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你相信光嗎？
“只要你能等到出院的那天。”
星野蒼介從睡夢中驚醒。
“奇怪，已經(jīng)下午3點了嗎？”床尾的墻上有一個電子鐘顯示時間為下午三點十分，他想起那張時間表，趕緊出門前往“工廠”。
“抱歉，我來遲了。”
管理病人們工作的是一個看起來眼神有些兇狠的大叔，聽見星野蒼介的聲音，剛剛還在督促犯人們工作的他轉(zhuǎn)過身，仔細(xì)端詳著這個少年。
“把手機拿出來！”
星野蒼介順從地掏出手機，交到他手里。
這個大叔沒想到星野蒼介這么配合，原本他是想趁機給這個新人一個下馬威的。用咳嗽掩飾了一下尷尬后，他指向一臺機器。
“你的工作就是制作干燥包，那里有一個人已經(jīng)在做了，你跟他學(xué)習(xí)幾分鐘就會了，今天你做三百份中途休息的時候我會通知你們，好好干，下次不要遲到了?！?p> 星野蒼介點點頭，走到那臺機器邊坐下，旁邊的另一位長發(fā)大叔簡單地和他打了招呼。
很快，星野蒼介就掌握了制作過程，先用鋼尺裁好特定大小的特殊塑料片，再把塑料片對折好，將它的預(yù)備封口放在機器平臺上的一根金屬條上，用腳踩下機器底部的踏板（不同于縫紉機），對折時重合的一端會在金屬條的加熱和頂部上壓條的擠壓下熔為一體，兩秒后形成封口，再用同樣的方法任意選擇一端封好，拿一個小勺舀份量適中的干燥劑—無色透明小球，裝進(jìn)留下的開口，最后把開口也封好就行了。
這臺腳踏式封口機的使用方式就是如此簡單，起初星野蒼介做的還有些慢，很快他便熟悉了整個流程，速度越來越快。
那個長發(fā)大叔的速度更快，他不一會就完成了四百份干燥包，向那個管理員說明后就拿回了他的手機。
拿過手機的他沒有像從前一樣立即打開，而是站在旁邊饒有興趣地看著星野蒼介的工作。
星野蒼介注意到他的目光，強忍著不適感做完了三百份。
他看見大叔手中的手機，這才意識到這家精神病院是允許病人攜帶手機的。
這哪還用得著寫信？
他也從滿臉驚訝的管理員那里拿回了自己的手機，正準(zhǔn)備離開時，那個和他一起工作的長發(fā)大叔叫住他，問了一個問題：
“你相信光嗎？”
這是什么鬼問題？
“相信啊?！彼S口回答道。
“知己??！”他一把抓住星野蒼介的右手，慵懶的眼神瞬間變得純真，像個孩子一樣興奮不已。
星野蒼介：？？？
……
兩人坐在操場邊緣的一條長椅上，互相介紹了自己，星野蒼介通過聊天漸漸了解到這個名叫上杉越的男人的過去：原來工作的企業(yè)因為金融危機倒閉，中年失業(yè)的他很難再找到工作，于是妻子帶著女兒和他離婚了，再后來，他得知妻子因病去世，女兒被某所“慈善機構(gòu)”收養(yǎng)，但他走遍附近地區(qū)的孤兒院都未找到她，最后決定來學(xué)園都市碰碰運氣，他在這里開了一家書店，同時在學(xué)園都市尋找女兒。
“我越是打聽越是心驚膽戰(zhàn)，這個地方遠(yuǎn)遠(yuǎn)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么簡單，”他鄭重告誡星野蒼介：“為了安全起見，少年你最好盡量不要在夜晚出門，還要遠(yuǎn)離那些研究機構(gòu)?！?p> “你是在哪里了解到這些的？”星野蒼介很疑惑，一個普通的書店老板怎么會知道這里的黑暗面？
“我是原石?！?p> 少年驚了，“原石”指在未受到人工干涉的前提下偶然產(chǎn)生的能力者，又被稱為“天生能力者”，其能力往往比較特殊，不同于人工能力者，“原石”發(fā)動能力如同本能一般，不需要計算。
這樣的能力者是很罕見的，自己居然在這個精神病院里見到了。
話說回來，姬神秋沙也是“原石”，不知道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想到這，他用手機給她打了電話，推薦她去自己的那所高中報名，反正那所學(xué)校門檻很低，姬神秋沙上學(xué)后學(xué)?？隙〞o她安排宿舍，還有學(xué)園都市發(fā)放的學(xué)生津貼，足夠滿足基本生活需要了。
之后，他又發(fā)信息給黃泉川愛穗，勸她不要擔(dān)心，和冥土追魂通電話，得知了那些學(xué)生醒來的消息。
哎呀，忘了和方同學(xué)交換電話號碼了，星野蒼介暗自懊悔，他還想問一下那個“惡魔”的去向，這是他最不放心的事。
打完電話，上杉越大叔接著講起自己的經(jīng)歷：在學(xué)園都市各個學(xué)區(qū)調(diào)查的他能感覺到一些研究設(shè)施內(nèi)部有一些問題。
“什么問題？”
“我的能力是“心情探測”，能探測出人們內(nèi)心的情緒，在我說的那些有問題的研究所里，我感受到了強烈的恐懼。”
這便是問題所在。
“我知道的，學(xué)園都市背地里在做非法的人體實驗?！?p> 平心而論，他現(xiàn)在就是受害者之一。
上杉越忽然沉默，星野蒼介猜想他正在擔(dān)心他的女兒，坐在一邊說道：“令愛一定會安然無事的?！?p> 大叔釋然地笑了笑，拿出手機向星野蒼介展示他女兒藍(lán)花悅的照片，是一個有著甜美笑容的藍(lán)發(fā)小蘿莉。
“如果她還在的話，應(yīng)該和你差不多大了?！?p> “上杉大叔，等到我出院，一定會幫你找藍(lán)花小姐的?！毙且吧n介感覺這個女孩有點眼熟，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謝謝，”上杉越擦了擦不知不覺流下的眼淚，自嘲道：“你說我是不是個自私的人，當(dāng)初和妻子離婚的時候還是沒有工作，覺得帶著女兒也是累贅，所以沒有繼續(xù)陪在她身邊，都來了這里，還是因為自己心里難受，麻煩星野少年你聽我這個混蛋的悲劇?！?p> “沒有這回事?！毙且吧n介搖頭：“大叔你一定是為了讓女兒生活得更好才放棄的，不然你不會來到學(xué)園都市找她了，再說情感總是需要一個發(fā)泄的渠道，我還要謝謝大叔你能信任我，告訴我這些事情?！?p> 兩人都默契地沒有問對方入院的原因，每個患者都有他的苦衷。
“大叔你為什么問我相不相信光呢？”星野蒼介冷不防問道，其實他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
“哈哈哈，其實…我是奧迷。”上杉越不好意思地笑著，“相信光的人，應(yīng)該不是壞人吧?！?p> 好強大的理由！
星野蒼介不知如何回答，為了化解尷尬，上杉越站了起來：“給你看看證明?！彼碾p手在胸前交叉，隨著兩臂緩緩展開，看上去是在做擴胸運動。
接下來，他的右小臂豎直舉起，與右大臂成90度，左手緊貼右手肘，左臂向內(nèi)彎曲，整個左小臂與右小臂組合成“L”形。
“這是哉佩利敖光線，是迪迦的招數(shù)?！?p> “哦?！毙且吧n介沒看過迪迦，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上杉越又向著天空舉起左臂，接著將左小臂舉在胸前，與左大臂成90度，右手緊貼左手肘，右臂向內(nèi)彎曲，整個右小臂與左小臂組成“L”形。
“這是麥克斯奧特曼的馬庫修姆光線，最后的動作和迪迦正好對稱吧?！?p> 星野蒼介再次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接著又是，“雷歐飛踢！”
……
“斯派修姆光線！”
……
“八分光輪！”
……
“艾梅利姆光線！”
……
……
……
“弓箭光線，奔流！”
“那個，到了回宿舍的時間了?！毙且吧n介總結(jié)出一條規(guī)律：特攝片不加特效就會顯得戰(zhàn)斗的雙方很憨。
上杉越戀戀不舍地停止這些動作：“我還記得我女兒小時候喜歡看奧特曼，一直想讓她看看這些?！?p> 星野蒼介看到他意猶未盡的神情，無力吐槽。
在食堂，兩人再次相遇了。
“有沒有覺得其他人很奇怪？”
上杉大叔神經(jīng)兮兮地湊過來，小聲提醒道。
星野蒼介環(huán)顧四周，確認(rèn)沒有別人注意到這里，小聲回答道：“沒有?！比缓罂觳阶呦虼翱邳c餐。
上杉越?jīng)]有放棄，點了自己的飯菜后沒有立刻下筷子，而是繼續(xù)警惕地注意著周圍。
由于就餐時間固定，此時所有病人都在這個食堂，宿舍樓只有一幢，不過男性與女性的房間各占大樓兩邊，每層的男女宿舍中間都會有一道大鐵門，平時是鎖起來的。
這里的工作人員也在這個食堂就餐，院長走了進(jìn)來，向所有病人宣布了一個消息，那就是吃完飯立即進(jìn)行臨時AIM力場測試。
這項活動，本應(yīng)該在周末舉辦，星野蒼介冥冥中感覺這是沖自己來的。
上杉越和他默不作聲地把飯吃完，在食堂西邊的研究樓里排好隊。
上杉越站在他前面，星野蒼介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他的聲音，嚇了一跳。
“這是我能力的一種用法，僅可以和近距離的一個人進(jìn)行思想交流，你只要在腦海里想，就可以和我對話?！?p> “好的，我知道了，有什么事嗎？”
“其他病人的心情很奇怪，我根本感受不到他們內(nèi)心的波動。”
星野蒼介輕輕扭過頭，看見了一張張毫無靈性的面孔，心中警鈴大作。
他回想起院長一開始對他說的話“只要你能等到出院的那天?！?p> “大叔你見過患者出院嗎？”
“我來這里兩年了，沒見到一個病人出院，偶爾會有人進(jìn)來住院?！鄙仙荚胶笾笥X：“很多人的各種信息我也一直記不清，因為我有心因性失憶癥，但我確信這里宿舍樓的房間永遠(yuǎn)住不滿?！?p> 星野蒼介看著自己脖子上那個會爆炸的項圈，在炎炎夏日居然冒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