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蕭靠在慕容明磊身上，問了一個早就想問的問題。
“三哥，在認(rèn)識你之前，你的所有的故事都是從說書先生那里說來的，不如你跟我說說吧？你不知道，你一直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呢?！?p> 如今慕容明磊眼看成為自己的專屬，劉蕭偷笑之余，自然想了解更多。
聽到自己的事跡被傳訟，慕容明磊好笑地問，“奧，你想知道什么？”
劉蕭道，“當(dāng)然是你大敗耶律慈的英勇事跡。說書的先生幾次都這樣說，”她清清嗓音很驕傲地道，“耶律慈馬關(guān)外仗戟逞兇血流成河，白袍小將披膽瀝膽力挽狂瀾，就見閉月刀化成一道閃電般朝耶律慈的頭顱砍了下去，耶律慈腦大叫一聲袋瓜子差點滾下來，當(dāng)場重傷昏迷?？上?，可惜，只差一點就了帳了。”
慕容明磊被逗笑了，連忙叫停，“好了好了，哪里有這么夸張？！”
劉蕭嘿嘿笑了兩聲，討好地道，“三哥，給我講講吧，你那時只有十五歲，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慕容明磊一頓，事情過去多年，每每想起當(dāng)時和馮素決絕的那一刻，一股刺痛的感覺習(xí)慣性地從靈魂深處傳來，絲絲縷縷地鉆入他的每個細(xì)胞。
看著眼前的火光，眼睛也變得迷離，思緒也飄到了當(dāng)年的戰(zhàn)場上。
“六年前馮素進宮，我的心也沒了，整個人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每日活在酒的麻醉中。母親勸不了我，經(jīng)常流淚。父親罵也罵了罰也罰了，可是我鉆了牛角尖，沒人能說得動我。這時燕王新學(xué)了一套槍法，他來找我比武，我輸了，他，侮辱我，于是我發(fā)誓，要讓所有看不起我的人后悔，包括素兒?！?p> 他仿佛又看到了燕王張狂譏笑的嘴臉，和將他的頭牢牢踩在地上的那只腳。
“慕容明磊，你不是很能耐么？如今怎么像條狗一樣趴在我的腳底下？你這窩囊廢，竟敢當(dāng)面頂撞我？！以后見到本王最好滾遠(yuǎn)一點，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一次?！?p> 劉蕭本是性情中人，不難想像慕容明當(dāng)時的艱難處境和痛苦的心情。她絕想不到那個讓他心心念念的素兒，竟傷他如此之深。
“燕王是誰？”
“陛下的胞弟?，F(xiàn)在靈泉山為先帝衛(wèi)陵。算算日子，也快回來了?！?p> 劉蕭沒想到總是對他笑笑兒的小皇帝還有這么一個張狂無度的胞弟。
“那時，金狄國趁先皇身體違和，加之江南水澇，我九州內(nèi)外人心渙散之際，聯(lián)合了東部土戎族欲圖謀不軌。兩國合兵三十萬，在金狄大將軍耶律慈的率領(lǐng)下強行壓境。我從父親與眾將的談話中得知耶律慈是出了名的驍勇善戰(zhàn)，多年來在邊境傷我將士無數(shù)，這次他有大軍做后盾，三日間竟奪我大慶六座城池，非常囂張！
蘇將軍年邁，無法帶兵，我父親也因平叛西方羌族的暴亂受了箭傷尚未痊愈。朝中大臣懼怕耶律慈的威名，不敢出戰(zhàn)，都言求和。不得已，父親帶傷請戰(zhàn)。先皇封父親做車騎將軍，領(lǐng)二十萬大軍出征，與耶律大軍對抗塞北玉馬關(guān)。
于是我以為機會來了，便帶著羅橫換了服裝藏進軍營，不想半路讓當(dāng)時父親最提力的副將段錦給發(fā)現(xiàn)了。五哥那時也不認(rèn)識我，不顧我的請求，硬是將我們交給了父親。當(dāng)然我們又被訓(xùn)斥一頓，只是戰(zhàn)況危急，父親也顧不得我了，反將我們交給五哥照顧?！?p> 劉蕭也不打斷他，只是耐心地聽著。
“那耶律慈果然厲害，朝廷大軍和他相持兩個月竟然無法將其擊退。這時慕容將軍的傷又發(fā)作了，形勢很不好，可謂生死存亡。我便著了急，于一天夜里，偷了將軍的手令，帶了兩千精騎去偷襲耶律大營?！?p> 說到這里慕容明磊嘴角勾出笑意，臉上盡是得意之色。
“那天晚上很黑，沒有月光，風(fēng)也很大，是西北風(fēng)，正是耶律大軍軍營的縱深方向。我領(lǐng)著兩千人的精騎部隊悄悄從玉馬關(guān)北城門出來，直奔敵營。我讓人提前在馬蹄上綁了粗布絲麻，馬跑起來的時候并沒有發(fā)出太大的聲響，所以當(dāng)耶律哨崗發(fā)現(xiàn)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到了他們營寨的大門口實施偷襲。也是那天天公做美，竟然有大風(fēng)，我們便放起了火?！?p> 劉蕭緊張地聽著，眼里因激動閃著亮光，暗道這肯定是慕容明磊的主意。
只見火借風(fēng)勢瘋狂蔓延，耶律大軍營寨多處被毀，人嘶馬叫，亂成一片。
耶律慈很快從帳中沖出來，看到滿眼的火光，又驚又怒，“怎么回事？”
“將軍，有敵軍來偷襲。”有人驚惶報道。
耶律慈氣極敗壞地喝道，“你們幾個趕快帶人救火，其余人給我殺——”
雙方展開一場混戰(zhàn)。
而耶律慈一抬頭，正看到慕容明磊正朝他沖過來。
是的，慕容明磊發(fā)現(xiàn)了耶律慈，什么也不想地就朝他沖過來。倒不是什么擒賊先擒王，他只想殺了他泄憤而已。
耶律慈見是個男孩子，氣得哇哇大叫，“一個娃娃也敢和本將叫板，欺我太甚?！睕_上兩步，在避開慕容明磊刀鋒的同時，手中的長戟朝慕容明磊的坐騎橫掃過去，馬兒一聲悲鳴，向前沖了幾步，便倒在地上。
慕容明磊摔下馬來，就地打了兩個滾兒，又起身朝耶律慈沖過來。
曹輝和羅橫被兵士圍住脫不開身，只急得大叫，“少將軍小心?！?p> 有士兵圍在耶律慈前面，耶律慈聽到他是少將軍，哈哈大笑道，“閃開，一個毛孩子，豈能入在耶律的眼？待我生擒了他掛在戰(zhàn)前，就當(dāng)是給慕容暢的問侯禮?！?p> 又有兵士大笑，可是他們沒有想到慕容明磊是個不怕死的主，耶律慈也想不到這個毛孩子不但功夫高，膽子更大，下手全不給他自己留余地，當(dāng)他一戟戳中慕容明磊前胸的時候，他聽到慕容明磊大叫一聲，手中長刀閃過一道虹光，正削在前胸。
兩人身上的血噴如注。
慕容明磊說著眼中是一抹快意，輕哼一聲道，“那個老家伙到底是欺我年輕，輕敵了，否則，我不會真的重傷他?！?p> 劉蕭心中一動，“是不是離你心臟最近的那一下？”
慕容明磊點頭，“不錯，你怎么猜出來？”
劉蕭回想那道猙獰的傷疤，心悸地道，“早先看到你心頭的疤痕頗大，顯是被棱形兵器所傷，傷口時間長了，應(yīng)是在六年前。”
慕容明磊點點頭接著道，“我刺傷了耶律慈，自己也不行了，耶律大營雖然更亂了，但到底他們?nèi)硕?，里里外外包了我們很多層，羅橫拼了命護我，就在我們快絕望的時候，幸虧有慕容將軍派了五哥和曹輝來接應(yīng)，我們才幸免于難?！?p> 慕容明磊說得清描淡寫，可是以劉蕭的想像力不難想到當(dāng)時戰(zhàn)事艱之難。脫口說道，“世人只道你無比榮光，誰又曾想你的榮光都是用命換來的?！?p> 慕容明磊微微一笑，“才入伍時經(jīng)驗到底少些，功夫也有待增強，受些傷再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