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仙界,高階修士留下的傳承很誘人,但其危險性并不亞于某些絕地死境的天材地寶。很多高階修士會在臨死前,將元嬰或者靈識封印在傳承中,就是借此尋找適合奪舍的年輕的身體。
小白知道烏跳跳在擔心什么,其實,當年她聽明瑾說起那段經(jīng)歷的時候也是這么想的,還慶幸明瑾沒有去拿最后的傳承。
不過,這次,的確是他們小人之心了。
小白道:“放心,他已經(jīng)死了,留下的只是一道殘影,沒有任何的攻擊力。”
三人說話間,天空突然暗淡下來,陣陣驚雷自云層閃現(xiàn),周圍的景色出現(xiàn)一瞬間的幻影,那是結(jié)界即將崩塌的征召。
“小瑾!”
幽華轉(zhuǎn)首看向明燼的方向,傳音道:“阿類帝君秘密下凡,肯定不是為了追殺幾個魔修,我有一個不大好的猜測?!?p> 阿類的攻擊更加迅猛了,幽華來不及再解釋更多,也知道自己無需再繼續(xù)解釋。
她抬手在身前畫了個圈,長發(fā)飛舞如瀑,黑色的裙擺上隱隱流淌著水流的痕跡,神情慎重,道:“小瑾,我攔著她,你們先走?!?p> 明燼略猶豫了下。
“你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婆婆媽媽了?”小白翻了個白眼,催促道:“那姑奶奶是個仙君!您還是顧好自己吧?!?p> 烏跳跳四下里望了望,問道:“從哪兒走?”
明燼道:“天吳?!?p> 烏跳跳在三桑島的內(nèi)部見過天吳,而這里又只有半個天吳,如此,它所在的地方很可能就是連接島嶼內(nèi)外的關(guān)鍵所在。
明燼剛靠近祭臺,一道閃電便追了過來。小白正準備跳出去,就見一道黑影閃現(xiàn)而至——
“哧——”
雷霆擊打在弱水之上,水面的漪漣開出朵朵潔白的小花,如同盛放在地獄的幽蓮。
幽華凝眉,目光微冷,“阿類帝君,本姑娘生氣了。”
她這般說著,一揮衣袖,弱水驟然間掀起波瀾,朵朵白花似劍,朝阿類飛射而去——
落花無聲,弱水無形。
天地在此刻凝固,時空也似是靜止了,寂靜中的一瞬間似是無比漫長,巨大的壓迫將心底的恐懼一點點的催生出來,令人無法動彈。
漫天的劍雨之中,幽華微微垂眸,看到站在祭臺邊的明燼,突然瞇了瞇眼,嘴角綻出一對玲瓏的酒窩,挑眉一笑,“本姑娘可是很厲害的?!?p> 明燼笑了,拱手道:“多謝神女救命之恩?!?p> 他看了一眼戰(zhàn)場中心,無聲的開口,說了一句“小心”,便踏上了祭臺。
明燼站在天吳的面前,微微垂眸,將黑面具抵在天吳的額頭,借著烏跳跳的真元喚了一聲:“天吳?!?p> 天吳仍舊閉著眼,神情卻稍稍放松了些許,不多久,頭頂?shù)凝埥情W過一線白光,將明燼包裹起來。
明燼閉著眼,只覺得身體瞬間一輕,再次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個黑色的世界——
天空是黑色的,大地是黑色的,周圍沒有光,卻也不是漆黑一片,昏暗中仍舊能勉強視物。
明燼眼前仍舊是那座高大的祭臺,天吳也仍舊趴在祭臺中央。只是,那不再是天吳的半個身體,而是他的精神力的投影。
小白輕輕一躍,從明燼懷里跳下來,輕盈的落地,問道:“這是什么地方?怎么這么多魔物?嗯,還闖進來了幾個不知死活的小鬼?!?p> 她話音剛落,黑暗中便傳來一陣驚叫——
“啊啊啊啊——!救命!”
一道劍光閃過,驚叫聲變?yōu)榇⒙?,漸漸的化為嗚咽,“嗚嗚嗚……白小蘭你沒有心!”
這聲音,實在是太熟悉了。
明燼扶額,道:“小白,把他們帶過來。”
小白一抬爪,一陣風過,幾道人影瞬間便從黑暗中滾落——
“哎喲!小子,你抓老頭子作甚?!”
楊天飛摔倒在地,頗為熟練的滾了一圈,抓著方綿的衣袖躲在他身后。
方綿也踉蹌了一下,手中的劍還未收回,劍氣卻已經(jīng)消散。
跟他們一起的還有三個人,兩男一女。
兩位男子都身穿青衣,一個長了一副老實人的面孔,一雙眼睛卻頗為銳利;另一人生的很是儒雅,濺了血的臉上還隱隱帶著笑意,顯得略詭異。
——卻是薛文的兩位弟子,沙海生和范青洲。
這兩人仍舊保持著戰(zhàn)斗的姿態(tài),驀然見從戰(zhàn)場轉(zhuǎn)移過來,驚愕之間,還沒弄清楚狀況,抬手就祭出法寶。
“呵,不知好歹?!?p> 小白輕笑一聲,揚起爪子將兩人給送回了戰(zhàn)場,“讓你們冷靜冷靜?!?p> 黑暗中,一陣金色的光芒炸裂,如同閃爍的焰火。
最后的女子穿了一身白衣,衣擺與領(lǐng)口繡著白色的玉蘭花。她原本就在逃離中,瞬間移動過來,一時間反應(yīng)慢了些,見到這一幕,頓時收起了剛剛釋放的靈力。
楊天飛感覺到不對勁,終于抬頭,一眼就對上明燼那笑吟吟的眼睛,也不知為何,突然感覺到一絲絲心安,“瑾七小子?你戴面具作甚?”
他看上去很是狼狽,頭發(fā)散亂,反穿的黃色道袍上沾染著血漬,后背還有三道長長的血痕,傷口處冒著黑氣,正沿著血脈朝體內(nèi)滲透。
方綿也并不比他好多少,身上的白衣都是黑紅的血漬,已經(jīng)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他的右胳膊上被咬掉了一塊血肉,傷口泛著黑。不過,他畢竟是化神修士,那黑氣仍舊被阻擋在外,無法滲進血脈,但血卻無法止住。
白玉蘭倒是沒有受傷,身上的血也已經(jīng)清理過了。
明燼走過去,抬手按在楊天飛的肩上,道:“別動?!?p> 他這般說著,轉(zhuǎn)到他身后,咬破手指,在他傷口上滴了一滴血。
“嘶~”
楊天飛感覺到一陣刺骨的疼痛,下意識的就掙了掙,卻被肩上的手死死的按住,無法動彈,“小子,你想弒師?。 ?p> 那滴血并未進入傷口,只在傷口滾動著,吸收著黑氣,再滴落之時,原本鮮紅的顏色已經(jīng)變成了烏黑色。
“弒師?”小白原本懶洋洋的打著呵欠,聽到這話登時眼睛一亮,看楊天飛的目光都變了,“老頭子膽挺大?!?p> 楊天飛原本沒有注意到小白,驟然聽見她講話,都嚇了一跳,連背后的疼痛都忘了,伸出食指指過去,“……貓!妖族怎么在這兒!”
小白斜了他一眼,“信不信本姑娘把你揍成豬妖?”
明燼借著烏跳跳的真元,將那滴血收回,松開楊天飛之時,抬手敲了敲他的腦門,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禍從口出。”
楊天飛哼哼了一聲,扭頭看自己的后背,“瑾七小子,你剛剛是在作甚?我這傷口怎么感覺比之前還疼?”
明燼沒理他,走到方綿身前,伸手道:“胳膊給我?!?p> 方綿看了他一眼,原本想拒絕的,但在對上他的目光之時,不知怎么的就往前走了一步,頗為順從的抬起了胳膊。
白玉蘭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很是驚愕,這方綿是假的吧?
傷口傳來疼痛,方綿偏頭看著那滾落的黑色血滴,心中也不由疑惑:他剛剛是怎么回事?
雖然已經(jīng)知道他是想給他治療,但他怎么會輕易的將弱點暴露給一個毫不了解的人?甚至,那一瞬間,他竟然很想依靠他。
這太不對勁了。
“小鬼,放松?!毙“姿坪蹩闯隽藘扇嗽谙胧裁?,輕輕一躍跳上方綿的腦袋,道:“別說你,就算是你師父笑傾云,也無法拒絕他的要求?!?p> 方綿略驚愕,眼睛往上翻了翻,道:“我不是主上的弟子?!?p> 小白歪了歪頭,“主上?不當師父,只當老大。嘖,果然還是笑傾云啊。”
方綿沒有接這話,見明燼處理好傷口,道了謝,很快用真元將傷口治愈了。他想了想,從儲物袋中摸出一顆丹藥,隨手扔給楊天飛,道:“凝血丹。”
楊天飛笑瞇瞇的吃了,道:“還是小阿綿好?!闭f著,還瞪了白玉蘭一眼。
白玉蘭頗為坦然的接受了,還朝他笑了笑。
明燼問道:“你們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