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在睡覺?!毕奶毂拔⒌慕忉尩?。不得已出此下策來瞞過班主任。
“上美術課就能睡覺?還有沒有課堂紀律。”夏天此刻頓時無語,心想上美術課難道不能睡覺嗎?但是此時馬老師氣勢洶洶的陣仗,再加上辦公桌上仿佛露出邪惡笑容的金燦燦的教鞭,夏天只能避實就虛,采取迂回戰(zhàn)術。
“我昨天復習太晚了,準備小憩一會兒就起來的,剛醒就看見垃圾桶著火了?!?p> 面對夏天縝密嚴謹,水泄不通的回答馬老師沉默了一會兒。
但夏天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馬老師又放大招了。
“那好,上周主任跟我講我們班有兩個人在跑操大會上講話被抓,沒記錯的話,是你們吧?!?p> 夏天頓時語塞,差點噴一口老血,感覺有一萬把刀插向夏天心臟。這算什么事情?都陳年老醋的事了,放到現(xiàn)在拿出來講,也真是夠讓夏天無語了,也不得不感慨姜還是老的辣。
夏天也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千萬不要試圖和班主任講道理。
此時的夏天除了點頭認錯,別無選擇。
“怎么哪兒都有你們倆?你回去吧,這周你就站在后面上課。”
就這樣,夏天還是難逃厄運。
整個下午四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和第一節(jié)自習課,林木都在辦公室度過。夏天自顧不暇之余,隱隱擔心著林木。
晚上的第一節(jié)課,語文課上課鈴響了。夏天無奈著拿著書和筆站到了后面,就這樣從一個角落到了另一個角落。
晚上的語文課,王老師望著突然走到了后面的夏天,一臉詫異,“怎么,想逃課嗎?能不能專業(yè)點?!?p> “馬老師讓我這周就站在后面上課?!毕奶旖忉尩健?p> 王老師便沒有再說話,只是一邊笑著搖搖頭,一邊打開課件準備上課。夏天沒有心思揣測王老師意味深長笑容,而是若有所思的站在教室后面悶悶不樂。
上課沒多久,林木進來了。打了報告,還沒等王老師同意便徑直走到座位上,開始收拾書包。
“你又是什么毛病犯了?”王老師再次一臉詫異。
“馬老師讓我回去反省幾天?!绷帜倦S即狠狠跨上書包準備離去。
“要不要我開車送你呀?”王老師對著剛走到教室門口的林木說到。隨后引得全班哄堂大笑,林木也笑著離開了大家的視線。
這一刻,林木的笑滿懷悲傷,夏天的笑充滿無奈。由于住讀生周五才會分發(fā)手機,夏天連這幾天和林木問候告別,詢問情況的渠道都沒有,但是從沒有人會覺得林木會離開很長時間。
果不其然,夏天在周六收到了林木的QQ消息。他告訴夏天下午一點去打球,籃球場見。盡管很不解為什么非要這么早就去操場,但是夏天還是答應了。
很快,下午一點,夏天到了籃球場。此時的林木也抱著一個籃球來了,不茍言笑,神情嚴肅。這還是以往那個嬉皮笑臉,談笑風生的林木嗎?知道的以為林木被勸退回家,不知道的以為林木被送去勞動改造了。
“我不讀了。”林木開口了,話很短,但是格外堅決。
“不會是因為被老馬批了一頓吧?!?p> “廢什么話了在那兒,我會怕老馬?搞笑吧你。我跟家里商量好了,讀書不適合我,跟我爸去廣東打工掙大錢?!?p> “哦哦好吧?!毕奶斓幕卮鹜瑯雍芎喍蹋僖矝]有多余的言語。盡管夏天心里有很多很多的不舍,腦海里有千千萬萬挽留的話語,到了嘴邊,還是沒有說出口的勇氣。
夏天從來都是不善言辭的人,那天離開父親告別的時候是如此,現(xiàn)在和林木的告別亦是如此。
就這樣,夏天和林木在那個寂靜的下午,打著也許是高一的最后一場籃球,也許是整個高中的最后一場球。
隨著時間越來越晚,人越來越多。班上的張攀和李炳峰看見了林木和夏天,也跑了過來。也得知了林木即將退學的消息,于是籃球就成了他們告別的盛宴,這群正值青春的青澀少年,選擇用汗水和熱血,來代替離別的不舍與悲傷。
“林木,你和夏天要是贏了我們,哥枕頭下面那包玉溪就是你的了。”張攀一邊做著熱身運動,一邊笑著說道。張攀是個充滿活力的少年,瘦瘦的身體卻有著仿佛用之不竭的體力,他是生活中的陳冠希,籃球場上的永動機。
此刻李炳峰也已經(jīng)蓄勢待發(fā)。他是一個身材魁梧,卻又一手穩(wěn)定中投的大高個。一副慈眉善目,和藹可親的樣子,一旦上了籃球場,就像推土機一樣碾壓全場。
一場二對二的送別林木籃球賽開始了。
“夏天,為了我的玉溪,你可得帶飛呀?!?p> 夏天聽了這話像打了雞血,既然沒有和林木熾熱的告別,給林木爭取一包他熱愛的玉溪也是極好的。夏天個子瘦小,帶著白框眼睛,穿著白色T恤,一副書生模樣。你很難想象他站上籃球場和那些“洪林猛獸”肉搏的場景。
而事實上,夏天用一次次犀利的突破,極快的速度,鬼魅的傳球打破了質疑。像化身推土機的李炳峰一樣,極具欺騙性。沒人知道,一向孤僻的夏天,籃球是他唯一的依靠,村里小學的籃球場,是夏天回憶中為數(shù)不多的樂園。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離他而去,一個籃球場,一個籃球,就是他的全世界。
很快,伴隨著一陣陣籃球涮過籃網(wǎng)清脆響亮的聲音,在酣暢淋漓中,夏天以勝利結束了這場送別賽。大家還沒緩過氣,林木的電話突然響起。
“嗯嗯,好的,我知道了。”林木緩緩放下手機,面色凝重,望了望四周。
“煙先給我存著吧,我爸已經(jīng)給我把東西收拾好等我了。等哥賺完大錢回來一人一包中華。夏天你就算了,還是好好讀書考個大學吧,我會回來看你們的。”
說完,在三個人的目送下便離開了。依舊沒有挽留的話語,依舊沒有熱烈的擁抱,沉默,也許是那個下午最好的告別。
回到寢室的夏天,望著空出來的那個床位,格外荒涼。他坐了下來,拿出了那個塵封已久的密碼筆記本。感觸之極,文思泉涌,他選擇把不舍和送別寫進了日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