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瞇眼看到白二顛著小碎步跑向我,我閉眼裝睡。它在我的耳邊呼了幾口熱氣,接著一條濕噠噠的舌頭,直接給我洗了把臉。
我猛地坐起來。
白二用爪子扒了背包兩下,我無奈的從包里拿出兩個金果扔給它。今天不知道還會不會看到這種果子了,我兩口咬下去半個。
路上,白二又逮到了兩只野兔,我坐在一旁,吃完了最后的兩盒魚罐頭。有時真羨慕它,每天都有新鮮的食物填五臟廟。
午后,我們走到另一片果樹林,每棵樹上都結(jié)滿了各色的果子,看的我眼花繚亂。
白二早就先我一步跑到了果樹前,我放下背包,拉鏈大敞開,“每一個都可以摘是嗎?”我興奮的看著白二,它早已經(jīng)流了一地的口水。
一會背包就塞滿了,我們邊走邊吃,白二吃了五六個果子后,現(xiàn)在嘴里還叼著一個白色的葫蘆形果子。
它停在一根干樹枝旁,前爪撥了兩下后看向我。
我不解,抬頭看了看天,“你要我撿晚上過夜時要用的樹枝?”
白二又用爪子撥弄了兩下樹枝。
“白二,現(xiàn)在才剛過中午,我們還不用急著生火?!?p> 我從它身邊走過,它依然站在樹枝邊,執(zhí)意不肯走。
無奈之下,我只能順著它的指引,一路上撿了足夠生火用的樹枝。
白二再次帶我走進灌木叢,它加快了腳步,我背著沉甸甸的果子,懷里還抱著一捆樹枝,在后面氣喘吁吁的跟著。
一轉(zhuǎn)眼的工夫白二在我面前消失了,我連忙追過去。
“白二!白二!”我一路大喊。
追了幾步后,一下跑出了灌木叢。
眼下是一片石子路,前方不遠處,有一個被綠植遮住一半的山洞口。仰頭望去,山體郁郁蔥蔥,高聳陡峭,白二卻不見蹤影,難道這家伙跑進了山洞里?
這時,白二從洞口探了出來。
“哎!”我剛想叫住它,這家伙轉(zhuǎn)頭又跑了進去。
我左顧右盼的走上前,洞口高度大概一米,寬度剛好夠一人通行,我彎下身子,剛踏進洞口,一股清涼撲面而來。
山洞里漆黑一片,偶爾還能聽到滴水聲,我試探著緩緩?fù)ζ鹕恚矂幽_步。
“白二!”我輕聲叫它,回聲不斷蕩漾在山洞里,最后在很深的地方消失了。
我從背包里找出手電,借著光線,看到這個山洞里到處都是鐘乳石,形態(tài)各異。
洞頂高兩米左右,表面有很多的裂隙,摸上去,每一處裂隙都很潮濕,可是在山洞里卻沒有感到很重的濕氣,看來是另有通風(fēng)口。
一段蜿蜒小路后,通道開始變得寬敞筆直,手電筒的光線也終于照到了那個滿臉是毛的家伙……
走出洞道,我來到一個諾大的洞室,洞室中央處有一塊直徑三米多的圓形石臺。白二此時正站在上面,它背脊筆直,昂首挺胸,耳朵豎起,頗有一身王者威嚴(yán)。
洞頂很高,手電的光束已經(jīng)照不到頂端了。
我用手電晃著白二,“你怎么跑進這里了?不過這地方還挺不錯的,過夜絕佳?!?p> 我突然想到之前白二執(zhí)意讓我撿樹枝,我用手電照向它,“這里該不會是你們之前一起居住的大本營吧?”
白二搖了搖尾巴,臥在石臺上,兩只前爪交叉疊起,神情自若的看向我,好像在說“歡迎回家?!?p> 我生起火,舉著火把在洞室里四處轉(zhuǎn)著,這摸摸那看看,不禁感嘆,這片樹林還真是別有洞天,不知道還有沒有其它更好玩的地方。
白二沒有理會我這些好奇的舉動,趴在石臺上,眼睛半睜,似乎有了困意。
晚上我跟它一起睡在臺上,這家伙睡覺不老實,踢醒我好幾次,最后我只能睡在石臺的邊緣,盡量遠離它。
這洞穴是不錯,就是石臺太硬,睡不著時我就想,如果有個席夢思床墊在身下,再來個乳膠枕,然后讓白二睡地上,那就完美了。
第二天我又是被白二的大舌頭舔醒的,走出山洞,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中午了。
白二撒花兒的跑在前面,幾步一回頭的看向我。
我們來到昨天那片果樹林,白二站在一棵結(jié)滿米白色球形果子的樹下。
“你還要摘?先把家里的吃完行不行???”
白二歪頭看著我。
我把跟白二采到野果全部兜在衣服里,從里面拿出一個葡萄粒大小的藍色果子,在袖子上擦了擦,扔給了它,它前爪微抬,一口接住。
白二基本已經(jīng)痊愈了,我也開始盤算著是時候該回南京一趟了,不知道這期間白爺跟小粉有沒有回過集裝箱,再或者走前先去趟樹屋看看。
回程時,白二走著走著突然停下腳步,我看向它,發(fā)現(xiàn)它正呲著牙怒視著前方。
我馬上順著白二的視線望去,那個方向是洞口,難道那陰魂不散的巨蛇找到我們的大本營了?
我擺手示意白二先不要輕舉妄動,那巨蛇只怕我的血。我放下懷里的果子,從腰間拔出匕首,躡手躡腳的走進灌木叢。
白二也一直乖乖的跟在我身側(cè),沒有發(fā)出聲音,但是它的眼睛已經(jīng)變成了暗紅色,果真對方來者不善。
我透過草叢的縫隙看了去,看到一個男人正低著頭靠在山洞口,兩手交叉在胸前,那身形越看越熟悉——是小粉!
我驚喜萬分,一下站起來,白二大概以為我要行動,它一個飛身就撲了出去。
“白二!Stop!”我連忙也追了出去。
小粉看到白二似乎一點也不驚訝,依舊神情自若的站在原地,反倒是看到了跟著跑出來的我后,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眉頭微蹙。
白二聽到我的叫聲立即停了下來,但還是一副蓄勢待發(fā)的姿態(tài),弓著背瞪著小粉。
我跑到白二身邊,拍了拍它的背,安撫道,“白二白二,別這樣,大家都是好朋友?!?p> “誰跟它是朋友!”小粉不屑的瞥了白二一眼,白二的喉嚨里也發(fā)出一陣低沉的叫聲。
場面一度很尷尬。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我走到小粉身邊,好久沒見到人類了,一看到他覺得好親切。
“我怎么會知道你在這里?”小粉的目光一直冷漠的盯著白二。
“你不知道?那你怎么找到我的?”我心說,這山洞跟樹屋可是兩個相反的方向,而且相距甚遠,你可別說你是恰巧路過。
“我是來找它的?!毙》圩呦虬锥?。
“哎哎哎,小粉,你等一下等一下!”我一把抓住他,“你先聽我說啊,它已經(jīng)改邪歸正了,它現(xiàn)在叫白二,而且它之前救過我很多次,還差點連命都搭進去了。在樹林的這段時間,所有的吃的喝的都是它帶我去找的,包括現(xiàn)在住的地方都是它提供的,一室一廳冬暖夏涼,還不收房租。”
“它叫白二?”小粉問道。
“?。俊蔽冶粏柕囊幌裸蹲?,心說,老子說了這么多,你就聽到這一句話?
小粉看向白二,冷言道,“你過來,我有事要問你?!?p> 接著他們兩個一前一后的走進了灌木叢。
我踮著腳伸長了脖子向灌木叢望去,半晌沒有動靜,看剛剛那架勢不像是去約架了,應(yīng)該只是有事情要談,但是有什么事可以直接當(dāng)著我的面說啊,為什么要背著我?
我向灌木叢走去,沒走幾步就看到小粉先出來了,許久沒看到白二……壞了,白二不是被小粉抹了脖子了吧!
“你慌什么?”小粉看了看我,漫不經(jīng)心的彈了彈肩膀上的草屑,“我讓那二貨去辦點事?!?p> “你讓它去幫你辦事?”這倆人一向水火不容,白二每次看到小粉都會氣到炸毛,二十多年的梁子在這,白二怎么可能會幫他去辦事?
“這是它欠我的?!毙》劭戳搜凵蕉?,問道,“你還要繼續(xù)住在這一室一廳里?”
“我神經(jīng)病??!就剩我一個人了我還住什么,住這里能練仙?。磕愕任蚁??!?p> 我跑進山洞拿上背包,順便拿了兩個金果出來,扔給小粉一個,“白二帶我去摘的,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水果,反正特好吃。”
“沒毛的?!毙》垡Я艘豢?。
“?。繘]毛?是沒毛啊,只是形狀像獼猴桃。”我一大口咬了下去。
“你最近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發(fā)質(zhì)變好了,也越來越有光澤了嗎?”小粉看著我的頭頂。
我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頭發(fā),看了看手里的金果,原來是美毛的,那不就是食用護發(fā)素嗎?
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小粉,走了一段路發(fā)現(xiàn)這不是在往樹林外走,而是在往更深的地方走。
“我們不是回家嗎?”我上前幾步,走到小粉旁邊。
“什么家?”
“集裝箱啊?!?p> “你是不是管所有你住過的地方都叫家?”
“也不是啊,一定要有家的感覺才行,而且最起碼要住過一段時間?!蔽易穯?,“所以我們這是要去哪?”
“回家?!毙》刍氐?。
“?。俊蔽冶恍》劾@的有些糊涂,站在原地。
“因為你很有可能也會在那里住上一段時間?!毙》弁O聛?,回頭看向我,忽然說了句,“跟以前一樣?!?p> 這句“跟以前一樣”讓我聽著有些郁悶,不管小粉指的是什么跟以前一樣,在我看來,這都意味著在他的眼里,我沒有一點變化和進步,還是什么都經(jīng)不住,什么都受不起。
本想著靠自己單獨行動,查出點什么,從而向他們要求資源共享,帶上我一起行動。但此刻的感覺就像,一腳油門剛踩到底,車子就爆胎了……
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原點——所有事情都是未知的,所有答案都是模糊的,折騰了幾天下來,白忙活一場。
想到這些,不免喪氣。
小粉走過來,“你殺了一只恐狼,打退了巨蛇,還救了那個二貨,一個人走了這么遠,這些都是我沒有想到的?!彼牧伺奈业募绨?,淡淡笑了下,“跟我走吧?!?p> 我看著小粉的背影,心說,不會吧,我想什么你都知道,太沒有隱私感了!而且那個白二怎么那么大嘴巴,什么都跟你說了!
我笑了笑,心情瞬間多云轉(zhuǎn)晴,小跑幾步跟了上去。