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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徒來了

第113章 命途(3)

登徒來了 孤影欲隨風(fēng) 2054 2020-12-20 16:00:00

  干熱的戈壁蒸烤著焦躁,垂頭喪氣的兵卒,橫七豎八躺在地上。這是巴戎最難過的一個夏,也是任天正最感激的一夏,即便是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再次想起,他仍要感激那個夏天賜予的所有幸運。

  “沒有允許,今晚任何人不得打攪本將休息。”任天正向護衛(wèi)吩咐,這是任天正多年來的習(xí)慣,大戰(zhàn)前夜任天正不會見任何人,不會管任何事,不論怎樣緊急的軍務(wù),都由副將負責處理。

  主將帳內(nèi)早早熄燈,沒有任何聲響,軍營中上到將領(lǐng),下到伙房,除了照例巡邏的士兵,都陷入到失語狀態(tài),沒有人愿開口話打破如某種宗教儀式般的安靜。

  任天正雙膝跪在厚厚的墊子上,像虔誠的信徒,雙唇無聲中開合,如誦念經(jīng)文,閉目叩拜,久久不肯起身。親吻地面的雙唇顫抖,黑暗的腦海浮現(xiàn)的又是二十多年前的畫面。

  干涸龜裂的土地,開闊無垠,赤裸著上身將領(lǐng),胯下喘著粗氣的戰(zhàn)馬,無精打采的士兵,浩浩蕩蕩步入骸骨墳場。生與死的搏殺,沒有人認為自己能活到最后,亢奮與熱血耗盡,只剩下被烈日蒸干的尸體,堆砌成墻,越壘越高。最終將勢如水火的兩軍分隔開來。

  這是任天正此生第一次體驗勝利的滋味,也是此生最慘烈一戰(zhàn)。正因此戰(zhàn),也讓他從一軍前鋒升為一軍將領(lǐng),從此平步青云。這也許是他今生最大的幸運,也可能是他最大的不幸。總之,明日,一切都會塵埃落定,或是終點,或是起點。

  “將軍!急報!”急奔的馬蹄撕裂靜謐??撮T的守衛(wèi)攔下傳令官,按在地上捂住口鼻。

  任天正雙目微閉,呼吸均勻,心無雜念,如沒有一絲波紋的湖面,像一面鏡子,照盡此生一場又一場惡戰(zhàn),看清一個又一個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后退、遠去,消失、淹沒,終被甩得失去蹤跡。

  “少將軍有消息了……嗚……嗚……”傳令官掙扎著喊出。

  喧鬧將他拉回現(xiàn)實,瞪大雙眼逃出夢魘,冷汗從額頭生出,順著臉頰兩側(cè)的胡須滾落。

  “放開他?!比翁煺_厚重的門簾,口吐濁氣,“少將軍身在何處?”

  “少將軍在麥城與譚國戰(zhàn)神決斗戰(zhàn)敗……”

  “戰(zhàn)敗……”任天正腦中突然陷入一片空白,頭暈?zāi)垦#_下踉蹌,還好背靠營帳,撐住身體,深吸了幾口氣,緩過神來,“猛兒他……”

  “少將軍吃了不少苦頭,被譚軍抓走,暫無其他消息?!?p>  “將軍……”侍衛(wèi)目送任天正,佝僂的背脊,步履蹣跚,他們從未見將軍如此落寞,即便胡須已泛花白,但在軍中仍表現(xiàn)的精力充沛,仿佛永遠不會衰老。

  “天意,也許這就是天意……”任天正躺在床榻,不禁老淚縱橫,順著眼角滑落,侵濕被褥。

  “天又如何,天又如何!”漆黑的營帳中反復(fù)傳出低沉的自語,如同詛咒一般,縈繞、包圍,死死捆綁。

  “我的命,沒有人能夠阻止!”天色見亮,任天正一夜無眠,恍惚中坐起,叫來侍衛(wèi)戴甲,拔劍,統(tǒng)令全軍。

  “清點三千精銳,隨本將進城入宮早朝,其余人等,全軍戒備,紅色煙火為號,隨時準備攻城?!比翁煺缟虾谏哳^大馬,三千重甲騎兵緊隨其后,掀起滾滾塵土,氣勢洶洶奔赴中慶。

  巴戎摒棄傳統(tǒng)游牧生活,學(xué)習(xí)周譚建造城池,廢除氏族長老制,仿效周潭設(shè)立朝堂,選拔各氏族中賢能之人,執(zhí)掌朝堂,經(jīng)過四十年的效仿,這套封建集權(quán)制度已經(jīng)完全取代傳統(tǒng)長老議事模式,成為國家的船舵。

  清晨,百官入朝,叩拜李氏,匯報不算廣闊的國土上發(fā)生的各種奇聞,大到各地災(zāi)患,小到降雨降雪。

  “不好了……不好了……”中慶城衛(wèi)一臉慌亂,兩腿顫顫巍巍,嘴里磕磕巴巴喊個不停。

  “閉嘴,御前口無遮攔,拖下去庭杖二十?!?p>  “陛下,任天正帶兵進城……”城衛(wèi)也知自己犯了忌諱,跪地求饒。

  “什么!”朝堂眾臣聽聞任天正帶兵來了,各顯恐慌之色,曾經(jīng)肅穆的大殿,頓時人聲嘈雜,然而沒等朝臣們辯出所以然,馬蹄聲已到殿外。

  身穿重甲的兵士開路,身旁簇擁著重甲親衛(wèi),腰挎李氏親賜寶劍的任天正踏入朝堂,殿外騎兵將大殿團團圍住。

  朝堂眾臣哪里見過這場面,被嚇得慌了神,只有龐源面無懼色,上前質(zhì)問道:“任天正,你什么意思,重甲上朝,身帶著兵刃,將陛下置于何地?!?p>  “何地?”任天正沒有取下面甲,直指龍椅上的李仁昊道:“不就在那坐著?!?p>  “放肆,來人呀!將這個不懂規(guī)矩的亂臣賊子拖下去砍了!”殿內(nèi)的禁衛(wèi)軍早就被嚇傻了,殿外的禁衛(wèi)軍頂著重甲騎兵,分不出人手。

  “誰敢!”任天正拔出先皇親賜寶劍,舉過頭頂。

  “你……你是要反嗎?”龐源仍無懼意,與任天正四目相對,厲聲喝道。

  “是又如何!”任天正手中長劍壓在龐源肩頭,頂在龐源的喉嚨。

  “任大將軍,莫要胡來,朕恕你無罪,快快收起兵刃……”李仁昊在龍椅上如坐針氈,全身抖的厲害。

  “陛下是看不懂現(xiàn)在的形勢吧!龐大人快給陛下翻譯翻譯,什么叫TMD要反?!比翁煺龖蛑o道。

  龐源側(cè)目不言,任天正一腳將其踹翻在御前,催道:“快,翻譯翻譯!”

  “看來是每人會翻譯了,那就只能讓本將親自翻譯給陛下聽?!比翁煺徊讲奖平?,九級臺階,每上一級,任天正都感覺天地顫動,當踏上最后一級臺階,他感覺自己仿佛站上了世界之巔,天下萬物皆在腳下。

  “陛下,將你的江山讓給臣如何?”

  任天正一身鐵甲泛著寒光,反射在李仁昊龍袍之上,顯得李仁昊更加蒼白瘦弱。

  “大膽反賊任天正,任猛的命不想要了嗎?”龐源大聲斥道,他沒想到任天正敢當著滿朝文武面,逼宮禪讓,他沒有選擇,只能打出這最后一張底牌,以保皇家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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