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山郡黃龍碼頭,碼頭邊??恐逅掖蟠竺孢€有四五艘船在拋錨等候,身穿統(tǒng)一淺黃短打服的力工在靠岸的甲板上上下下的搬運貨物,遠處有一片廣闊的建筑地,高大的房屋和巍峨的建筑,那就是黃龍幫的幫派駐地。
碼頭上還站著幾名身穿土黃色黃龍幫弟子服飾的男子,指揮著碼頭上的一切事物。
現(xiàn)在總管碼頭事務(wù)的是侯通天最早的乞丐兄弟鴨子,當年的老兄弟,現(xiàn)在也練不出真功夫,就打發(fā)到碼頭做了碼頭話事人,近半年來黃龍幫在陽山郡風頭正盛,河運的生意也越來越好,水漲船高,鴨子的日子也越過越滋潤,如今剛?cè)⒘顺菛|外宋家莊的宋麻子的閨女,今年才十五歲,長的如花似玉,皮膚嬌嫩的恨不得一掐就出水,鴨子這幾個月天天晚上就早早的回幫,每天摟著嬌妻睡覺,常常有種做夢的感覺。
現(xiàn)在鴨子每天只是在碼頭巡視幾圈,其他事宜都交給了干弟弟宋老五,其實宋老五年紀遠比鴨子大,只是他和宋麻子有些親戚,又會做人,所以才得了鴨子倚重。
這一天,鴨子照舊在碼頭上轉(zhuǎn)了一圈,而后就回到不遠處的小樓,二爺說是“辦公室”,這里除了鴨子每天守著,也就是天擦黑的時候給力工結(jié)算工錢時才熱鬧些,鴨子剛坐在藤椅上,舒舒服服的伸個懶腰,然后剛沖上一杯菊花茶,就聽到一陣腳步聲,然后宋老五就推門進來了。
宋老五才四十多歲就已經(jīng)滿臉皺紋,全因為他原本吃喝嫖賭所致,后來侯通天下發(fā)幫規(guī)不準嫖娼賭博,宋老五不敢不遵從,身子板也漸漸硬朗起來,現(xiàn)在巴結(jié)上鴨子更是滿面春風,只見他弓著身,笑道:“鴨哥,喝茶呢?”
鴨子心情舒暢,就隨手給宋老五也倒了一杯,說道:“你也嘗嘗這菊花茶是清熱去火的?!?p> “得嘞,謝謝您吶!”宋老五接過茶杯,也不嫌燙嘴,一飲而盡,而后贊道,“真是好茶,老五我一喝馬上就感覺有了力氣,鴨哥你還真會享受?!?p> 鴨子笑罵道:“少滿嘴胡咧咧,有屁就放!”
“鴨哥就是眼力強?!彼卫衔暹肿煲恍?,露出發(fā)黃的大牙道,“是老五我有個遠房的侄子,今年剛二十歲,最仰慕咱們幫主,想要拜到咱們幫里,說是哪怕做個伺候幫主和堂主的弟子也心甘情愿,但是咱們幫中招收弟子最是繁瑣,憑那小子的腦子一定進不去,我思來想去只能求到鴨哥你了?!?p> “你想讓你侄子入幫?這……”鴨子慢慢喝著茶道,“你也不是不知道,咱們幫主定下的招收弟子的章程,超過十五歲的不要,家中情況也要調(diào)查仔細,稍有問題都不要,所以咱們幫中除了老伙計,都是年輕人,你侄子年紀大了,條件不符,我即便是幫主的老弟兄,可也不能帶頭不尊幫主命令吧?”
宋老五從懷里取出一個金鐲子,悄悄塞到鴨子手里,低聲道:“聽說我桃花妹子昨天相中了這個鐲子,鴨哥你沒給她買,我這做娘家哥哥聽說了心里難受,這不就給我妹子買了,你回家了捎給她?!?p> 鴨子哪里經(jīng)過這陣仗,急忙推辭,兩人你來我往說了幾句心思也就松動了,最后攥著金鐲子問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收下?!?p> “自家人客氣什么?”宋老五笑瞇瞇的點點頭。
兩人于是又聊了半晌,過了片刻,鴨子問道:“你那侄子呢?改天領(lǐng)來我看看,要是還行,我就想想辦法。”
宋老五微笑道:“孩子就在外面候著哩,我去領(lǐng)過來?!?p> 說完就出去了,不一會就帶著一個身材中等,面貌普通的青年進來。
宋老五道:“快拜見你姨父?!?p> 青年跪下叩首道:“拜見姨父?!?p> “快起來吧。”鴨子問道,“孩子叫什么名字?”
青年低著頭道:“宋尼斯。”
“送你死?哈哈,這名字還真是稀罕?!兵喿庸Φ?,“老五,你帶著孩子下去吧,我今天去找?guī)椭械睦闲值埽菦]什么問題,明天就讓這孩子去幫里報到吧?!?p> “謝謝鴨哥?!彼卫衔迮牧伺那嗄甑?,“還不快謝謝你姨父?”
“謝謝姨父!”
第二日夜里,飛虹武館內(nèi),刁達方背著手站在一個木人前,說道:“小山,你已經(jīng)進入黃龍幫了?”
“是的,師父?!闭f話的赫然便是宋老五的侄子宋尼斯,只見他低聲道,“師父,今天我被分到后廚幫廚,不知您老人家還有什么吩咐?”
“后廚……”刁達方沉寂半晌,冷笑道,“你且回去好好做,記住自己的身份,為師吩咐你時自會聯(lián)系你?!?p> “是?!?p> “退下吧?!?p> 腳步聲遠去,刁達方神情柔和的摩挲著面前的木人紋理,好像在撫摸著無上瑰寶一般,喃喃道:“萬事待定,只等巴爾虎來了……”
同一時間,陽山郡城西龔府內(nèi),書房里門窗緊閉,屋中只有總管陽山郡皮毛生意的龔老爺和他的三兒子龔青燕。
龔老爺也是身材肥胖,可是兩眼有神,說道:“福燕,為父已和刁達方達成協(xié)定,過些時日天池派必會有高手前來,到時候侯通天必死無疑,黃龍幫也要被飛虹武館吞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已經(jīng)答應他到時候助天池派一臂之力,他也許諾事成之后讓你拜入天池派,你要好好把握這次機會,隨時警惕黃龍幫的動向,還需……你記下了沒?”
“兒子記下了?!饼徃Q嗦犝f自己有機會拜入天下第一等的天池派就激動不已,哪里還管得了黃龍幫,只是滿口的答應。
不遠處的另一處大宅子,丁府的一角中也是燃著燭火,燭光照耀下,陽山郡最大酒樓的掌柜丁能充焦慮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過了半晌,才聽到面前的兒子,點點頭,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父親,我自然是聽你的話,可是……”
丁能充打斷兒子說話,急聲道:“沒有可是,黃龍幫再強能和天池派比嗎?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咱們可不能一棵樹上吊死,你可要聽話,立個大功,也好拜在天池派先天高人門下學藝,光耀我們丁家門楣,記住沒有!”
見兒子點頭,丁能充才聲音放低道:“凱兒,你要記住,咱們只是小老百姓,惹不起天池派這等龐然大物,只能看清形勢,及早站隊,不然你爺爺?shù)轿以蹅兗覂纱藬?shù)十年積攢的家底和咱們丁家可就全完了……”
“爹爹你別說了……孩兒知道了……”
“好孩子,記住爹的話,有眼色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偌大的陽山郡,東西南北四個城區(qū)在半夜三更里還有許多人家亮著燭光,有的是孩子尿床哭鬧驚醒了大人,有的是老人咽氣后兒孫在哭喊,有的是噩夢剛醒需要光明的慰籍……等等……等等……但是還是有一些人在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想著未來即將發(fā)生的事情,期盼著能達成自己的預想,最后不知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陽山郡的夜靜謐安穩(wěn),可是在無邊安靜的黑夜里似乎隱藏著一頭兇猛狡詐的猛獸,也許在下一秒就會蹦出來,又像是風雨飄搖前的寂靜,只有少數(shù)人明白,陽山郡的天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