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神梯上，迎來了第一縷晨曦
小木屋前，紫色雷光驟然收縮，木屋又變成了那座普通的木屋，看起來絲毫不起眼
只有少年知道，階梯之上，夜晚有多可怕，夢境一重接著一重，如潮水一般，修士絕對扛不住那可怕到和真實沒有區(qū)別的夢境
他在夢境里整整被殺了一萬七千九百五十次，普通修士可能死上一次現(xiàn)實里的道體就會腐朽更和況死去一萬多次
“比上次少了十次，說明我進步了嗎？”少年撓了撓頭，打個哈欠，早就習以為常了，從第一次的驚恐到現(xiàn)在的平淡，連他自己都記不得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夜色一落，就會重復在夢境中一遍又一遍死亡，直到面對死亡毫無情感波動
世人常言生死間，大恐怖，或許只有少年才能真正的面對死亡而波瀾不起
“下一個一百階梯，我又來了，哈哈”少年麻溜的收拾起紫雷木，往背后一甩，當踏上一百零一階梯之時，四周忽然昏暗了下來
“又是這一套，總感覺和以前的程序差不多，按部就班，毫無新意”撇撇嘴，沒有任何猶豫，一步踏入黑暗之中
“說吧，又想問什么？”少年對著四周開口
“何為道？”轟然巨響，仿佛直面天地神靈，震耳欲聾
“道為生，道成死，萬物皆為道”少年張嘴就回了一句
“生死有始終，道不為生死而存，你心里仍舊不知道”
”不對勁，這家伙變聰明了”少年眨巴眨巴眼睛，按照往常的尿性，這句話殺傷力應(yīng)當足夠應(yīng)付這家伙，這一次這玩意竟然反駁我了
“竟然你說我不知道，未悟道，敢問一句，你眼中的生何為生，你眼中的死，方為死？”少年依舊不慌亂，畢竟地球的知識儲備，應(yīng)該完全夠用
黑暗中，未知的生靈陷入了沉默
“你自然答不上，因為你未曾經(jīng)歷過生死，不曾入了道眼”少年反嘲風了一波
“何為生死？”黑暗中生靈這一問，仿佛承認了少年所說
“生于死，本就不是一個層面的問題，你這樣問，我回答不了你”少年氣定神閑，仿佛勝券在握
“我且先問你，世間生靈皆求長生，為何？”少年反問了一句
“萬物皆懼死，生死大恐怖，所求長生，不過是生靈的膽怯戰(zhàn)勝了道心，他們不了解死，自然怕死而求生”
“照你這么說，死應(yīng)當凌駕于生，世間萬物生死有常，不論何人，皆不該修道求長生？”
“自然，凌駕絕峰，呼風喚雨又怎樣，這問心路路上，不缺這種大能之士，他們生前皆是一個時代翹楚，力壓群雄，笑傲長峰，幾乎都做到了長生，卻無人能不死”黑暗中那神靈繼續(xù)開口
“所以生死之間才是道，你還沒悟嗎，任你九天之上縱橫無敵，長生而不能不死，不死者又不能新生，我們都還在道內(nèi)，不能悟不得超脫，所以生死間方是道，道有陰陽，方為生死”少年這回罕見的認真，可眼神中那點精光，直視黑暗中的那個生靈
“道有陰陽，方為生死”你果然是他，曾經(jīng)他也這么告訴我，可我始終悟不透
黑暗中，那個生靈緩緩顯出身形，星辰為冠，神陽做衣，手捧一柄青鋒，腳踏九色云端，最最奇特的，這生靈背后竟然萬仙朝奉之像，仿佛他是萬仙之首一般
少年直視生靈，這一刻仿佛就是永恒，而少年已不在是少年，他的眼神透露著一種俯視，似乎這神靈一般的人物，都不配入了眼
“你又回來了，世間果然沒有任何法能滅殺你”生靈低了頭顱，理所應(yīng)當一般，不敢正視眼前的少年
“當年的種種早就消散而去，你等不用特意在這里久等我歸來”少年未曾張嘴，卻響動四方，腳下的問心路轟隆欲響，仿佛無比雀躍
“我等還是太弱了，億萬歲月流淌而去，我等卻始終觸碰不到那層界面，所以自囚于此，希望能在大劫難之前有所突破”這生靈打了個稽首，仿佛參拜少年，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我欠這長河歲月的早已經(jīng)還清，這一世轉(zhuǎn)身如何抉擇，是這少年的事”少年終于低頭看了眼眼前的生靈
轟
九天風云驟變，這片世界承受不了這片目光，空間在層層破碎，長河在瘋狂咆哮，無數(shù)的修道者心中閃過莫大的絕望，仿佛這片目光落的在久一點，就是滅世
“我等皆知曉，當年你可以破道而去，卻為了這片長河與域外那最強大的文明一戰(zhàn)而隕落，你不欠歲月長河任何因果，這一世如果這少年開啟了無敵路，可不看眾生可不渡生靈，道也攔他不得”生靈開口回應(yīng)了，卻根本不看外面世界如何激蕩，那千萬生靈在顫抖，卻絲毫不能影響到他
“你還是這般，無情也無趣”少年忽然開口笑道”當年你處處學我，和我一較長短，卻學了個七八，始終不能圓滿，你可知為何？”
生靈皺眉搖頭
“我無情絕于道，卻沒有絕于生靈，我內(nèi)心熱愛這世間一切，你恐怕理解不了那種情愫，不論強弱，一切起源皆在定數(shù)中，就比如你我，我步步強大，甚至能破道，可你始終徘徊在內(nèi)心的真理中，不肯看一看世間的美好，所以你心中唯有一個道，而我卻能有世間萬種道”
生靈驟然僵硬，腦中無數(shù)的念頭在奔涌“原來是這樣，這悠悠歲月我竟然是自困于此，心中一道難敵世間萬道，我錯了，錯的離譜”
“可惜，你心中道念太深，此生難有寸進了”少年搖了搖頭
“不，我還有一法，不破不立，今日便再此散盡道行，在修一世”生靈眼神堅定，盯著少年
“那倒還有點希望”少年依舊不為所動
破道，生靈仰頭望著虛無，眼中閃過山河星辰，他在不斷的破碎自身的無敵修行，在不斷的斬滅心里執(zhí)念，漸漸的生靈發(fā)白如雪，肌體也開始枯槁難容，歲月在他的元神流淌，他太強了，縱然如此，一身道行依舊難以散去
“給我破”生靈一聲怒吼，竟然接迎來了虛無空間的歲月長河，這長河流淌猶如實質(zhì)，不斷的沖刷著生靈的道體，誰也不能滅殺他，縱然是他自己也不能
“罷了，再次相遇，可能就是緣分吧”少年的目光再次對準了生靈
轟
長河中，生靈再次打了個稽首，誦了句道言，化成星光消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