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葫蘆酒聊妖齋
“他是神!”話音一落,平穩(wěn)的木船猛然顛覆了下,幾個(gè)人都一個(gè)踉蹌,身上濺了不少水花。
“林様,我這老頭子是瞎說的吧?!崩掀牌蓬濐澪∥〉耐蝗还蛟诹肆謱捗媲啊?p> “婆婆,你這是干嘛?我就算任了神職,那之前也是生為人,身為人的?!泵看沃挥刑龃皯簦D(zhuǎn)動(dòng)扳指才開始的瘟神身份,竟然在外面被人識(shí)破,本來該驚訝的是林寬才對(duì)。被眼前的婆婆突然這么一拜,他哪里受得起,趕忙雙手把老婆婆攙扶起來。
“老太婆,你這百歲都白活了,丟不丟人。快起來。林君身上有傷?!崩蠣斪映掀牌耪汉戎謱捯呀?jīng)扶她坐下了。
就算是除靈師,不但能看出來自己身上有三只惡靈,還能看出來自己身上有傷。難道這老人家還是個(gè)醫(yī)者?
算了,不能在乎這些,興許自己想多了。剛上船那會(huì)兒,因?yàn)槊摿说婪吹膮柡?,一只捂著肚子來著,誰看著都是肚子疼的樣子。被看出來,或許也不值得奇怪。
“船家,你藏的那上百年的獺祭清酒正好拿出來,路還長著,一醉方休?!?p> 剛才還言談大方,談笑生風(fēng)的船家,這會(huì)兒,連頭也不回,唰一聲,單手往后一擺,遞過來一只悶葫蘆。
這老爺子跟船家也是老熟人了,都知道船家的藏酒,還是上百年的?
“啪”葫蘆塞子被打開了,“來,嘗嘗,天海的獺祭清酒,可是過了這船就沒這口了!”
從來到東京,喝過的除了面湯就是自來水,聞道葫蘆瓶頸飄出來的陣陣清香,林寬就開始流口水了。
“老頭子,他還是個(gè)少年模樣,未成年不能勸酒的?!崩掀牌烹p手抓著葫蘆要攔下來。
“唉,不怕!這酒對(duì)他現(xiàn)在的身子只有好處,我天海已經(jīng)活了一百歲了,從未害過人,林君,嘗嘗看?!?p> 其實(shí),不管這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酒香誘人是真的。
老夫婦剛剛還要借給自己水舀子,怎么看也不是壞人,林寬嘴角一抿,“好,我嘗嘗?!?p> 一仰頭,一口清酒入口,舌尖留香,過喉處微微辛熱,但下肚后頓時(shí)覺得胃里清爽舒坦,只想著再來一口。抬頭看看老爺子點(diǎn)頭微笑,示意他繼續(xù)。
林寬也沒客氣,又是仰脖子灌了滿口。
這次,更奇怪的是,一直火燒火燎絞痛不止的肚子里,瞬時(shí)安靜了。
“怎么樣,是不是身上的傷也不痛了?”老爺子好像能跟林寬共享共知,說的一點(diǎn)兒也不差。
“大爺,您剛才說這是什么酒?獺祭?難道是藥酒?”
“獺祭清酒,是船家的酒,不是藥酒,只不過用了些傳家秘方,酒精濃度高些,喝下去有些麻醉的效果,所以林君的傷就覺著不那么痛了。過了酒勁,還是會(huì)痛的?!?p> 怎么總覺得獺祭清酒這名字在哪里聽過。
是什么藥理林寬不是很清楚,但五臟六腑一時(shí)安靜了,不痛了,倒是真的。
“林君,你身上的3只靈,雖然是惡靈,但靈力都看著不強(qiáng),喝了這酒,如果你信得過我天海,倒是現(xiàn)在就能幫你除了它們?!碧а蹠r(shí)跟剛好跟老爺子對(duì)上了視線,他毫無躲閃,言語誠懇。
“不要,不要!”林寬趕忙擺手拒絕了。
“其實(shí),我天海也看得出來,林君要想除了它們,恐怕你自己,或是幫你準(zhǔn)備水舀子的朋友也是輕而易舉??善阉鼈儙У叫⌒〉某币羲?,就為了讓它們自己離開。這可是有什么說法?”
老爺子問完這句,老婆婆也側(cè)著耳朵坐近了些,船家掌舵的雙臂也不動(dòng)了,雖然人沒轉(zhuǎn)過來,一定也是全神貫注的聽這邊說話。
“大爺,不瞞您說,我這三只靈是牽著兩條人命。如果硬除掉的話,另外兩個(gè)人會(huì)有危險(xiǎn)。所以,只能等它們自己離開。”
“所以,林君選了施餓鬼的法會(huì),希望誘惑的布施能讓它們自己離開。是吧?”
一個(gè)普通人的除靈師能這么厲害?簡直火眼金睛了。
槐仁的確是這么安排的,本身自己對(duì)這施餓鬼的法會(huì)也是一竅不通,不好做什么評(píng)論,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似乎不能只呼這老爺子“大爺”了,林寬想了想,干脆先奉迎一句,看看他到底什么來頭,“天海老前輩,什么都讓您看出來了,小神佩服?!?p> “天海,他身上有妖氣。很濃的海妖的氣息。”聲音從船家那邊出來的,聲音雖低沉,細(xì)聽似乎也帶著些憂郁。
“沒事兒,獺越,你安心開船就是了。”說著老爺子自己一仰頭喝了口酒,抬袖子擦了擦嘴,又滿足的塞上了葫蘆。
“林君,你身上的妖氣,是你打妖了吧。我猜,你這身祟傷,也是打妖弄的吧。這身傷,的確如果布施足夠,這次去潮音寺也一并能去了。如今像你這樣,嫉惡如仇的神,可是不多見了。不過,”
“不過,什么?”
老爺子晃了晃葫蘆,“既然是喝酒聊天,說的不對(duì)林君也別忘心里去。今夜就當(dāng)是我天海借著酒勁兒,破戒夸口了。”
林寬不知道他要說什么,眼睛沒離開老爺子的視線,只是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示意他繼續(xù)說吧。
“不過,并不是所有的妖,都要打的吧。比如,剛剛咱們看到的不知火,船幽靈,只是惡作劇而已,不一定要打的吧?!?p> 有些無所謂的嗑那自然是怎么都好,可在原則上,林寬握了握攥在手心里的拇指,上面的扳指冰冷剛硬,自己是瘟神,原則還是要有的。
“妖,既然作惡了,便要受到懲罰的。比如剛剛的惡作劇,如果是不熟水性的人,遇到了,未必會(huì)順利脫險(xiǎn)。天海老前輩不這么想嗎?”
“妖,自然也有好妖壞妖;就好比人,也未必都是好人,對(duì)吧。所以,受法律制裁的只是壞人,而并非所有人?!?p> 乍一聽好像是這么回事兒,可仔細(xì)一想這明明就是詭辯。
好比說,毒蛇里面也有一般的毒蛇和猛毒的毒蛇……首先,這前提就不對(duì)。
林寬不打算杠下去,但還是明確說道,“如果是做了惡的人,那必然是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妖,也如此。至少我是不會(huì)放過的?!绷謱挷]有松口。
話音落下,船底又猛然揚(yáng)起一個(gè)高過人頭的浪,這次,浪花偏偏只打在了林寬一個(gè)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