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人走人來
說罷她嘴角溢血,就此暈了過去。
從噩夢中醒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冥界的廂房里,摸摸胸口及丹田,完好無傷。
不對呀!自己明明替云越擋了一掌,那股子沖擊力還清晰地印在腦海里,怎么會無傷呢?
思忖片刻后,有人推門進來了。
“你醒了”
慕容瀟瀟放下托盤,端來藥碗。
“云越呢?”
慕容瀟瀟微怔,沒想到她開口就是這一問,自己的傷勢卻好似不關(guān)心一樣。
她將藥碗放到她手里,說道:
“云越已回仙族,你睡了三天三夜,先把藥給喝了吧”
“三天三夜?”
荷鈺想要追問,卻因內(nèi)傷牽動而忍不住咳了兩下,這下她也才知道,自己并不是完好無傷。
慕容瀟瀟拍著她背,解釋道:
“三天前你危在旦夕,要不是有辰軒去靈棲山求得的塑魂聚魄丹,恐怕你早已歸西”
塑魂聚魄丹?
沒想到,這一世這顆丹藥竟用在自己身上,加上云越遇到的棘手任務,看來一切已產(chǎn)生變數(shù)。
待眾人前來聚集探望,荷鈺向辰軒看去:
“辰軒,謝謝你”
辰軒露出一抹極淡笑容:
“無礙,你傷勢恢復便好”
這抹極淡笑容不含任何曖昧情愫,眼神更像是投遞給好友那般溫和,荷鈺為此感到欣慰。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辰軒雖然面上如此,內(nèi)心卻沒放下一切。
三天前,云越將她抱回來后,他不由分說趕忙接過,詢問情況后即刻找了冥王,冥王與小隊眾人為她運功療傷,不成想她腦中畫面竟然浮現(xiàn)出來,投映在周遭棱晶上。
畫面之中,荷鈺身著一襲紅衣,額頭是入魔所示的裂紋印記,太陽穴邊是白羽族特有印記,她跪坐在地,口角溢血,傷痕累累,狼狽不堪,而她身前,辰軒持著那把青劍,雙眼皆是慍怒與恨意。
下一瞬,他毫不猶豫將劍刺入她心口,她卻不掙扎,甘愿受下此劍,剎那間,白羽之象在她身后顯現(xiàn)出來,隨后化為星光,連帶著她一同魂飛魄散。
眾人見此畫面,詫異至極,往辰軒那瞥去,他更是錯愕不已,無數(shù)疑問盤旋在腦海,讓他不得不聯(lián)想起冥王見到荷鈺第一眼時所說的話。
“說,冥王,你此前對她所言究竟是何意?”
冥王戰(zhàn)戰(zhàn)兢兢,沉了沉嗓子道:
“白羽上神身負溺氣,命卻不息,乃是起死回生之兆”
起死回生……
辰軒稍加思忖,就想到她那日歸來后的變化,還曾說過那一趟發(fā)生的事就好像過了一輩子。
這莫不是運用昆侖神鏡做了什么?現(xiàn)如今她對自己的態(tài)度判若兩人,是否也是因為此事?可自己怎會如畫面之中那般狠心殺她呢?
由于荷鈺傷勢未愈,小隊決定暫緩行動,過著閑日子,慕容瀟瀟帶著柳金義到仙族游覽,星翊日日若有所思,辰軒倒是理智許多,不再買醉,而是回到天庭查閱古籍,似乎在尋找什么。
荷鈺也不甘愿天天悶在房里,索性傳送到盛安,去找婷兒赴上次失掉的約。
然而布店未開門,輾轉(zhuǎn)到她家里,一片素縞,荷鈺心頭一緊,快步邁入廳中,就見熟悉的人兒此刻正安詳?shù)靥稍诠撞睦铩?p> “不!這,怎么回事?!”
她的相公著喪服跪在棺材前,面如死灰道:
“她因難產(chǎn)而逝……”
難產(chǎn)而死?怎么會呢?
荷鈺錯愕不已,不敢置信。
重生之后到現(xiàn)在,一切都很完美地逆轉(zhuǎn),可婷兒卻沒了,上一世她也是這個結(jié)局嗎?還是這一世出現(xiàn)變數(shù),才導致這樣的結(jié)局?
她腦中雜亂無比,沒有頭緒,索性將那跪坐在地的人拽了起來,質(zhì)問道:
“她生產(chǎn)的時候可有來過什么怪人?可有發(fā)生什么怪事?產(chǎn)婆呢?產(chǎn)婆是不是被人收買,欲置她于死地?!”
那人掙脫開來,吸了一口氣,待緩和哀傷之緒后,才道:
“鈺姑娘,你冷靜點,彼時產(chǎn)房產(chǎn)婆無人來擾,一切正常,她是因大出血所致,唯留下腹中胎兒,如今她已逝,盡管很難,但我們還是要學會放下,如此她在九泉之下才能安息”
九泉之下……
一語點醒夢中人,荷鈺即刻趕到冥界,求冥王找到婷兒的魂魄見上一面,彼時她正準備喝孟婆湯,入六道輪回。
兩人相對而立,荷鈺伸手去摸,卻無法觸碰到她魂魄。
“婷兒,對不起,我終究是失約了……”
婷兒上下打量荷鈺,露出一抹會心的微笑:
“原來你是神仙,我竟然交了一位神仙摯友,何其幸運,無妨,你來這見我最后一面,不算失約”
荷鈺搖了搖頭:
“對不起,如果我當時在,你就不會死了,是我沒有護好你”
婷兒風輕云淡道:
“不怪你,你從妖怪手底下救過我,護過我周全,如今這遭是我的命數(shù),我已經(jīng)釋懷了,你不必為我難過傷愁,請?zhí)嫖野参课蚁喙?,讓他好好照顧自己,照顧我們的孩子?p> “好,我一定辦到”
荷鈺堅定答道,目送她遠去,只覺心中某處空落落的。
重來一世,擁有扭轉(zhuǎn)乾坤的能力確實很好,但怎么也敵不過命運多舛、生命無常。
將安慰委婉傳達給婷兒相公后,荷鈺漫無目的地走在盛安城中,街道一如既往的熱鬧繁華,和著春夜晚風撲面而來,溫暖和煦,卻吹不散她心頭那股淡淡的哀愁與孤獨。
她木然走著,分神時不料被路人撞了下,踉蹌至側(cè)旁,幸好一雙有力的手搭來,穩(wěn)穩(wěn)地接下了她。
抬頭看去,她微驚:
“云越……”
從昏迷中醒來后,她就一直惦記著他,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也不知道那天之后他怎么樣了,但現(xiàn)在從身形來看依舊矯捷。
荷鈺直起身,松開手后,有些許不自然:
“云越,你…怎么來了?”
她孤獨時心中所念,一是婷兒,二便是他,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就是指這一刻吧。
“我感應到你傷勢未愈、思緒雜亂,有些擔心,便來了”
荷鈺面對他這番坦言不知該如何回應,此時她也沒有氣力去強撐著說自己沒事,于是索性沿著街道慢慢走去,而他并肩同行,默默陪著。
良久后,荷鈺稍稍平復,淡淡道出一句:
“我最好的朋友去世了……”
“嗯,我知道”
云越緩緩而道:
“汐有潮起潮落,月有陰晴圓缺,命運弄人,世間不能左右的事情太多太多,但我只想讓你知道,有人走,便會有人來”
他頓下腳步,撫上她雙臂認真道:
“譬如,我心悅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