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上次林木的不離不棄,夏天開始漸漸打開心扉。他知道有一個新的世界正在向他打開,給了這個十六歲懵懂青澀的少年前所未有的渴望。
夏天暗下決心,要改變自己,不管是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他都想試一試。
于是這天中午,夏天在宿舍樓剛開門的時候就去了教室。也不是去趕功課,也不是去復習,就是那一種莫名的,想改變自己的沖動。給它取一個響亮的名字,暫且叫“熱血”吧。
于是懷著滿腔熱血,夏天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去了教室,而這時中午起床鈴才剛剛響起。
很快,現(xiàn)實給了夏天當頭一棒,他忘了鑰匙在班長那里。夏天無奈的搖搖頭,只有在孤獨冷清的走廊上,獨自等待著班長的“救援”。
僅僅片刻之后,走廊里便響起了腳步聲。是班長的天使降臨嗎?夏天伸長了脖子,狠狠瞪著那雙本來就不大的眼睛,當身影慢慢在轉(zhuǎn)角處消逝,一個小姑娘出現(xiàn)在夏天眼前。夏天滿是失望,倒也不是因為要繼續(xù)等待開門,而是眼前這個姑娘曾經(jīng)讓夏天倒吸了一口涼氣。
就在兩天前,她和林木大吵一架,僅僅是因為林木在課間聲音太大,吵醒了眼前這個叫許冬冬的姑娘。
夏天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清秀的小女生,和前天那個跟林木聲色俱厲,怒不可遏的女生是同一個人。她漸漸走近,夏天甚至都不敢瞥向她一眼,故作鎮(zhèn)定站在走廊上。眼前是一片濃綠的樹林,可夏天腦子里卻是一片空白。
“還要等多久呀?”許冬冬開始煩躁起來,而此時夏天還在望著遠放處在放空狀態(tài)。
“嘿,問你呢?”許冬冬望向夏天,夏天猛的回到現(xiàn)實,望著眼前這個女孩子,頓時手足無措。那是一雙如此清澈的眼睛,她厚厚的劉海也擋不住眼睛里散發(fā)的光芒。
突然不經(jīng)過腦子的來了一句:“哦哦,我叫夏天。”
答非所問,聲若蚊蠅,而且心跳漸快,臉頰微紅。
此時嚴肅的許冬冬看著腦子短路的夏天大笑了起來,而夏天甚至都還不知道她在笑些什么。
可是一切都沒有什么關(guān)系了。因為許冬冬的笑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感染了夏天,他看著眼前這個笑著的女孩子,一半羞怯,一半心動。那個片刻,微風不燥,陽光正暖,她的眼睛,一半晶瑩,一半柔情。
“諾,敢不?”伴隨著許冬冬的眼神,夏天目光定格在了教室窗戶上。
“翻......翻窗嗎?不會吧!”夏天語塞到,倒不是因為害怕受傷,只是上次和室友翻窗跳樓的場景歷歷在目,已經(jīng)給夏天留下了心理陰影。這才不到兩周,又要經(jīng)歷一次,換誰都得三思。
“行,我自己翻?!痹S冬冬斬釘截鐵的語氣,將夏天之前對許冬冬的一江春水,頓時付之東流。
“不不,我翻?!币苍S是害怕被瞧不起,也許是被眼前這個讓夏天捉摸不透的女孩所感染,夏天忘記了還未痊愈的痛,決定再次翻窗。
就這樣,許冬冬一馬當先,夏天一邊望著走廊那頭給許冬冬望風,一邊用余光掃視著這個讓他摸不著頭腦的女孩。
許冬冬雙手扶在窗臺,試跳兩下,縱身一躍,左腿搭窗,蓄力而起,雙手一撐,順勢而下,成功著陸,一氣呵成。
而內(nèi)心還在糾結(jié)要不要上去幫忙的夏天,還沒做好心理斗爭,許冬冬就已經(jīng)翻進了教室。
獨留夏天在走廊,瞋目結(jié)舌,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覺得這一切出乎意料,難以置信。這時他突然想起那天許冬冬和林木的爭鋒相對,又覺得眼前這一切在意料之中,理所當然。
終于到了夏天,看見許冬冬輕松翻窗,夏天早就好了傷疤忘了痛。夏天甚至在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了各種霸氣側(cè)漏的姿勢,他腦海里開始有了畫面:夏天做好預(yù)備跑的姿勢,抬頭望窗,眼神犀利,只見剎那間,單手扶窗,翻身一躍,身輕如燕,矯若驚龍。悄然落地,四下無聲,頓時御劍江湖載酒行,美人如玉翩若鴻,抬頭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清風微微拂過他的劉海......
回到現(xiàn)實的夏天早已迫不及待,縱身一躍,也正如他自己想象那樣相差無幾,輕松爬到窗臺。夏天小時候經(jīng)常被母親在田坎追著打,鱗次櫛比的層層梯田,阡陌交通的農(nóng)村小道,潺潺瀝瀝的山澗野谷,都有夏天的身影,區(qū)區(qū)一個小窗戶豈能難倒夏天。
正準備縱身一躍的時候,一個恐怖的聲音從耳后傳來。
“你在干嘛?快下來,去給我翻辦公室的窗戶?!甭曇繇憦刈呃?,震耳欲聾,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時候悄無聲息的來了,頓時空氣凝結(jié),風云突變。
夏天從窗戶上跳了下來,跟著班主任徑直去了辦公室。曾經(jīng)跳上去的時候有多么的威風凜凜,瀟灑自如,現(xiàn)在就有多么的狼狽不堪,倉皇窘迫。
此時的許冬冬,靠著窗戶墻壁深呼一口氣,是一種化險為夷的如釋重負,更是飽含內(nèi)心對夏天的愧疚。
夏天站在辦公室,不敢相信初見班主任時,那個溫文爾雅的中年人有如此之強的爆發(fā)力。
夏天低著頭,面色慘淡,心跳加速,大概比夏天初見許冬冬時的心跳還要快上一倍??墒窍肫鹪S冬冬逃過一劫,夏天便多了一些寬慰。
“夏天是吧,上周不是瘸了嗎?這么快就閑不住了,好好活著不好嗎?”班主任質(zhì)問道。
夏天支支吾吾,黯然神傷,沒敢回答班主任的問題。眼神流露出愧疚和恐懼。那大概是夏天高中生涯里時間過的最慢的一個中午,也許是這個來自鄉(xiāng)下少年的淳樸和單純打動了班主任,也許是被夏天認錯態(tài)度所打動,讓夏天交一份檢討就不了了之。
可兩次跳窗遭殃經(jīng)歷,讓夏天從此對窗戶產(chǎn)生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而夏天和許冬冬的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