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梓堯蹭的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刺耳的摩擦聲讓莫橘頌忍不住皺了皺眉。
“我先走了?！?p> “等下?！?p> “我會遵守承諾。你的事，我不會管?！蹦夙炓汇?，嘲諷一般的勾了勾?？粗硨ψ约旱年戣鲌虻溃?p> “你真以為我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我怕你說出去？”
“你什么意思？”見陸梓堯皺著眉頭回頭看向自己，莫橘頌笑了，笑的好不得意。
“憑什么她疼的時候你不知道，她痛的時候你笑著，你在商場上順風(fēng)順?biāo)齾s在黑暗里摸爬滾打，憑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她卻什么都嘗遍了？她不想告訴你，我就偏要告訴你，我就想看你也疼，比她還疼。”
“那你看到了，滿意么？”
“滿意，怎么不滿意。可惜陸總師太也是一瞬間的，我應(yīng)該錄下了循環(huán)播放?！标戣鲌蚓痈吲R下的看著她，好像方才的情緒失控都不存在一樣。
“你說的好像你對她有多好多關(guān)心一樣，事實(shí)上你不一樣打算坑她一把？把別人踩在腳底下，是為了掩蓋自己的虛偽么？”
“陸梓堯！”
“怎么，被拆穿惱羞成怒了？”
“我和你不一樣!”
“自然不一樣，我罪不可恕，你，虛偽至極?！闭f完就向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低頭看了眼門邊的那雙男鞋，開口道：
“下次想藏起來就動作干凈些。還有，景少禹，你看上的可是個蛇蝎美人，我勸你當(dāng)心?！闭f著便開門離去，隨著門關(guān)上的聲音，景少禹才從房間里走了出來。而這一次他的臉上沒有了方才的嬉皮笑臉。
“你說的都是真的？”
“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
“她……”
“比你想象的難熬一百倍，我說了，你們沒痛過，所以才會信口雌黃?；蛟S你們痛過，那那種痛，不過是她的十之一二?！?p> “那你呢，你又經(jīng)歷過什么？”她的語氣實(shí)在太過感同身受，讓他不得不多想。以前是沒想過，現(xiàn)在突然想起來忽然覺得莫橘頌的身上似乎也滿是故事。
“我？”莫橘頌愣了愣，隨即垂下了眼眸笑道：
“我能經(jīng)歷過什么。算是沾她的光，那時候遇見了莫怡，一道被收養(yǎng)了，從此以后登上了人生的巔峰。她的苦難卻是的美好生活的開始，你說是不是很可笑？”
“那你為了什么去的美國？”按照她的說法，她們那時候都很窮，大部分人去美國不是留學(xué)就是工作，她兩個都沒有，那她去美國的理由是什么？莫橘頌似乎不想回到這個問題，問道：
“你這是戶口調(diào)查么？”
“那你給不給調(diào)查？”
“景少禹，有沒有人和你說過，探聽別人的秘密很不道德。”
“我是別人？”莫橘頌沒說話，忽然轉(zhuǎn)換了風(fēng)格，楚楚的看著景少禹道：
“你別逼我，我不想說。”被她那樣看著，景少禹隨即別開了臉道：
“我沒有逼你的意思，我只是好奇。”
“我不想說。”
“好，你不想說，我就不問。”
“真的？”
“真的?！边@也是他剛才忽然想明白的，他好奇想知道，但是他怕她的故事他難以承受，他不如陸梓堯，怕是沒那么鎮(zhèn)定。莫橘頌早就沒了方才的舒爽，這會忽然就覺得有些煩躁。莫與姝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她一時沒忍住就說了出去，雖然是為她鳴不平，總歸是做的不太地道，她必須做些什么來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說實(shí)話，這種感覺并不好受。
“少禹。”
“嗯？”
“我要動手了?！?p> “這么快？你想提前？”
“是啊，我不想磨磨唧唧的了，沒那閑工夫?！?p> “你做好準(zhǔn)備了？”
“好了。”
“那行吧。”莫橘頌二話不說就撥通了林子凡的電話，告訴他準(zhǔn)備的差不多了，讓孟佳可以露點(diǎn)馬腳了。林子凡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和莊旭喝酒，聞言倒是詫異的挑了挑眉。
“我以為你還會在等一段時間?！?p> “等不了了?！?p> “出什么事了？”
“陸梓堯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不過少禹和他關(guān)系不錯，他暫時不打算做什么。”
“你說陸梓堯知道了？”
“嗯。雖然他們關(guān)系不錯，但是我們都懂，錢的面前哪來什么真兄弟。所以我們得提前了，以免夜長夢多。”
“行?！?p> “莊旭和孟佳那邊，沒問題吧？”
“沒問題，放心吧，記錄早就清干凈了。查不到我們身上。”
“那就好?！?p>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合作愉快。林總?！?p> “林總這個稱呼早了些吧?！?p> “早晚的事?！?p> “那么合作愉快。莫董。”掛斷電話的林子凡看了眼莊旭，笑道：
“小莊啊，咱們準(zhǔn)備收網(wǎng)了。”
“這么快？”
“陸氏可是只老虎，這會兒打著瞌睡，我們再不下手，可就該被別人吃了。”
“行。那我和我老婆說一聲。”
“你確定孟佳那兒，沒問題？這要是出了事，我們幾個可都要完蛋?！?p> “放心吧，我確定。”孟佳愛他，所以這些年來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拿捏的死死的。林子凡和他碰了碰酒杯，喝了口卻還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你也差不多點(diǎn)。”
“知道了，我辦事你還不放心么？”
“也是。”
景少禹見她掛斷電話，倒是沒想到這么順利。
“這就完了？”
“不然你以為呢？”
“我以為他起碼會有十萬個為什么?！?p> “沒辦法，陸梓堯這個名字實(shí)在太好用了?！?p> “知道你打著他的名頭忽悠人他該生氣了?！?p> “他怕是顧不上我了?！本吧儆磴读算叮S即嘆了口氣道：
“他是真的喜歡吳姝與。”
“你說錯了，那是莫與姝，不是吳姝與，吳姝與早死了?！?p> “不管名字怎么變，人不都還是那一個么？”
“怎么會是同一個？”
“怎么不是同一個了。”
“以前那個怕黑怕蟲，現(xiàn)在這個你看她怕么？她連死都不怕了，還能怕什么？以前那個愛著陸梓堯的早就死了，現(xiàn)在這個，我也說不上來，但是你確定，那是你認(rèn)識我吳姝與？”景少禹皺眉想了想，好像確實(shí)不像。以前總是溫柔的笑著，現(xiàn)在這個依然笑著，可是卻像隔著霧，看不透。
“你說他們真的沒可能了？”莫橘頌似乎有些詫異他會提出這樣的問題，因為這個答案實(shí)在是太明顯了。
“不可能。”
“你為什么這么肯定，她親口告訴你的？”
“景少禹，你不是情場老手？不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么？這都不懂？”
“我怎么就不懂了？”
“受過傷的傷口即便結(jié)痂，碰上了還是會疼的，即便不疼，潛意識里總是會疼的。更何況你覺得她的傷過的去么？看見陸梓堯只會一遍遍的提醒自己她曾經(jīng)到底是多蠢，她因為這個人到底失去了什么？如果是你，你還會再來一遍么？”
“我……”
“別說違心的話?！本吧儆硪汇叮瑨行淖詥?，他不會。
“傷筋動骨，疼一次就夠了?！笔堑模垡淮尉蛪蛄?，所以陸梓堯沒有機(jī)會了，莫與姝不是吳姝與，不會給他再一次傷害自己的機(jī)會，一絲一毫都不可能，因為她痛了。她花了多少精力才能深淵里爬出來，那是惡鬼，怎么可能讓自己重蹈覆轍，不可能的。
想著她還是想告訴她一聲，告訴她她已經(jīng)把真相告訴了陸梓堯，可是電話接通聽到對面?zhèn)鱽淼哪c姝的聲音時，她卻不敢開口了。見電話那頭沒人說話，莫與姝又叫了一遍道：
“橘頌？”莫橘頌回神，這才開口道：
“嗯。我在。”
“怎么了，給我打電話卻不說話?！?p> “剛才有點(diǎn)走神?！?p> “有事？”
“嗯，有個事兒和你說一聲?！?p> “怎么了？”
“我剛才和林子凡通過電話了。他那邊可能這兩天就會動手了。你留意下，小心些?！?p> “這兩天？這么快？”
“嗯?！?p> “怎么比我們預(yù)想的提前了這么多？”
“這我就不清楚了。應(yīng)該是他那邊資金鏈出了點(diǎn)問題，估計需要用錢?！?p> “美國那邊？”
“我猜是，他也沒和我細(xì)說。畢竟他也不可能所有實(shí)話都告訴我。”莫與姝沉默了下，這才開口道：
“好，我知道了。你，當(dāng)心些。”
“放心吧，這次我們就一次到位，重新洗牌。”
“好。”
電話很快就被掛斷，景少禹挑眉道：
“你們關(guān)系看起來是真的不錯?！?p> “嗯?！?p> “她很信任你，完全沒懷疑。”
“嗯。”
“你…不覺得虧欠？”
“有得必有失?！闭f完就沉默了下來，看著手機(jī)默默的發(fā)呆，不知道為什么，她有種不好的預(yù)感，非常不好。她也在想，如果莫與姝知道了自己做的一切，知道林子凡和自己聯(lián)手坑了莫氏，會不會原諒她？會的吧？畢竟她們關(guān)系這么好。景少禹見她不說話，倒是難得的沒有打擾她，就這樣安靜的陪她坐著。莫橘頌很久以后才緩過來，看向景少禹的第一句話居然是：
“你怎么還在這？”
“……”景少禹那一口氣忽然就憋在了胸口，上不去下不來的，好不難受。
“走走走，我現(xiàn)在就走。過海拆橋！”說完就氣呼呼的離開了，門被賭氣似的摔的震天響，可是莫橘頌知道他不過是故意做給她看的，并沒有生氣，她低下頭輕輕的笑了。不得不說有個人在身邊的感覺有時候還真的很不錯，比如現(xiàn)在。
莫怡見莫與姝掛斷電話，這才放下手中的刀叉看向她問道：
“橘頌？”
“嗯。”
“怎么，要對林子凡動手了？”
“你怎么知道？”
“小丫頭，我在你們這個年紀(jì)也是商場上摸爬滾打了。你們屁股一撅我就知道要拉什么屎?！?p> “……”
“這么看著我是覺得我說的粗俗？”
“只是覺得你難得的一針見血?！蹦凰夹α耍滩蛔澚俗旖?。莫與姝一愣，莫怡很少笑，大多數(shù)的時候她都是嚴(yán)肅的。見她愣愣的看著自己，莫怡隨即收斂了笑意。
“你該多笑笑的，你笑起來很好看。”莫怡一愣，以前也有個人這么說過，可惜都是騙人的。
“陸珂也這么說過?！?p> “那他嘴里還算有句實(shí)話?！蹦袅颂裘迹瑓s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轉(zhuǎn)而道;
“她要提前出手你就沒問一問為什么？”
“不需要。”
“不怕她做小動作，畢竟現(xiàn)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們倆關(guān)系不佳，可是強(qiáng)有力的競爭對手呢?！?p> “你總是把人性看的太過不堪?！?p> “是你太信任身邊的人，總覺得身邊好人多過壞人。這么多年了，你好像也沒有完全學(xué)乖。從這些事上來說，你確實(shí)不如她，她更適合商場?！?p> “那你為什么更偏愛我？”莫怡抬眼看了她一眼，這才道：
“原來你也知道我偏愛你？”
“我不瞎?！?p> “因為她和現(xiàn)在的我太像了。像到我看見她的眼睛就看到了她的野心。”
“有什么不好么？”
“是沒什么不好，只是我不喜歡。”不喜歡像照鏡子一樣看見自己已經(jīng)骯臟了的心。
“你這樣對她不公平。”
“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公平可言。不是么？你到底為什么這么相信她？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她對莫氏的勢在必得?！?p> “她在我最難看最潦倒的時候拉了我一把，這么多年一直陪著我護(hù)著我，她不會的?！?p> “寶貝兒，人心難測。時間會證明一切，也會改變一切。”
“我相信她。”
“我不信。”
“所以我才和你打了那個賭。”
“你覺得你會贏？”
“我不覺得我會輸?！?p> “那你的意思是，我會輸咯？”
“你怎么會輸呢？從一開始，你不就穩(wěn)操勝券？”
“呵，也是呢，沒辦法，兩個女兒都太優(yōu)秀了，我也很是頭疼呢。”
“那么莫董。你想清楚了么，林子凡你要怎么處理？要動手了，我們可不會手軟。”
“我對他有感激，有愧疚，機(jī)會也給了無數(shù)，總不能讓蛀蟲一直存活下去吧。由內(nèi)而外的腐爛，是公司大忌。”
“我知道了。”
“你看著處理吧?！?p> “要走了？”
“嗯，還約了人。”莫怡拎起包剛想走，想了想還是忍不住看向莫與姝道：
“我希望你不會后悔?！?p> “我不會的?！辈还芙Y(jié)果如何她都不會后悔，再說了，她沒有什么舍不得的，她也早就厭煩了這些爾虞我詐，失無可失的人，又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呢？莫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
“但愿如是。”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留下莫與姝一個人靜靜的看著窗外的人來人往，有時候獨(dú)處也是一種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