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甕中捉鱉
看辰軒微皺眉,何玉別過眼去,想起這幾天春風樓發(fā)生的事情,不知道跟他這個幕后大老板說之后,他額中兩道杠會不會更深。
那日后被禁足,是因為春風樓的老鴇打算趁花魁賽熱度還在,趕緊在重陽節(jié)前弄一場表演,而最重要的表演人,當屬她這個新花魁,所以為了讓她收心,不準她再出門,直到表演結(jié)束。
當時何玉聽到這個消息,郁悶了,這不是自己當初提的經(jīng)營建議嗎?敢情到頭來又一次坑了自己?
這幾天下午,春風樓的姑娘們在老鴇安排下開始了排練,其他人排練舞曲與器樂,她則不想學新舞,就打算跳當初為了花魁賽好不容易才學來的那兩支,所幸老鴇同意了。
表演預定是在今晚,重陽節(jié)前的第四天,今天下午便是最后一場排練,眾人馬不停蹄練著。
可不一會兒,樓中突然來了一姑娘,她手捧一籃子月季,穿過正在排練的眾人,徑直來到何玉面前,取出籃中一朵花遞了出去:
“花魁姑娘,花魁賽后,九爺對你心生欽慕,特讓奴婢來此獻花”
眾人看著那朵嬌艷欲滴的月季,羨慕得緊,傳聞中九爺乃是神秘的皇親貴胄,今兒竟為她現(xiàn)了身?
不同于眾人,何玉看到的,是一朵被微微紫光籠罩著的詭異之花。
她直直怔在原地。
這是,節(jié)日限定妖的東西?
疑惑地接過那朵花,她便感覺到一陣刺痛,條件反射地縮了手,低頭一看手指,扎出一小滴鮮血。
奇怪了,明明記得這花枝沒有荊棘的呀!
可隨后更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只見一抹紫色順著指腹傷口緩緩進入到皮肉中,在深處凝成一團散不去的混沌。
她驚了眉,難道這就是那妖怪的追蹤術(shù)?所以計劃成功了?她一時不知應(yīng)是喜,還是悲。
送花的姑娘笑著將掉落在地的月季撿起,重新遞到她手上:
“姑娘小心,而今月季正盛,花瓣越是嬌艷,荊棘便越是多”
何玉看著手里已沒有任何詭異光芒的花朵,擠出笑容。
本以為送完這朵花后她就走人了,沒想到她緩緩走到婷兒身前,拿出籃中一朵又送了出去:
“九爺說,縱然出色如花魁,但蘭芳怡人,不可辜負,正如姑娘一般”
婷兒笑著伸出了手。
何玉見狀走過去,趕在她觸碰花朵前,抓住了那只手。
兩人轉(zhuǎn)眼過來,皆是疑惑。
送花的姑娘不由得打量了一眼:
“怎么了?花魁姑娘”
看著那朵月季發(fā)著紅光,再看看眼前人懷疑的目光,何玉思忖片刻,松了手,笑瞇瞇:
“沒什么,我就是…怕有刺”
送花人淡笑,繼續(xù)將花遞給了婷兒。
看著婷兒接下花朵,紅光轉(zhuǎn)移到她指頭上,何玉暗暗抿唇,緊盯著。
這什么破計劃!竟然牽扯到婷兒頭上,讓她涉險,她只是一介凡人,沒有武功、沒有法力,怎么對抗妖怪?
然而接下來,那姑娘又將花朵一一遞給了春風樓中參加花魁賽的幾人。
何玉看著她們一邊聞著花調(diào)笑著,一邊目送遞花人離去,慌得愣在原地。
完了!自己搭進去就算了,現(xiàn)在春風樓也淪陷了,咋辦?對了!那幫人!現(xiàn)在必須找他們商量!
她邁開步子,狂奔出樓,只留下一句:
“有事,出去一趟,十萬火急!”
老鴇看著那抹白色身影如風一般飛速而出,攔都攔不住,不禁抿著唇搖了搖頭。
何玉見辰軒盯著自己手指頭入了神,有點不好意思,掙開手,咳了咳,又將情況簡單講了一遍。
講完后,她瞥了一眼,倒是沒有看到他眉頭皺得更深。
“那接下來我就按照計劃,坐等重陽,和你們一起來個甕中捉鱉”
她抖了抖手腕上的木環(huán)。
這是星翊這些天特意做的術(shù)環(huán),他將護身術(shù)和追蹤術(shù)隱藏在了里頭,一旦木頭破碎才會顯現(xiàn),這樣就能躲過妖怪的探息。
按他們剛才所說,計劃是讓她順其自然,隨其他人一同被妖怪抓去巢穴,然后找機會打碎木環(huán),這樣他們就能第一時間探到她所在方位,前往除妖。
所以能否安穩(wěn)護下春風樓那幾人,關(guān)鍵就在于能否迅速醒來打碎木頭,木頭上添了獨特的藥草味,能讓戴上的人保持清醒,而且以防萬一,內(nèi)里也加了醒神的法術(shù)。
想到壓力最終來到自己身上,她趕緊深呼吸一口氣,聞到木環(huán)散發(fā)出的藥草味,心下的慌張才得以消散些。
柳金義和星翊點了頭,慕容瀟瀟抱著臂,面上淡淡然,不置可否,偶爾會瞥一眼柳金義,而辰軒眉頭卻緊蹙了:
“不可!”
眾人聽他道出此話,紛紛將目光轉(zhuǎn)了過去。
何玉看他眉頭兩道深杠,納悶了,這人不是主意的提出者嗎?提出這主意,最后不就是要讓她深入虎穴、甕中捉鱉嗎?現(xiàn)在眼看著就要成功,怎么又一口否了?
慕容瀟瀟滿臉疑惑,搞不懂他這是為哪般:
“怎么了?這個計策是柳金義和星翊這幾天一同想出來的,我看考慮挺周全的,沒什么不妥”
辰軒低了眸。
自己當初提出這主意,沒想讓她真當上花魁,而是想著在之前那位花魁身上做文章,本以為在青樓待幾天后她會求助,可誰成想她竟混開了?
奪下花魁位后,他還抱著些許僥幸,覺著那妖物不一定會跳進他們設(shè)好的圈套,卻沒成想她最后真成了妖物的目標,而且據(jù)她所說,他人是紅色,她是紫色的話,那她便是核心目標人物。
無論是與小隊的公,還是于個人的私,他都不想讓她以身涉險。
何玉點了頭,慕容瀟瀟雖然討厭,但說的話也正是她想說的:
“是啊,而且我還能看到法光,比起其他人來說還要更穩(wěn)一些,怎么不可了?”
看她一臉淡然,在這身白衣襯托下如同一只不知險惡的小白兔,他抿了抿唇:
“此計過于險峻!從過往兩起例子來看,被虜者無一人歸還,我們根本無從得知那些人最后究竟是被如何處置”
眾人沉默了。
何玉暗瞥了他一眼,此刻他面上掛著從來沒見過的嚴肅,再不復以往那般閑適悠然。
他這是…在關(guān)心自己?
當初看他提出這計謀,她還曾暗暗以為他要借此來明著除掉自己,畢竟他老子不安好心,他又騙了自己,怎么不叫人懷疑?
但從喝醉后安然無恙在房里醒來、花魁賽中將自己安穩(wěn)接下、怕有危險而否決來看,他好像并不和他老子一路的。
看幾人因為難糾結(jié)而沉思著,她笑了笑:
“富貴險中求,安啦!既然都到這份上了,讓我們好好干,來個里應(yīng)外合!”
她決定相信賽神仙給的這句錦囊妙計。
幾人看看彼此,仍是沉默,辰軒的擔心不無道理,但似乎沒有別的辦法。
她擺擺手:
“你們別想了,就按計劃走,要擔心我的話,來點切實的行動,好好想想到時怎么配合”
幾人終于點了頭。
辰軒也不好再說什么,只能暗暗思忖重陽節(jié)上應(yīng)如何與她配合。
商量好后,她起身走人,打道回春風樓。
然而入暮之后,整個城里就出了事。
衙門接到通報,說是影妖出現(xiàn),將各個青樓里的姑娘打昏虜走了。
幾人聽聞,驚了眉,怔在原地,萬萬沒想到妖物此次竟然提前出動。
辰軒惴惴不安,率先奔出,幾人跟了上去。
某處昏暗的巢穴中,蠟燭映照出一女子身影,只見她施法操控著影妖,勾唇淺笑:
“甕中捉鱉?也不曉得誰是鱉呀?我倒要看看你們有什么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