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通天對于碼頭幫一行心中可不只是要去做嘉賓,見證新老幫主接替,他野心極大,想要真正讓黃龍幫在這一世也成立起來,就想在碼頭幫身上找點便宜,所以說侯通天本意是來者不善,只是終究是以南城主事人的身份過去,不能亂了禮數(shù),讓人看不上了可就弄巧成拙,于是到下午侯通天就帶著侯青英逛街采買,準備給自己和唯一的弟子置辦一身像樣的行頭。
花了三兩白銀買了兩身短打換上,侯通天神清氣爽的走出裁縫店,見侯青英不住的去摸身上的布料,笑道:“徒弟你干什么?”
侯青英興奮道:“我長這么大頭一回穿綢緞的衣服,沒想到這么順滑?!?p> “綢緞算什么?你已經(jīng)是武林中人,日后還要做個江湖少俠,尋常的富貴又算得了什么?”侯通天點撥幾句,然后帶著侯青英往南城走去。
仲城縣是西北重鎮(zhèn),不同于中原江南城市的寬松,此地規(guī)劃管理極為嚴苛,按照居民身份劃分四個城區(qū),北城都是軍戶營地所在,西城卻是集市商戶,東城住的都是達官貴人,唯有南城魚龍混雜,貧民居多,侯通天采買衣服就要往西城來,他手下乞丐討活計也是遍布全城,只是小偷小摸的行當不敢在北城做,只因若是偷軍戶被官軍抓到難逃死刑。
侯通天領(lǐng)著侯青英剛走出裁縫鋪沒多遠就到了江湖把式賣藝的所在,侯青英年紀小閱歷淺,睜大了雙眼看著路兩邊耍猴頂缸,舞刀弄槍的賣藝人,口中不時的驚呼贊賞。
侯通天看了兩眼就失了興趣,這些賣藝人雖說咋咋呼呼,看似功夫了得,實則都是些銀樣蠟槍頭的假把什,唬人還行,動起手來百十個也別想近他身。
走了一會忽然聽到前方亂糟糟的議論聲,放眼看去卻是圍定了一群人,還時不時傳來叫好聲,侯通天師徒擠過去一看,卻見偌大的一塊空地,立著一個旗子,旗子下一個赤著膀子露出棱角分明的腱子肉的胖漢正在與一個帶頭巾的青年相斗,胖漢身材高大,打的拳法也大開大合,攻勢兇猛,帶頭巾青年不敢硬接,只能不斷躲閃,兩人比斗的地上用白砂粉寫著一行字:“以武交友,十兩入場,勝者獲金十倍?!?p> 侯青英不認字,見身邊人都興奮的亂起哄,就問道:“他們在做什么?”
侯通天聽了旁邊觀眾亂七八糟的點評,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便伸手一指帶頭巾的青年,說道:“這個人擺下一個擂臺,花十兩白銀就能下場和他比武,能贏了就可得百兩銀子,那個胖漢就是挑戰(zhàn)之人?!?p> 侯青英指著戴頭巾的人笑道:“咦,我看這個壯漢馬上就要贏了,戴頭巾的人這么瘦,功夫也不行,怎么敢擺擂臺?這不是平白的給人送錢嗎?”
侯通天環(huán)顧四周,見圍觀眾人全都是以為壯漢馬上就能掙了一百兩白銀,嘴角帶笑,饒有興趣的盯著戴頭巾的青年,說道:“徒兒你雖然拳法入門,可是終究眼光淺薄,看不出門道,這個胖的想贏豈是那么容易?!?p> 侯青英不解道:“那讓師父你看,他們誰能贏?”
侯通天笑而不語。
侯青英嘟囔道:“難不成擺臺的瘦子會贏吧?!?p> “嚯!”
身邊人忽然驚呼聲大起,侯青英向場中看去卻見到極為驚險的一幕,只見那個胖漢一拳打中擺擂臺的青年,青年向后摔倒時伸出右腳卻恰好踢中胖漢襠部,胖漢痛呼一聲,反而最先倒地,失去了戰(zhàn)斗力。
“廢物!”
“真笨蛋,都要贏了卻被人踢了襠,怎么不踹死你!”
圍觀的人見場中比斗以如此戲劇化的結(jié)局收場,都難以接受的亂起哄。
“你們真有本事自己上來打,去掙這一百兩銀子,跟我逞什么英雄!”胖漢歇了好一會才爬起來,紅著面皮瞪了戴頭巾的青年一眼,拋下一句話就鉆出人群。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好多人看著衣衫不整,氣喘吁吁的戴頭巾青年不懷好意,看他那脫力的樣子似乎隨便上去個人就能將他打敗把一百兩白銀抱回家。
一個和尚躍進場中,迫不及待扔下一錠銀子,說道:“我來領(lǐng)教施主高招!”
“你這個和尚哪有半點出家人的樣子,怎么忍心欺負人家!”
“就是,一看就是個禿驢!”
想要上去搶占便宜的一見來了個和尚占了先,紛紛大怒,張口就罵。
和尚頗有得道高僧唾面自干的風范,也不還嘴,只是伸出一腳踩在他扔在地上的銀子,等到抬腳之時眾人才看見四方的銀錠子已經(jīng)被踩扁,這等功力已經(jīng)遠勝方才的胖漢。
和尚掃視一圈,見眾人不敢再罵,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對著戴頭巾的青年說道:“施主不要磨蹭,咱們快來比過?!?p> 眾人聞言,心中大罵無恥,人家剛比過一場還沒休息,這和尚還這么催促,實在丟佛祖的人。
見戴頭巾青年掙扎著站起來,侯青英氣的大罵一聲:“這個和尚當真不要臉!”
侯通天卻目光閃爍,嘴角帶笑,說道:“你急什么?好戲這才開場。”
“什么好戲?”侯青英剛問完就見和尚試探性的拍出一掌,戴頭巾青年狼狽躲過。
和尚順勢不斷出手,拳掌腳輪番上陣,越打越快,戴頭巾青年全都是面色發(fā)白,滿頭大汗的躲閃著,沒有辦法招架。
“能躲過小僧這么多招,施主輕功著實不錯,只是小僧時光寶貴,還請施主再接我伏魔十二掌!”
和尚說著運功兩掌推出,青年此時正好身法用老不能再變,只能硬接,便咬牙打出兩拳。
砰的一聲,青年被打飛撞在旗桿上,不料旗桿是數(shù)十年楊木所制,質(zhì)地堅韌,青年撞在上面力量極大,只將旗桿撞彎,而后旗桿彈直反而讓青年又飛回去。
此時和尚正得意于自己這一掌的威力,本想拱手說句承讓,眼前忽然閃來一團黑影,急忙抬手招架,卻覺一股巨力涌來,反而和青年抱在一起滾作一團。
“哎呦!哎呦!”青年痛呼著從地上爬起來,扶著腰瘸著腿,嘴角帶血,滿身塵土。
此時再看和尚,卻是摔得滿頭大包,昏迷不醒,顯然這一局又是青年贏了。
“怎么這么邪性?”
圍觀者紛紛大呼青年運道好,卻又有不信邪的跳進場中,想要拿那一百兩白銀。
“我滾地龍縱橫茫丁鄉(xiāng)十多年,卻是不信你小子的邪法,我看看你的好運氣能有多久!”身材矮小的滾地龍說著話也不等戴頭巾青年準備就一個猴子偷桃直取襠部。
“無恥!”
侯通天聽到身邊忽然傳來一聲清脆如黃鸝歡叫的聲音,抬頭看去,卻見不知何時場中來了兩個穿著北地獸紋皮衣的男女,男子二十歲上下,面色剛毅,絡(luò)腮胡子,旁邊女子有十三四歲,身材高挑勻稱,肌膚微黃細膩,面容極為俏麗,說話的正是那女子。
女子啐了一口,說道:“師兄,這南國之人果然都是小人,方才的和尚和這個矮子都是無恥之人,那個青年也不是什么老實人,實在可惡!”
男子瞇著眼睛說道:“師妹你極少下山,不知道大魏人的習(xí)性,他們最是卑鄙,早年咱們北國就是被他們的陰謀詭計害得分裂成烏桓和大月兩個國家,若是咱們還是一體,早就南下一統(tǒng)了!”
旁邊等人聞言惱怒,本要大罵兩人,可仔細一看兩人穿著,反倒不敢言語,悄悄溜了出去。
侯通天暗道:這兩個北國來人恐怕大有來頭。
此時場中比斗又分勝負,那個滾地龍一上場就不斷搶攻,戴頭巾青年還是一味躲閃,直到最后被滾地龍掃堂腿踢倒,栽倒之際雙手慌忙亂抓反而掐住了滾地龍的襠中要害。
滾地龍瞬間雙眼泛白,疼的死去活來,連連打滾,等到戴頭巾的青年爬起來時,滾地龍早已口吐白沫了。
“呸!下流!”北方來的女子見到后兩頰緋紅,氣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