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拂曉

　　這時候回想往事不是好現(xiàn)象，該不會是走馬燈吧，星野蒼介暗暗吐槽。

　　自己可不會是什么小說里的主人公，無法做到在這種狀況下進行一波回憶殺，接著馬上用唯心力量反過來制裁“澤西惡魔”這種離譜的事情。

　　……

　　“理論上不可能存在的雙重能力者，是嗎？”方懿軒揉了揉眉心，“這家伙附身了一個相當特殊的個體呢。根據(jù)量子力學，觀測粒子的行為會使它的波函數(shù)坍縮，這個世界中的“超能力”要從量子角度解釋，能力者對現(xiàn)實的觀測行為導致現(xiàn)實向著某種可能發(fā)展，其中不得不用到各種公式，公式計算需要數(shù)據(jù)，數(shù)據(jù)測量則需要所謂的“個人現(xiàn)實”知覺能力?！?p>　　方懿軒想到了發(fā)動能力前使用手電筒的空間系“大能力者”—結標淡希，將事實轉化為數(shù)據(jù)的前提是有一個標準單位。

　　超能力具有排他性，這件在學園都市得到普遍承認的結論被星野蒼介打破，那他的“個人現(xiàn)實”會是什么樣的？

　　好累…天都快亮了，方懿軒打了個哈欠，將那堆從斷崖大學圖書館借來的書籍整理好，趴伏在桌面上閉上眼睛小憩一會，今后還得繼續(xù)研究自己一知半解的量子領域，但他已經(jīng)總結出能力者釋放能力的大致過程了，只要及時干涉?zhèn)€人現(xiàn)實發(fā)展，自己應該可以做到使別人使用能力的過程中斷。

　　畢竟是剛來這個世界，之前方懿軒都在上網(wǎng)調查這顆地球的地理環(huán)境、歷史文獻以及政治格局等等，對很多事還不夠了解，下次可以和星野蒼介交流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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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好痛。

　　星野蒼介眼睛忽的一酸，他下意識閉上雙眼，視野卻并不像預想那般變成漆黑一片。

　　透過瞼結膜、纖維層、肌層和最外層的皮膚，星野蒼介能看見“澤西惡魔”撲過來的大致輪廓，怪物的動作在他眼中卻顯得無比緩慢。

　　身體…不受控制了。

　　在少年驚愕的目光中，自己的右手自動抬起，指縫間迸發(fā)出寶藍色的絢麗電弧。

　　“澤西惡魔”還在半空中保持著撲過來的姿勢，星野蒼介的左腳再次不受他掌控，輕輕踏上地面上那些疊起來的鋼板，隨著一聲脆響，一根長約3米、尾部略粗一圈的銀白色細線從鋼板堆中剝離出來，徑直飛向他的右掌心。

　　“唰”的一聲，星野蒼介很快接住這根看上去嶄新的鋼鞭，基本無法思考的他被操縱著揮舞起這件武器，“啪”的音爆聲之后，“澤西惡魔”被狠狠抽落在地，它的臉上多了一道長條形的傷疤。

　　軟鞭甩出去的瞬間，其手柄部分獲得了最初動能，這會牽拉靠前的質點朝著手之前的甩鞭方向運動，因此，最后才開始移動的鞭子末梢擁有的動能與手柄獲得的初始動能相同（忽略空氣阻力等損耗）。

　　根據(jù)動能定理，如果鞭梢質量較輕則可以超過音速，接觸到物體時形成極大壓強。同時，鞭梢在跨越音速時會擠壓前方空氣，空氣壓縮波反復疊加，便會形成超音速弓形激波（弓面壓強可達1000倍標準大氣壓）。

　　“澤西惡魔”被激波掃過，經(jīng)受了高壓的沖擊，還沒等它調整姿態(tài)重新發(fā)起攻擊，又是一鞭橫掃過來，“澤西惡魔”不得已后退，還是來不及躲開這一下。

　　星野蒼介怔怔地看著手中柔軟的鞭子，他不敢相信這是從地上那些普通鋼板中取出的武器，通常來說，鋼鐵的延展性極為有限，換而言之就是比較脆，所謂“百煉鋼化作繞指柔”，這種特性與含碳量呈負相關，所以鋼鐵中也有例外。

　　IF鋼，全稱Interstitial-Free Steel，即無間隙原子鋼，有時也稱超低碳鋼，具有極優(yōu)異的深沖性能。

　　星野蒼介已經(jīng)可以確定體內的“混沌”奪取了身體控制權，難道說自己剛剛降低了鋼鐵的含碳量，這怎么可能？

　　碳在鋼鐵中主要以化合形態(tài)存在，可自己的能力還沒有觸及微觀粒子領域啊，那些電弧又為何出現(xiàn)？

　　星野蒼介正猶疑不定，怪獸顯然沒有放棄眼前的獵物，再次撲了上來。

　　一鞭，

　　兩鞭，

　　三鞭，

　　四鞭，

　　五連鞭！

　　星野蒼介眼看著自己身不由己地拿著由來不明的鞭子，鞭梢每次都以刁鉆的角度狠狠抽打“澤西惡魔”的臉頰，像四兩撥千斤那般讓怪獸摔在地上，他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更扯的是，鞭子周身纏繞著白色電弧，電弧持續(xù)過程中會釋放巨大的能量和高溫，這五連鞭不是平平無奇的五連鞭，是名副其實的“閃電五連鞭”。

　　星野蒼介看著“澤西惡魔”趴在地上，雙爪緊緊捂住臉，看著自己手里的“閃電鞭”瑟瑟發(fā)抖，少年不知怎的想起了馬戲團表演中戰(zhàn)戰(zhàn)兢兢看著馴獸師手里鞭子的獅子和老虎。

　　鞭子在空中不時扭轉好幾圈，那不是傳說中的“化勁”，而是受到電磁力的影響。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鞭梢擊打目標從“澤西惡魔”的臉頰變成它的全身各部位。

　　兩分鐘后，星野蒼介終于停了下來，他直到此時才恢復了自己對身體的控制權。

　　這時，星野蒼介頭腦中的痛苦緩解了許多，他甩甩發(fā)麻的右臂，望著地上氣若游絲的“澤西惡魔”，嘆息一聲：“讓我給你個痛快吧?！?p>　　怪物好像聽懂了他的意思，微微抬頭嗚咽一聲后，它便再也沒活動過，其表層的皮膚幾乎沒有一塊是完整的，哪怕恢復能力再強，終歸趕不上修復被電火花灼傷的部位。

　　星野蒼介看著怪獸的慘狀搖了搖頭，他更樂意點到為止、干脆利落地解決這只駭人聽聞的兇獸，而不是給予對方百般折磨才罷休。

　　柔軟的鋼鞭猛地繃直，隨即在星野蒼介手中迅速翻折變形，成為一把短劍，少年握住武器，瞄準怪物的脖頸發(fā)動能力，短劍霎那間刺穿了目標，順帶著擊碎了里面發(fā)出橘黃色光芒的三棱柱。

　　三棱柱碎裂的瞬間，“澤西惡魔”消失不見。

　　那應該就是它的核心，亦是再生的源頭，他暗自思忖道。

　　事情還沒有解決，星野蒼介揉了揉幾乎不聽使喚的右臂，把短劍收回懷里，一個人走出倉庫大門。

　　天亮了，太陽恰好從地平線那邊展露出它的身姿，漆黑的夜空逐漸被赤紅的光芒驅趕，星星也在太陽的照耀下黯淡無光。

　　星野蒼介習慣性地伸了個懶腰，快步跑到不遠處的第十三號物流倉庫，還有不少事等著他去做。

　　根據(jù)學生證上標記的地點，星野蒼介用能力先把姐姐送回公寓，接著把岸邊仗助和那位介旅初矢帶回了他們各自的學生宿舍。

　　剩下那位上次帶自己見食蜂操祈的女學生不方便安排，常盤臺可是嚴禁男性進入的女校，星野蒼介想了想，撥打了御坂美琴的號碼。

　　“喂，我是星野蒼介，請問御坂學妹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嗯，星野學長有什么事嗎？”御坂美琴還沒從被窩里起來，就接到了這一通電話，見來電備注是“溫柔的學姐”，御坂美琴便打起精神，聽到星野蒼介的請求后，她驚訝地瞪大眼睛，立刻掀開被窩準備下床，不料驚醒了睡夢中的白井黑子。

　　“姐姐大人，起這么早干什么？”白井黑子打了個哈欠，疑惑地看著穿上校服的茶發(fā)少女：“門禁時間還沒到呢。”

　　“對了，黑子，幫我一個忙行嗎？”御坂美琴猛然想起常盤臺宿舍的相關規(guī)定：“這次需要用到你的能力?！?p>　　……

　　常盤臺宿舍樓外。

　　“謝謝了，希望你們不要告訴她這件事，要是食蜂學妹問起來的話，就讓她找我好了?！?p>　　“嗯，一定，”御坂美琴小心翼翼地扶好戴上耳塞與墨鏡以防突然醒來的帆風潤子：“星野前輩，還有一件事…”

　　“下午再說，我先走了?！彼荒芸吹叫且吧n介遠遠跑開的背影。

　　白井黑子瞬移到星野蒼介面前，用御坂美琴聽不見的聲音說道：“星野學長，難道你真的不打算好好解釋嗎，帆風學姐明明是不可能被小混混偷襲的，就算是這樣，你為什么執(zhí)意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呢？”

　　“額，該說的我都說了吧。”星野蒼介聳了聳肩：“我現(xiàn)在要回宿舍補覺了?！?p>　　“得罪了，我們下次再聊。”少年話音剛落，便出其不意地把手搭在白井黑子肩上，后者全身一陣發(fā)麻，只能眼看著他消失在附近的小巷中。

　　“沒事吧，黑子?！睆乃慕嵌戎荒苓h遠看見白井黑子忽的彎下腰，看不到星野蒼介的動作，于是她擔心地詢問著白井黑子的身體狀況。

　　“姐姐大人，沒什么?！卑拙谧釉诙虝旱穆楸愿泻蠛芸旎謴驮瓲顟B(tài)，她直起身，若有所思地看著星野蒼介離開的方向。

　　“我們先把帆風同學送回宿舍再說吧?！?p>　　帶著黑眼圈的星野蒼介在灑滿陽光的人行道上一路小跑著，把昨晚發(fā)生的一切都拋在腦后，他現(xiàn)在只想回宿舍好好睡一覺，等到恢復精力后再探究自己身上發(fā)生的變化。

　　日出也不錯，下次找個時間欣賞吧，一路上，他突然想到了這點。自己本該為了未來可能發(fā)生的實驗和體內的惡魔憂心忡忡，可星野蒼介的內心更多的卻是喜悅。

　　反正昨晚是個平安夜，他沒有讓身邊的人受到自己的牽連。

　　值得開心的事情，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