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破局
說著說著,外頭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小辰哥,打擾了,之前那批禮單已送來,還需你親自過目,殿下回來后就要”
辰軒恢復如常神色,轉向門口,除了施在其上的隔音術:
“知道了”
他變幻出一小碗魚食,交到何玉手上。
何玉看著面前小碗,眨了眨眼:
“這是?”
他微微一笑:
“算算時辰,錦鯉也該投喂,就交給你了,此處風景別具一格,你盡可在小橋那一邊喂魚一邊散心”
何玉嚅嚅嘴,沒好氣:
“知道了”
什么散心,就是想讓自己干活,沒想到喂魚這種小事都要交給自己,還真是物盡其用,真正耐用啊!
開了門,宮人和小靈子一同佇立在外,宮人向辰軒行來一禮,小靈子則打量起兩人,見他們面容無紅暈,衣衫整齊,這才舒出一口氣。
在宮里頭待這么多年,她可聽說過不少宮女與宮人的茍且之事,傳話者與她交好,還曾傳授過獨家的閱人經(jīng)驗,根據(jù)經(jīng)驗來看,這兩人雖不拘泥于禮節(jié),但應該還沒有什么肌膚之親。
辰軒回看一眼,隨宮人離去。
何玉瞥見倚在門邊的小靈子投來鄙夷之色,不理會,徑自踏出門,往小橋走去。
至小橋上,往水中投一把魚食,無數(shù)錦鯉就此簇擁而來,爭先搶后,好不熱鬧,其中幾條傻乎乎的錦鯉總慢半拍,搶不過旁的,只能囁囁水,逗得她頻頻發(fā)笑。
本倚在門廊上偷看的小靈子慢悠悠邁上小橋,踱來身旁,背手而立:
“你配不上小辰哥哥,趁早放手吧”
何玉忍不住抿笑,這丫頭不僅將心思寫在臉上,還表露在話里,真是單純可愛。
看她展露出滿不在乎的淡笑,小靈子心頭氣郁又竄上來:
“笑什么?我可告訴你,小辰哥哥得殿下重用,前途無限,而你只是典史局當差的小小宮女,地位低下,再這樣下去你只會拖累他!”
何玉停下動作,斜眸一眼,有些好奇:
“他得三皇子殿下重用?展開說說”
小靈子以為得勢,勾出一抹驕傲的笑容:
“小辰哥哥雖為陪讀侍,卻做出了旁的陪讀侍都自嘆不如的大貢獻!這段時日他為殿下阻了刺殺,設計找出殿中安插的眼線,又讓殿下編纂奏疏呈給皇上,殿下早已對他刮目相看,將殿中事務交由他處理,如今看這勢頭,相信不久后他便能晉為門客”
何玉怔在原地,陷入沉思之中,小靈子見此狀,露出得意的笑容:
“現(xiàn)下知道了吧?你配不上他!”
何玉凝起眉來,直覺事態(tài)很嚴重,司命仙可是提醒過的,不要卷入皇室斗爭,不然擾亂天下大勢,必遭天譴。
而他這一系列幫三皇子出謀劃策的操作,可不就是人為干預了天下大勢嗎?他肯定也知道這樣做的后果吧?
小靈子看她還在發(fā)怔,索性晃了晃手,看她終于回過神,又高昂起下頜說道:
“可是想通了?想通了就走吧,別再等小辰哥哥了,他恐怕無暇搭理你”
何玉沒好氣地白了眼,這小丫頭叭叭個不停,神煩,不回擊還真當自己好欺負的?
“我想通了”
小靈子笑頷首:
“這就對了嘛……”
哪知她繼續(xù)道:
“挺好的,既然他在這里混得這么好,那我也不用努力了,就在典史局老老實實待著,等他飛黃騰達后,讓他幫我求個恩情,帶我出宮,保我衣食無憂的下半輩子”
說罷她喜上眉梢,嘖嘖自贊。
“你!”
小靈子圓碌碌的大眼睛氣成了八字狀,不禁生疑,她剛才不是展露出一副失了底氣的樣子嗎?怎么突然轉變成這態(tài)度?
“你如此死皮賴臉纏著小辰哥哥,一點也不為他著想,我看你心里根本沒他,你就是想利用他!”
何玉抱臂,冷漠不屑地打量了她一眼:
“你你你,你誰啊?憑什么說這些,你配嗎?我看死皮賴臉的人,是你吧?”
“我,我……”
小靈子氣到不行,急促喘息:
“才…才不是我死皮賴臉!當初小辰哥哥自打入殿后便對我有意,他不怎么搭理旁的宮女,卻主動與我熟絡,雖然借著打聽宮中新人之事攀談的這個辦法是有些許拙劣,但背后那份心意卻真切”
何玉流轉眸色,陷入思索。
一來就打聽宮中新人之事?看來他就是通過這個辦法來找到小隊幾人行蹤的吧?怪不得,怪不得自己被扔亂葬崗后能那么快趕到。
回過神,她同情地拍上她肩頭: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既然他都移情別戀了,那我也沒什么話好說的,就讓給你了,你好好加油!”
小靈子瞪大雙眼,有點懵,沒想到自己這番話竟然能成為擊潰她的致命殺手锏。
何玉將手中小碗塞給她:
“天色不早,我先走了,再送你一條良言,根據(jù)我這些年對他的了解,他喜歡攻勢猛的,走啦!祝你成功!”
小靈子拿著小碗,若有所思,何玉轉身離去,邊走邊忍不住偷笑。
辰軒啊辰軒,這可是你惹的風流債,無論如何也怪不得自己,這等艷福你就好好消受吧!
辰軒辦完事匆匆而來,眼見小橋上再無熟悉的身影,唯有小靈子佇立在那,靜靜看著底下早已吃飽喝足的錦鯉。
“小靈子,她走了嗎?”
小靈子轉過頭,欣喜地向他奔去,一把抱住他手臂。
辰軒想不動聲色抽身,卻被她緊緊扒著。
“小靈子,怎么了?”
小靈子羞答答向他道:
“小辰哥哥,既然你有意,小鈺又主動讓步,那我們便在一起吧!”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熱情,辰軒一時摸不著頭腦,但細想下去,他大概猜到了什么。
他搖頭笑笑,沒想到她來這一趟,最后還不忘跟自己較勁,擺弄一道。
幾天后,瑜貴妃那頭,第二輪博弈又打了個平手,本以為能得以安靜幾天,可當日背后人又在鏡中顯言,說是此次改變策略,先下手為強,打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沒辦法,她只好按照指示,于深夜寅時偷偷進入御花園,找到某棵指定槐樹前,蹲下身來徒手刨土,卻不料被夜巡的衛(wèi)兵隊抓了個現(xiàn)行。
她心下生了疑,那人明明說寅時戒備最為松懈,因而才讓自己于此時來辦事,如今怎會被撞見?難道夜巡時制有了變更?
她站起身,理了理衣擺強裝鎮(zhèn)定,解釋今夜夜半想起今日乃家人忌日,因而來槐樹下祈福,寄托哀思。
領頭衛(wèi)兵不作聲,吩咐底下人順著那方土地繼續(xù)往下深挖,最后竟然挖出一張布防圖,其上畫著王宮各所位置及兵防布線。
瑜貴妃看到圖上所畫,震驚在原地,久久都不能回過神來,背后那人將此圖給自己,是何用意?
被衛(wèi)兵隊押送至乾清殿的一路上,她想了很多很多,卻怎么也想不出背后那人如此行事的合理解釋。
一路上經(jīng)過其他宮殿,守夜的宮人見此狀紛紛奔報給主子,主子又派人傳話給其他宮中,不一會兒,消息立即傳遍后宮,不少嬪妃激動地睡不著覺,暗忖終于是等到這一天。
乾清殿內(nèi),皇帝無比憤怒地道出厲言,她想盡辦法解釋,不管不顧哭著鬧著,最后竟說求賜白綾一條,要以死來自證清白。
然而等白綾呈到面前,她軟了身子癱倒在地,才知道一旦涉及國事,往日再怎么恩愛的皇上終是決絕,根本無轉圜的余地。
“事已至此,臣妾認了,如皇上所言,臣妾確有同謀,此人乃是皇上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她笑靨如花。
皇帝凝眉看向眼前那方熟悉的花容,其中既有苦澀,又有狠厲,令他不禁暗暗生惑,她的同謀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