過,那靈石并不是給他的?!?p> 他頓了下,解釋道:“我們上島的時候,在海上釣到了一只黑尾笑氣魚,托客棧的幫忙做了一頓全魚宴。許將軍想必也知道,像黑尾笑氣魚這種食材,不是修士很難做出好味道。所以,那枚靈石實際上是給幫我們做飯的大廚的?!?p> 許牧偏頭看向那位巡防隊的中隊長,道:“徐中隊還有何疑問?”
徐中隊抿著嘴角笑了笑,“有許統(tǒng)領(lǐng)作證,巡防隊還能有什么疑問?徐某今晚把尸體帶回去結(jié)案就是了?!?p> 這話中有不滿,不過,許牧像是沒聽出來似的,只點了下頭,“如此,人我?guī)ё吡??!?p> 這般說著,轉(zhuǎn)身朝阿洋走了過去,跟連蓉一起,將人給扶起來,幾乎是架著往外走了。
“等等?!?p> 明燼突然上前將兩人給攔住了,他原本想伸手抬起阿洋的腦袋,結(jié)果反倒退了兩步,“這什么味兒?”
徐中隊咧嘴笑了,“糞坑的味道。我們來的時候,這小子一身屎尿,沖了五桶水才洗出個人樣來。”
明燼露出個一言難盡的表情,言歸正傳,問道:“許統(tǒng)領(lǐng),不知阿洋犯了什么事?你們要帶他去哪里?”
許牧冷冷的注視他,是無聲的警告。
夏夜無風(fēng),空氣似是更加悶熱了。
周圍的人不由得冷汗涔涔,明燼卻是不為所動,仍舊站在原地,淡淡的笑著,似乎不得到回答就絕不讓開。
兩人沉默著對峙。
也不知過了多久,明燼終于得到了回答。
“阿洋是受害人?!?p> 開口的并不是許牧,而是一旁的連蓉。
她說了這么一句,看了自家統(tǒng)領(lǐng)一眼,見他沒有反對,繼續(xù)道:“兇手是客棧的大廚,給你做全魚宴的那位,他叫吳峰,已經(jīng)死了。我們請阿洋去神威府,是配合調(diào)查另一樁案子。”
明燼問道:“什么案子?”
連蓉看了他一眼,沉默著沒有回答。
明燼又問道:“那他什么時候能回來?”
連蓉仍舊沒有開口。
明燼笑了笑,“連將軍,許將軍,在下初來乍到,聽了不少神威軍的事跡,心中頗為敬佩,也深知神威軍深受百姓敬仰?!?p> 他頓了下,雙手負在身后,仰頭望了望夜空,淡淡道:“敬仰這種東西,就跟修煉的道理是一樣的,爬上去的時候須得一步一個腳印,千難萬難,可是,要是摔下來,那也就是剎那間的事?!?p> 他低眉瞧了連蓉一眼,笑笑,“千年前的星極海域,修士的名聲可不就是這么掉下來的嗎?連將軍,你說是不是?”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了。
若是阿洋在神威軍出了什么意外,外界傳出神威軍殘害無辜百姓的謠言,對神威軍、對星極王都是極大的打擊。
連蓉一只手已經(jīng)握成了拳頭,目光憤怒,“你找死?!?p> 許牧抬手阻止了她,“連蓉?!?p> 他看著明燼,露出了一個略輕蔑的笑容,不屑于辯解半句,道:“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