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燃燒吧，青春
阿爾貝托是一個在現(xiàn)代社會依然堅守著騎士道的男人。
謙恭，正直，憐憫，英勇，公正，犧牲，榮譽，靈魂，對他而言，這些美德正是騎士精神的體現(xiàn)。
“太危險了，你不能一個人去，”納瓦拉阻攔住將要起身的劍士：“既然稱呼那個男人為目標，那么至少應(yīng)該了解懸賞金的來由?！?p> “還是說，你連大腦中的記憶都出現(xiàn)問題了嗎？雖然僅僅是一個傳言，但此人的確與羅馬正教的“前方之風”產(chǎn)生過正面交戰(zhàn)，那位“神之右席”還是被她的同僚救出去的?！狈夷岣詾榘栘愅型浟四莾晌粦屹p犯的過往，于是好心提醒：“望月徹能達到如此高的懸賞金額，再加上他是那個男人的同伙，也必然不可小覷。”
“是啊，我都知道，”阿爾貝托雙手支撐住自己的身體坐了起來，看著周圍幾位海盜自助協(xié)會的成員：“但如果因為懼怕強敵而放下手中劍，我還不如立刻自殺，人的夢想怎么能被恐懼那種事情束縛住！”
“我陪你去，”迪耶萊的話語引來眾人注目：“即使是討伐惡龍的勇士，也不會拒絕其他人同行吧?！?p> “不行！”人群中又出現(xiàn)了新的聲音，有一個年齡和西班牙劍士差不多的男青年突然站起來，但他這句話是說給納瓦拉聽的：“我一定要參加討伐星野蒼介的隊伍，不然人生會有遺憾的！”
“你們一個個的今天都怎么回事？”納瓦拉提高了一些音量，否則其他人的議論聲會蓋過他的話語：“你們把戰(zhàn)斗當成什么了，想來就來的野餐嗎？”
“我這個外人才應(yīng)該感到奇怪吧？”阿爾貝托毫不客氣地質(zhì)疑道：“歷史上的維京海盜被其它歐洲民族稱為蠻人，但他們又是當時出色的工匠、探險家、水手和商人，哪怕加涅特這位強大君主都不得不向他們繳納贖金，從而保證領(lǐng)地的安全。而今呢，你們這些人打著海盜的名號，體內(nèi)流淌著他們的血液，明明也是做著對抗強權(quán)的事情，現(xiàn)在卻因為區(qū)區(qū)兩個通緝犯而畏畏縮縮，何其諷刺！”
“歸根到底，大家不都是為了生活嗎？”芬尼根出來打圓場：“時代在改變，我們這些人當然得去適應(yīng)它。想當初，維京海盜之所以成為冷血的戰(zhàn)士，并不是因為他們生來就一定勇武善戰(zhàn)，而是因為居住地的氣候在公元八世紀開始逐漸變冷，他們想要生存下去必須開拓貿(mào)易市場甚至劫掠其它國家，如今我們明明有更好的活法，為什么非得效法傳統(tǒng)意義上的海盜呢？”
“如果你仔細看過海報的話，”穿著看上去像是一個保險推銷員的納瓦拉組織好語言，開始向阿爾貝托介紹起海盜自助協(xié)會的業(yè)務(wù)：“就會知道搶劫靈裝只是總部那些人偶爾為之，他們每次行動前必定有嚴密的準備工作。我們這些支部和總部的聯(lián)系十分松散，基本不存在上方下達的作戰(zhàn)任務(wù)，大家平時只要和總部通過特殊渠道共享知識和情報就好了?！?p> “我們做這種事完全是因為對當下體制感到不滿罷了，除了那些知識和情報以外，酬勞只有一點點象征性的工資?？偠灾?，“海盜自助協(xié)會”不是武裝團體，而是特殊的同好組織，戰(zhàn)斗什么的想都別想。”
“在此我需要道歉，”為了調(diào)整臉部形狀，阿爾貝托的頭上已經(jīng)纏好了彈性繃帶，只有鼻子和雙眼暴露在空氣中，他向其他人行了一個標準的鞠躬禮：“我這種愣頭青實在是給你們帶來麻煩了。”
“如果你們?nèi)藞?zhí)意要去的話，我也不會強留?！奔{瓦拉感到一陣愧疚，但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何會產(chǎn)生這種心理活動：“迪耶萊，阿爾文，還有你，來自伊比利亞半島的劍士，你們一定要努力打敗星野蒼介，然后好好活下去，好了，大家臨行前開一場宴會怎么樣？”
……
“為什么大家都來了？”九月二十七日6：45，瑞士蘇黎世街頭，某位看上去像是保險推銷員的中年男人一臉懵圈地看向身后的全體其余支部成員，對于他的問題，眾人則給出了不同的回答。
“額，我只是想來看看，就看看而已。”
“畢竟星野蒼介的戰(zhàn)績目前還沒法核實，要是…額，他沒那么強呢？”
“難道這不是最棒的團建活動嗎？”
“阿爾貝托他們?nèi)绻麛×恕沂钦f如果啊，你們別打我那里，啊，好疼！我…嘶…不是還能…別拍了別拍了…還能接應(yīng)他們撤退嘛，”芬尼根揉著自己的臀部：“我就是為此而來的?！?p> “那部長你為什么會來這里？”終于有人反問道。
“咳咳，”納瓦拉用咳嗽掩飾自己的尷尬：“我之后想了想，阿爾貝托是個不錯的小伙子，從前有一部電視劇里有這樣一句話：不氣盛，能叫年輕人嗎？”
“不能讓劍士小哥看扁了我們！”
“我們這些人也是有血性的！”
“如果在這里退卻一步的話，將來的我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諸位，我最后問一句，大家有沒有做好全力以赴的準備？”
“全體準備完畢！”眾人異口同聲道。
“稍加引導就成了這個樣子，真有趣。”不遠處，?塵骸戴上手套，像一個普通行人那樣微笑著繞過這些熱血沸騰的魔法師：“那么，讓青春繼續(xù)燃燒吧?！?p> ……
雙人間浴室內(nèi)，歐提努斯與星野蒼介以及沫參辰正處于對峙狀態(tài)。
“你做了什么？”只眼的少女不得不在意剛剛發(fā)生的變化，因為身為魔神的自己完全察覺不到手法—那只能是專屬于外域魔神的權(quán)能。
“缺陷而扭曲的人格，希望你是那些特殊魔法師之中的特例。再多加一句忠告吧，如果你繼續(xù)一意孤行，或許將來某天也會像我一樣變成具有意識的手辦?！蹦瓍⒊浇獬耸洲k狀態(tài)，現(xiàn)在，沉甸甸的整塊金屬躺在星野蒼介手中。
“不，不…”歐提努斯一手捂住自己的額頭，然后，她看向前方男人的眼神里多出了某種可以稱之為“憐憫”的情感：“這種事我自然會仔細考慮?！?p> 星野蒼介還想問些什么，但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入耳中，在他即將出去查看情況時，浴室的門打開了。
從阿爾貝托的視角看去，男人身后正站著一個可憐、弱小又無助（迫真）的幼女，就連她身上的衣服都不屬于那種正常款式，再定睛一瞧，那男人的手上還放著一把匕首。
沒錯，這種人渣，就是他之前追逐的目標。
?。ㄈニ腊。。。。?p> 灌注了滿腔憤怒的一劍刺出，直取這個“禽獸”的咽喉，“滋滋”響聲可以使聽者聯(lián)想到指甲刮擦黑板而產(chǎn)生的噪音，不禁令人頭皮發(fā)麻，星野蒼介及時用手中武器偏移了迅捷劍軌跡，兩人的第一回合不相上下。
根本沒有任何對話的間隙，空氣中的火花尚未散去，阿爾貝托迅速邁近兩步，同時劍鋒順勢而下，使得敵人右手被成功割開一道不小的口子，這種招式傷害最輕，但對于由脆弱手骨、韌帶以及血管組成的手部來說完全足夠。星野蒼介甚至沒有時間驅(qū)動能力修復傷口，劍士的下一招又至，此時，星野蒼介又注意到了地板的變化：復雜的灰色圓圈以及曲線從面前這個頭上纏滿繃帶的怪人腳下不斷延伸，看上去似乎是一些復雜幾何學問題的客觀呈現(xiàn)。
（梅耶領(lǐng)域嗎…）
歐提努斯認出了劍士使用的“領(lǐng)域術(shù)式”，公元十六世紀，隨著“決斗”這一習俗的進一步傳播和市民階層的興起，神圣羅馬帝國涌現(xiàn)出一批專門教授劍術(shù)的學校，最具有代表性的是約阿希姆.梅耶這位劍術(shù)大師，他寫出的《劍斗藝術(shù)》一書為德意志劍術(shù)與魔法的融合奠定了基礎(chǔ)，不過這位劍士所使用的卻是不善于劈砍的西班牙后期迅捷劍，看來是走了非常特殊的一條路。
?。ㄟ€好，痛覺神經(jīng)已切斷。）星野蒼介感受著右手的傷勢，臨時將“無流駐”切換為長劍形態(tài)，為自己留出足夠的安全距離，然而他從來沒有系統(tǒng)學習過任何劍法，因此只能利用能力暫時招架。
接下來的十秒鐘內(nèi)，雙方又以難以看清的速度交手了將近八十回合，星野蒼介無暇考慮那把迅捷劍到底是如何突破自己防御的，只是在霎那間意識到：不知何時，自己周圍的墻壁上又插滿了劍柄為紅黑色的西班牙陣劍。
……
“看來我們的運氣不錯，”樓梯間內(nèi)，芬尼根鎖住望月徹的喉嚨，然后將這個失去意識的通緝犯放下：“只不過，雖然進展順利，但大家是不是太操之過急了？”
“說啥呢，今日就是星野蒼介的死期，上帝來了都沒用！”原本頗為保守的納瓦拉揮舞著一把長柄斧，將樓梯扶手連同下方的幾根鐵欄桿斬為碎片，現(xiàn)在的他反倒更接近人們印象中的維京海盜，只差頭上的那頂牛角盔（其實這是由后世浪漫時期藝術(shù)家所創(chuàng)造，真正的維京人只會把角杯或號角葬在死者的頭盔兩旁。）
其他成員也紛紛化身為“狂戰(zhàn)士”（巴薩卡），他們大聲叫嚷著沖向更高樓層，有幾個男性甚至脫下礙事的上衣，將其纏在左臂，他們用小刀在胸脯和臉上劃出傷口，令自己的面目更顯猙獰。
短短數(shù)十秒后，這些“現(xiàn)代海盜”發(fā)出的聲響不禁令旅館內(nèi)的眾多客人以為恐怖分子來襲，于是，大樓內(nèi)發(fā)生了規(guī)模不小的騷動，一時間，就連針鋒相對的阿爾貝托和星野蒼介都不得不暫時停手。
唯有站在樓頂?shù)?塵骸欣賞他們的吵嚷聲。
“叫喊吧，憤怒吧，你們這些“披著熊皮的人”生來就該用靈魂換取臨界的力量，忘記疼痛，忘記恐懼，忘記自己！”少年展開雙臂，似乎要去擁抱什么：“就用你們的生命作為燃料，升起新時代的炬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