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園藝師,植夢之壤
“祝你好運?!?p> 拋下這句話后,方懿軒從刊辭峰頂躍下,緊接著,多束激光直接貫穿了賽義德的身體。
“槃蘭大學外圍的戰(zhàn)術武器嗎?”賽義德意識到那是部署在鐵軌附近的裝置,哂然一笑:“希望這次能活著離開吧?!?p> 必須在短時間內(nèi)找到答案,為此,他要發(fā)掘星野蒼介的潛力。
少年人,中年人,老年人。
柑旋醒來后再次見到了位于三個不同年齡階段的人類,這種狀況喚醒了她的過往記憶,于是,形似貓的異獸奮力掙扎著,企圖擺脫淪為食物的命運。
譚樵又扶了扶眼鏡,那是他緊張時的下意識舉動,方才由于賽義德攪局,三人差一點沒控制住風生獸。
他們的局長—姜衍及時出手,趁著陣法還未完全失效,這個可愛的老頭子(雖然譚樵很不想承認,但在危急時刻,看見這位既是長輩又是領導的老人出手,他就是這么想的)飛快地踏出七星步,將柑旋困在了以北斗為基礎構建的“天獄”中,淡淡星光竟使得這場聲勢浩大的風暴迅速消散。
“接下來由言子淵同志按計劃負責將風生獸交給那個清隱派的老…而彌堅的季見彰同志。”姜衍對同行的中年男人下了指令,臉上掠過一絲不自然的表情。
中年男人似乎對這種情況早已見怪不怪,他放下登山包,不知用了什么法術將柑旋收入袖中,眨眼間已跑出數(shù)百米之遠。
“縮地成寸又精進了不少。”姜衍欣慰道,只可惜,這次任務如果沒有那個家伙參與的話就完美了。
譚樵附和般地點點頭,但實際上他正在想的是:剛才局長是不是差點喊成了“老不死”…
嗯,他向來是和季爺爺不對付的,雖然據(jù)其他幾位資歷較深的同事所說,兩人師出同門,可姜局長始終看不慣季爺爺過于隨性的行事風格,從少年時代起,他們倆就開始在暗地里較勁,直到現(xiàn)在依然如此。
僅僅半年前,一位名叫衛(wèi)起鈞的青年受到局長推薦,并在成功通過考核后受收符箓,成為正奇局為數(shù)不多的內(nèi)部干員,此事成了局長驕傲的資本,畢竟道家重視傳承,而季爺爺直到現(xiàn)在還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弟子。
雖然兩人關系不佳,但這位清隱派大佬與正奇局偶爾會進行合作,現(xiàn)在,季爺爺應該快和言隊長匯合了。
說到這,我好像什么忙都沒幫上…譚樵突然意識到,自己在本次行動中并沒有發(fā)揮任何作用,于是有些尷尬地背上大包,準備離開。
“小譚啊,”姜衍拍了拍他的肩膀,引得這位年輕學者一陣踉蹌:“待會我們和風生獸的語言交流就靠你了,這個任務可不比控制它來得簡單?!?p> “好的,不過…這是我們首次發(fā)現(xiàn)古代典籍中記載的異獸,相關資料實在太少,我沒有把握能夠交流成功。”譚樵毫不掩飾自己的悲觀想法,哪怕他是所謂的“正奇局三大特別顧問”之一。
“年輕人要勇于嘗試,放心,如果失敗了問題也不大,對了,你看看這些結晶是什么成分?!苯苤噶酥父绦@出的洞穴,有一些青金色粉塵被它從巖層中帶出。
……
星野蒼介終于趕到了靈籟峰頂部,就在此時,他注意到兩公里外另一座山峰上巖石崩塌的聲音。
“不是吧?”
剛剛好像是激光武器?
正當星野蒼介偏過頭準備看清一些時,行動一隊的隊長言子淵與他擦肩而過。
在少年的感知中,這位中年男人雖然速度異常之快,但此刻,對方卻和從身邊路過的普通行人沒什么差別。
還有一點。
好強的求生欲,但不是他。
星野蒼介目光微冷,“無流駐”被他塑造成飄帶似的形狀,朝著顏子淵襲去,這位中年男人只能突然改變自己的行進方向,向旁邊縱身一躍,堪堪躲過這次突襲。
“賽義德的同伙嗎?”對方下意識將他與背離契約的魔法師聯(lián)系起來。
袖子里。
星野蒼介望向中年男人的長袖,直覺告訴他,那里藏著某種特殊的活物。
“等等,你說賽義德?”星野蒼介準備向他提出問題,誰知對方?jīng)Q定先下手為強,星野蒼介話音未落,他已經(jīng)擺好了戰(zhàn)斗架勢。
“喲,這不是言子嗎,真巧啊?!奔疽娬玫穆曇魪谋澈箜懫穑统炓焕弦簧僖糙s了過來。
中年男人舒了口氣,他正要完成交接任務,誰知下一秒,方懿軒與賽義德兩人相持的場面就展現(xiàn)在眾人眼前,更準確地說,他們兩人在幾秒內(nèi)一路從山腳打到了山頂處,兩人對抗的激烈程度甚至使靈籟峰本身產(chǎn)生些許搖晃。
“方同學居然會出現(xiàn)在這里!”話雖如此,星野蒼介的語氣中卻沒有多少驚奇成分,他對這兩人的突然出現(xiàn)早有心理準備。
“少有的強敵啊,我居然被你逼迫到這種程度了嗎?!狈杰曹幧砩系囊路呀?jīng)多出無數(shù)細小裂口,手中長劍正死死抵住賽義德的武器—一把鏟子。
星野蒼介沉默了,不論怎么看,那把鏟子就是一把大型的種花鏟,刀片末端呈現(xiàn)月牙狀,實在無法將它與魔法師的武器關聯(lián)起來。
賽義德也保持沉默,方懿軒始終把控著戰(zhàn)斗節(jié)奏,幾番交手之后將他帶到這里,這下想要對星野蒼介進行正式測試的預想破滅了。
“別想逃!”言子淵率先對賽義德發(fā)難,他從袖中掏出一把丁蘭尺,默默以“幽界”為基準,將附近的一切納入考量之中。
判斷吉兇的風水尺也能當武器用嗎?賽義德只是稍稍驚訝,調(diào)整鏟子方向后擋住了攻擊,誰知對應到的“病”字增益成功傳導至全身。
這一擊之下,賽義德呼吸突然有點困難。
星野蒼介只是考慮了一秒鐘左右,便提著“無流駐”塑造的長槍沖向賽義德,賽義德不慌不忙地后撤幾步,用鏟子的金屬部分橫劈過去,兩把武器劇烈碰撞,竟激起了大片火花。
“嗬,雖然我不擅長戰(zhàn)斗,但求之不得!”這位一路上捉弄過他兩次的少年露出暢快的笑容:“看來你確實有了不少戰(zhàn)斗經(jīng)驗?!?p> 對于我來說,同樣。星野蒼介內(nèi)心閃過這樣的想法,這趟中國之行到目前為止自己都太過被動,打個不怎么恰當?shù)谋确剑鹤约河悬c像初次參觀片場的游客,不小心混入主演們的表演場景中而不自知,雖是旁觀者,卻看不清他人在明面上或是暗中的博弈。
早該痛痛快快打一場的,很多成果無法在談判中取得,那就在直接的對抗中堂堂正正奪得,他要擊敗賽義德,然后想辦法問出有價值的情報!
季見彰也朝賽義德沖了過來,但出乎后者預料的是,這位老人完全沒展現(xiàn)多少實力,只是打了幾拳后避開自己的攻擊,不知出于何種目的,他放的水遠比方懿軒多。
這下場上只剩下楚頌還沒有參加戰(zhàn)斗,站在他的角度來看,這場戰(zhàn)斗顯然是莫名其妙的:其他人因為“演習”撤入防空洞,他、季爺爺以及追擊賽義德的少年一起來到事件的中心地帶—靈籟峰后成功突破風墻,風暴迅速止息后又遇到一位中年男人,然后兩個少年在他們面前打架,其余人立刻全部加入其中一方幫著對付另一方。
所以,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我要不要上去幫忙呢?楚頌權衡再三后覺得不缺自己一個,搞不好,他參戰(zhàn)之后還會因為沒什么實力給別人添麻煩。
遭遇眾人圍攻后,賽義德終于展現(xiàn)了自己的底牌。
身為結社中代號為“園藝師”的成員,他和“鼎俎家”、“光影詩人”一樣,擁有著某種超脫性的“技術”,他的力量來源于自己的“信徒”,而非直接提煉生命力。
人類在某些情況下可以成為任由他修剪的花草,帶有“符號”屬性的剪刀會將他們的內(nèi)心崇拜部分塑造成適宜引導“魔法”之形狀。
人們渴求著符號,渴求著在他人眼中豎起一面符號盾牌,即使符號本身往往會反噬他們,這是為了塑造一個無序中的“有序”自我。
“園藝師”適當扮演著“創(chuàng)造者”與“引導者”之間的角色,“定點”、“放線”,最后是“定植”,他負責提供人們夢想得以安睡的土壤,而人們負責提供“力量”。
“符號223,否定?!?p> 體內(nèi)積累的一切疾病與損傷在魔力的沖刷下被強制驅(qū)逐,賽義德輕而易舉地使自己回到了巔峰期,換句話說,發(fā)生在之前的戰(zhàn)斗對他再無影響。
跨越空間的集體煉金,還要感謝奧雷歐斯對他的啟發(fā),高效去除雜質(zhì)近乎是全世界所有煉金術士的夢想,現(xiàn)在被賽義德實現(xiàn)了。
“符號45,解離?!辟惲x德放棄了抵抗,任憑周圍的一切攻擊落在身上。
(不是吧?)
星野蒼介睜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方懿軒就這樣將長劍插入賽義德胸口,之前如此強大的敵人…
“符號167,內(nèi)化。”站在所有人視覺盲區(qū)的賽義德決定盡快結束戰(zhàn)斗,而被長劍刺中的“賽義德”則在下一瞬間化作飛灰。
除了賽義德與在不遠處觀戰(zhàn)的楚頌,其他人的目光瞬間呆滯起來,他們愣愣地看著自己腳下的土地,完全無法理解自己剛才為什么要對賽義德動手。
“你做了什么?”楚頌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賽義德仍然提防著某人的暴起偷襲,他居然耐心地向楚頌解釋道:“某種意義上,內(nèi)化就是接受外部思想來改造自我,現(xiàn)在,他們完全理解了我的想法,自然不會繼續(xù)出手。”
都一樣,無論畫家、棋手還是園藝師,都能像捏橡皮泥那樣修改人類的“防御機制”,使其變得不堪一擊。
當然,如今這一招肯定不會輕易奏效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