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奇幻

無之妖卷

同生樹 十三

無之妖卷 洪流小獸 3122 2020-11-08 07:41:39

  華年從仙界下凡,幌見陣中景即已明白大概。她閃躍至寒陽身側(cè),看其皺眉踟躕的焦急模樣安慰道:“師兄不必過于擔心,我已在兗池與紫蓮列陣,只待司涯師兄返歸,定能護他周全?!?p>  “我擔心他原本就殘缺未補的元神,經(jīng)不住妖仙之間博弈的反噬力,”寒陽緊握手中琉璃金扇,側(cè)身拱手一禮,深揖曰,“還有一事恐要煩勞師妹:此扇乃司涯靈力所化,司涯原意用其貼身保護金顏凡體,它本應(yīng)隨時護衛(wèi)小顏,卻被某個神仙幻做皇后形象從小顏手中騙去,讓這石妖又有機可趁。能拿走金扇不被司涯察覺,此靈修為必在司涯之上,且屬天界,方不會被扇中仙力所斥。師妹,你酌物判定之功乃是師父獨授,可否憑金扇中殘留的那仙靈力查出是誰與石妖里應(yīng)外合、興風作浪?”

  寒陽言語內(nèi)雖未提及那仙是誰,但在場眾靈皆心中清朗,一切只需華年查明做為證據(jù)罷了。

  華年鄭重接過金扇,收于虛谷,還禮頷首道:“師兄放心,你我皆屬天霖,宮內(nèi)上下一體,我必不會使司涯再含冤受辱。只是師父云游不知所蹤,我下凡前已派十數(shù)青鳥去尋。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司涯與金顏元神、內(nèi)丹,他們這三世糾葛也該有個好結(jié)果?!?p>  “此陣乃司涯嘔心瀝血獨創(chuàng)而成,”寒陽握拳捶手,皺緊雙眉搖頭,嘆息間半是泣音,“我與遠道嘗試多次也未解開,又怕強力闖陣傷及司涯,故而……”

  華年抿唇凝眉思忖片刻,與聞遠道四目對視,定下主意,二仙各云手畫陣施術(shù)。她徐徐道來:“師兄,此陣我參與修改過或許能解,若我入陣,不如先刨出金顏元神、內(nèi)丹,讓我?guī)浒仓猛桩?。遠道施術(shù)與天宮紫蓮應(yīng)和,移繳星將陣進無垢兗池,以至純至凈的池水先困住石妖,也免司涯受害,你處理凡人記憶后,我們在兗池相匯,可否?”

  寒陽正斟酌尚未回答,但見一注赤金光芒如飛虹般瞬入星將陣,亮金仙澤逐步覆滿整個法陣。

  用水晶鏡觀賞這一切的天宇眉頭漸蹙,作為修道幾十萬載的神尊,他都未能解開的陣形……華年,一個天霖宮的新進小仙是如何在剎那間解開,竟連他也未曾看清?

  天宇正細細思索,鏡中圖陣內(nèi)的金光卻愈發(fā)耀目異常,像是快要透鏡而出。隨著幾聲“叮?!奔毸槁曧懀鸸馑查g煥白,似一支支利箭直射飛出,水晶鏡面霎時迸裂,伴著天宇驚詫神情,迅速墜落,粉化如塵……

  一陣清風拂過,掌管人道十數(shù)萬年的神君——天宇,用盡千年光景才鍛煉而成的水晶鏡……就這般輕易毀于須臾!

  還不待他驚愕怒起,一聲熟悉的朗闊男音從渺遠高空由小成大飄蕩而至:“天宇,適可而止,莫逆天則?!?p>  是圣君!圣君!

  天宇慌忙得從高座上跌下,連連跪叩,頭伏在地上,咽了咽嗓,高聲回稟:“謹遵圣令,不敢有違。”

  “戕害同門乃屬不義,操縱妖孽亦非正途,據(jù)爾所為,該當何判?”男聲漸近漸厲,仿若一雙無形大手壓得天宇直不起身,抬不起頭。

  判?天宇慌了,圣君既用此字就已是認定他犯了錯,卻又尚未作罰,便是給他機會自懲贖罪。

  天宇沉思片刻,回道:“吾愿至妖道化為末流,歷劫百年,痛贖己過。”

  高高在上的天宇神君乃人間第一成仙封神之靈,一向認為:“人”才是眾靈之長,亦只有人才配修道成仙,平生最厭妖怪之輩。如今卻愿至妖道,成為一個毫無靈力的小妖,渡過百年苦劫用于贖罪,想必已有悔改之心。

  圣君淺淺一嘆,布下仙澤,淡淡道:“去罷?!?p>  澤光如雪似霜,凌空飄蕩,徐徐而下。方至天宇淡藍絲袍之上,他即昏昏冗冗,側(cè)身一翻,便沉沉睡去。

  而此時,華年已然安置好金顏回到兗池,聞遠道正以術(shù)持陣,紫蓮在一旁護法。

  遙見華年,紫蓮昂首忙問:“華年仙子,顏姐姐怎么樣了?你帶她的仙身去了哪?”

  “她沒事,只是暫時修不成仙了。”華年簡而答之,恍然躍入池中。

  原本青金仙澤充沛四溢的星將陣此刻卻黯然無光,甚至伴有隱隱黑氣,脆弱得似乎隨時都會崩裂。寒陽不顧蝕骨灼身的反噬之痛坐于陣心,以一己之力護佑著昏迷不醒、真身畢露的司涯。

  寒陽周身都泛著愈加明顯的鋯白淺光,如月華水銀般潤澤,那是因仙妖之力相沖而顯的反噬炙痛。他身形略略搖晃,雙手不停顫抖,卻未絲毫停止施術(shù)。

  “師兄,你這般就算耗盡修為也保不了司涯元神,他已被妖邪侵體,注定是要成墮仙的?!比A年入陣攔下寒陽,極力勸慰,“柳宿至凡歷劫一世慘死,司涯已用如此兩世償還,如今他們雙雙安好,你不必強求要司涯留在天界?。 ?p>  寒陽揮袖推開華年,云手畫盾將司涯與自己包裹起來,灼灼目光篤定,柔聲道:“他本是師尊最引以為傲的靈徒,修為高我許多,當初是為了讓我順利成仙,才用禁術(shù)將我二人之劫盡數(shù)攬下,改了運道,變了心性,孤身去凡間受盡苦楚。他欠柳宿的已然還清,從此兩不相顧。我不想他再為柳宿犯傻,更不想他墮道重新修靈歷劫,仙位本該就是他的?!?p>  “師兄!”華年狠嘆一聲,沉音念咒纖指運力,破開寒陽光盾結(jié)界,亦施術(shù)于司涯之身,催動藏在他體內(nèi)的石妖,蹙眉道,“司涯當初被冤受辱之時便已現(xiàn)妖氣,是你耗費萬年靈修替他壓制心邪。如今他用護心藤替換金顏承受石妖侵體,石妖嗜血之力已入其元神中,他此后必要靠吸血為生,不可能再修道成仙了。你分明知曉這一切緣由,為何還執(zhí)意輸靈與他共擔?”

  寒陽眼瞼微垂似有淚光閃動,微顫蠕動的雙唇并未回答,只手中又加重了術(shù)法,勢要保住司涯內(nèi)丹仙靈。

  華年見其執(zhí)念甚深,也別無他法,搖了搖頭,長嘆一聲,道:“師兄,我先將石妖逼出司涯仙體,但如此他必會承受萬鈞反噬之力,你要護住他的元神內(nèi)丹。我去找?guī)熥?,試試能不能以陣修養(yǎng),說不定能替他濯凈妖氣。”

  寒陽眉頭稍解,輕輕點頭,掌中分力推送華年施術(shù)。

  華年屏息運力,劍指流轉(zhuǎn),赤金光束透指而出,仿若利劍揮斬,逼迫司涯體內(nèi)的石妖慌忙躲避、四處游竄。

  華年低聲念咒,她身側(cè)的玲瓏香囊似受召喚般緩緩升起,漸漸變大舒展成一赤紅天罡罩,懸于司涯上方。

  司涯薄唇微微張開,血腥氣瞬間彌散。

  華年指尖一挑,定睛厲聲道:“出!”

  如令方下,黑紅煙氣帶著一團濃濃血色忽而從司涯口中旋飛而出,還未來得及逃逸便已被天罡罩所覆。天罡罩將其裹挾收納,緩緩縮回香囊狀,飛還華年掌心。

  華年收手息術(shù),看了看虛弱至極半現(xiàn)榕樹原形的司涯,又看了看面色慘白卻堅持不懈的寒陽,不禁再嘆。她躍出水面,俯身叮囑道:“夫君,寒陽恐怕快要支撐不住,你幫幫他。青鳥回稟師尊方歸,我先去替司涯想想辦法?!?p>  “好,你放心去便是?!甭勥h道頷首回應(yīng)。

  華年揮袖離開,空中只留萬千金澤。

  剛與嬌妻告別,聞遠道忽感指下陣法漸成分崩離析之勢,即刻跳入水中查探。

  滿覆司涯的黑紅妖氣驟然強盛涌起,瞬間化作濃黑煙障籠罩其全身,且逐漸升高騰躍,順著青金光澤纏上寒陽的纖白二指。而寒陽卻絲毫不退,甚至咬緊牙根,變指為掌,允那煙氣襲上仙身。

  原本就因石妖以采血煉靈之術(shù)而狂盛的妖氣碰到修為更高的司涯竟剎那增強,霎時即合吸靈之術(shù)。此術(shù)就像是凡間的吸血藤、菟絲子,依附它物生長,吮其血肉而活,待被依附者血盡死亡,它又會另尋一物繼續(xù)攀纏,永遠都似個無恥的寄生者,需要不斷地殺戮才能蓄力存命。

  “師兄!”聞遠道見此斷不能縱,手中施術(shù),以掌化刀,瞬間斬斷不停攀附的黑煙,攬住耗靈過甚已然暈厥的寒陽,將其帶離水面,以陣封住司涯。

  “寒陽仙君?寒陽仙君!”紫蓮跑過來扶住他,蹙眉問道,“他這是怎么了?”

  “被司涯強奪而去的,加上他為救其所耗費的,恐怕已失過半靈修。”聞遠道掌中運力渡靈予寒陽,助其平復(fù)心緒,緩緩道,“我要帶司涯見師尊,我走以后你將寒陽置入池中,可助他修補靈力,快些醒來?!?p>  “被強奪?五道之內(nèi),誰不知司涯與他情同手足,司涯怎會在昏迷之時加害于他?”紫蓮扶起寒陽,亦畫陣輸靈力予他,“你們來時我便知不妙,小顏凡體已失,華年又帶走了顏姐姐的仙體,僅說‘安置’。司涯妖氣纏身,昏迷不醒,如今卻連寒陽仙君也暈了過去。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你們誰能告訴我?”

  “我一向不會說漂亮話……”聞遠道嘆了口氣,蹙眉道,“金顏已死,即使復(fù)活也會記憶盡失,需重新修道方可成仙;而司涯……怕是連重新修靈的機會也沒有了?!?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