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鶴已然要累成狗了,看著前面輕快地跳躍著雙腿的楚甜,他現(xiàn)在極其后悔半個小時前硬要裝什么紳士幫楚甜背包。
路過玫予墅,楚甜連眼睛都沒往旁邊看一眼就直接走開了。
看來她真沒有沒家的打算。
林鶴本想先把包放回家再去追她,可一盤算,這樣確實很不保險??闯鹱詫W(xué)校出來后一會兒失魂落魄,一會兒“瘋瘋顛顛“的樣子,鬼知道她一個人會干出什么驚天動地的事。
畢竟作為一個剛上高一的女學(xué)生,她連浴足館都去了。而且看起來還頗輕車熟路。
越往前走,周邊的商業(yè)氣息就越淡,路的兩邊皆是新種的尚未長成的樹和大片的草地。
林鶴看這方向大概明白了她要去哪里,氣喘吁吁地跟了上去:“這是去臨河公司?“
楚甜停了下來,沒有說話,只對著他大幅度地點子一下頭。
早知道就打車去啊。
林鶴簡直要哭了。從吃自助餐的商場到臨河公園大概有五公里,換平時早上跑步是可以輕松跑完??蛇@五公里里他還負(fù)重了三公里,這情況一下就變了。
“你的臉怎么又紅了?“楚甜剛走了幾步突然反應(yīng)過來似的回過頭。
“累的?!傲助Q苦笑著。
兩個背包一前一后貼在他的身上,把整個人的重心都往下拉了不少。往日里始終神態(tài)自若、高挑舒展的林鶴也被累出了一臉的狼狽,一點也沒有所謂男神的樣子。
不知道曾默默看到林鶴這樣是心疼還是幡然醒悟林鶴也只是個普通人。
想到林鶴所有愛慕者都大跌眼鏡的樣子,楚甜臉上便樂了起來。
“這次我相信你不是因為某個女生?!罢f著,她兩手開始從林鶴身上往下扒包。
許是累的,林鶴覺得面前這個看似一陣風(fēng)就能吹走的女孩居然力大如牛,沒幾個回合就成功的從他身上搶走了包。
這下人不喘了,走路也有勁兒了,林鶴終于能跟上楚甜的步子。
秋天的臨河公園也是姹紫嫣紅,看樣子也是選了各個季節(jié)的花栽在里面。平日里林鶴的課外生活主要就圍繞著建筑和籃球,猛一看見深秋的公園里居然一片繁花似錦,一時竟然驚得張著嘴好一會兒都沒法合上。
“上回就跟你說專注目標(biāo)的同時也要注意過程中的風(fēng)景?!?p> 楚甜得意的選了一片草坪,也不管地上鋪著的那層干得脆脆的落葉,一屁股就坐下去了。坐得不知道是草坪還是落葉幾聲“窸窸窣窣“抱怨。
林鶴見她坐下,便學(xué)著她的樣子坐到了旁邊。
工作日的臨河公園分外清靜,連湖面的風(fēng)也放肆起來。一邊將湖水吹皺,一邊帶著楚甜別在耳后的頭發(fā)在空中飛舞。
有幾縷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的從林鶴臉上掃過,有些癢,他嗅著發(fā)香,微微側(cè)過頭。楚甜的下頜略微抬起了一點,使側(cè)臉的線條愈發(fā)清晰和流暢。而正前方的日光也不多不少的落在她的臉上,使她籠上了一層薄薄的光芒,顯得皮膚在皎白外多了幾分迷人的生氣。可她的眼眸里,卻似眼前的湖水般深不見底。
這是林鶴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楚甜。
也是往日里從未見過的楚甜。
又一陣風(fēng)吹來,楚甜抱著雙膝的手臂收緊了些。
她從商場出來就沒有穿校服,只著了一件中厚的衛(wèi)衣,剛才一直在走路還不覺得冷,現(xiàn)在風(fēng)一吹,汗一干,身上的溫度似乎立馬就降了許多。
林鶴敏銳的察覺到了她的小動作,把背包遞給她。本想直接幫她從包里拿衣服出來的,可是到底是女孩的包,他也不好隨便打開。
“你看,上次就是因為它你把我推下水了。”楚甜打開背包拿出校服,下巴往前方一指。
逆著光的市圖書館只有一個展翅欲飛的輪廓,上面的一些金屬材質(zhì)反射著陽光,竟讓這個明明文化氣息深厚的建筑生出了一些科幻感。
這也不奇怪。畢竟現(xiàn)在自己這樣和林鶴坐在一起已經(jīng)夠科幻了。
“明明是你無理取鬧好嗎?!绷助Q淺笑了一下。
“反正是你推我下去的,”楚甜撅了一下嘴,“可是你不覺得奇怪嗎?我突然轉(zhuǎn)過來,然后又突然和你這個對任何女生都敬而遠(yuǎn)之的人一起發(fā)生那么多的事。”
“按電視劇的說法也許這叫緣分?”林鶴歪著腦袋。
“那按你的說法呢?”楚甜轉(zhuǎn)頭看向他。
“按我的說法……就是沒有說法。發(fā)生了就是發(fā)生了,每天都有事情發(fā)生,有些在計劃內(nèi),有些在計劃外而已。”
“嗯,的確是你會說的話?!背鹩职杨^轉(zhuǎn)向了湖面,水面閃爍的亮光晃得她有點眼花。
“嗯……”林鶴猶豫了一下,“這些和我的莫名其妙的聯(lián)系給你帶來很多困擾了,是嗎?”
“是?!背饠蒯斀罔F的答道。
可是困擾在于這些聯(lián)系的莫名其妙,而恰恰相反,它們都是有跡可循的,甚至可以說就是上天惡作劇般的安排。
聽到楚甜這么說,林鶴有些詫異,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夾雜著一些悲切再次襲來。正考慮要不要追問,楚甜卻從背包里拿出一個MP3,理好耳機(jī)線就直接塞到了耳朵里。
見她似乎不愿意再說話,林鶴也不好再說什么,只好和她一起靜靜地看著湖面。余光間或偏離正前方一點,就會看到楚甜纖細(xì)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地打著節(jié)拍。他很想知道她在聽什么。
漸漸的,手指的節(jié)拍變得遲頓而混亂,直至終于停了下來。
楚甜的腦袋輕點了幾下,搖搖晃晃的靠在了林鶴肩上。
他伸手想把楚甜包里的校服外套拿出來給她披上,可夠了幾次都夠不著,又怕動作太大把她吵醒。只好把自己的一邊衣袖脫下,從她的身后圍了上去,又把圍過來的衣服邊用沒有脫掉衣袖的那只手緊緊抓住。
時間很靜,周圍的景色很慢,連偶爾路過的人聲也只化作遙遠(yuǎn)的幕布。林鶴似乎聽到了她輕柔的呼吸聲,仿佛曾在很多個夜晚、很多個旅途中聽到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